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不免發出疑惑。


    希思特拉下袖子,蓋住血管,解釋道:“你們應該還不知道這種病毒,我是在一次與異形獸的戰鬥中受傷才感染的。其實它的感染概率並不高,我隻是太過‘幸運’罷了。”


    李佟沉吟片刻,問道:“感染了會怎樣?一定會得癌症嗎?”


    李佟一向不太會讀氛圍,她根本不在意問題會不會冒犯希思特。


    平安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用眼神告誡她不要多嘴。


    希思特似乎不太在意,他回答:“不是,隻是感染後機體的微觀世界會重新構建,有人會變得更強大,而有人會發生病變。總體來說,病變的幾率比較大,畢竟異形獸的體質比人類強多了,它們的病毒一旦進入人體,會在人體內紮根,攻擊弱小的細胞,這對人體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他連續說了很長的一句話,又忍不住咳嗽起來。


    一旁的助理給他遞過去一個保溫杯,裏麵是黑色的藥液。


    希思特淺飲一口,緩過氣。


    他嘴裏發苦,繼續說:“幸好我手下也有人能接班了......老頭子就算死了,也可以不用念叨著小年輕們......”


    “上將!”助理責備地看了他一眼,“請不要說些不吉利的話!”


    希思特輕笑:“怎麽你也學舊世界的迷信了?”


    他放下杯子,眼睛朝窗外看去。


    細看之下,他的眼神裏帶著深深的不甘。


    他像在開玩笑,又像是陷入記憶的沼澤:“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就好了......可惜,這個世界總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早知如此,我也去當個禍害好了。”


    助理搖搖頭,歎了口氣,即使到現在,希思特還是喜歡開玩笑。


    她也覺得這個世界不公,希思特上將明明曾救過那麽多人的性命,可偏偏在一次行動中被隊友背刺,拋下他一人麵對大量的異形獸。


    在那次戰役中,希思特不僅受了重傷,他的戰獸還因為保護他而隕落。


    自那時候起,希思特雖然看上去和以前沒有多大區別,但作為他的助理,她能明顯感受到他的變化。


    希思特表麵上依舊是那個溫文儒雅的男人,但他坐著發呆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而且由於感染了異形獸病毒,他的身體日益衰敗,經常在主持會議時需要歇息片刻方能繼續。


    甚至她偶爾能聽見一些狂妄的年輕人在背地裏議論,希思特如此羸弱的身體根本不適合坐上這個位置,什麽時候能退位讓賢。


    有一次被她聽了個正著,她身體的血液沸騰直衝腦門,想出去給這些個背地裏嚼舌根的年輕人一個教訓。


    可她還沒走出一步,身後的希思特止住她的動作,隻是對她搖了搖頭。


    助理跟了希思特有十幾個年頭了,她替希思特感到不公,可有時命運就是會開玩笑。


    在希思特上將最後的日子裏,她希望能陪在他的身邊,陪他走完最後一程。


    希思特收回視線,從回憶中抽身,他見氣氛壓抑,主動打破沉寂。


    “不用擔心,你們都是優秀的孩子,以後上到戰場一定能保護好自己。”


    他看向秦九的眼神柔和許多:“放心吧,白雪把你保護得很好,你沒有受到異形獸的傷害,不會感染病毒的。白雪作為s級戰獸,基因也比普通異形獸強大得多,它不會中招。它的治愈能力也強,我去看過了,沒事的,不用擔心。”


    希思特的話語確實安撫了秦九的情緒,她沒有一開始的擔憂和煩躁了。


    希望白雪能在回星皇之前痊愈吧......


    *


    費先生抓著椅子的扶手,手背上青筋浮現,他沉重的呼吸聲傳入每個人的耳朵裏,宛如奪命警報。


    在場的所有人從未見過費先生如此生氣的模樣,人人自危,低頭垂眼,大氣不敢出。


    門外衝進來一人打破裏麵緊張的氣氛,費先生原本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來人似乎不受氣氛影響,向費先生快步走去。


    站在室內的其他人雖是好奇,但不敢抬頭,隻敢用餘光偷看。


    來人無視其他人,站在費先生身前,恭敬地鞠了一躬,說:“費先生,暗影的傷口已經全部處理好了,沒有生命危險,現在正在睡覺休養。”


    終於聽見一件喜人的事情,費先生點點頭,語氣平緩:“好,你們繼續治療暗影,不能讓它出事,聽到沒有?”


    “明白。”他說完,頷首與費先生告別,又匆匆忙忙離開。


    大門關上的聲音傳來,眾人又開始緊張起來。


    費先生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身上劃過,他長出一口氣,語氣稍顯不耐:“說吧,你們做了什麽,又得到了什麽結果?”


    其中一黑袍男人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們已經聽從費先生的安排,毀壞了13號實驗體,但他的髒器已經消失不見了......”


    費先生點點頭,沒有做出過多的反應。


    這是預料之中的結果。


    黑袍男人見費先生沒有生氣,大著膽子繼續說:“我們也成功取到了阿諾博士的實驗數據,正在加緊解密。”


    “嗯。”


    “不過......”黑袍男人頂著費先生銳利的目光,硬著頭皮繼續說:“我們的人造蟲洞使用次數已到達上限,估計要等很久才能再次使用......”


    費先生還是點點頭,好歹這一趟出行不是毫無所獲。


    整出那麽大動靜,聯邦那邊肯定會加強防禦,短時間內不適合再出去。


    而人造蟲洞是消耗品,遲早會壞,他倒是不驚訝。


    給他們安排下去的任務也算是完成得不錯。


    隻是沒能把秦九帶回來是他此行最大的損失。


    甚至因為這件事情的失敗,其他所有成功的喜悅都衝刷幹淨。


    秦九的血液裏有異形獸的基因,她是個天選的實驗體。


    為了在最短的時間內證明血液報告沒有出錯,他甚至不惜承擔可能損壞實驗材料的風險,用上了稀釋過的異形獸毒素子彈。


    秦九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她對毒素產生了反應。


    無人得知秦九為什麽存在異形獸的基因卻不像其他人類一樣被基因優化,而是像正常人一樣活著。


    他迫切地想知道,她和自己親手研製出來的實驗體到底有什麽區別。


    還有她那得天獨厚的禦獸天賦,讓他不禁想起一位故人和他的戰獸......


    二十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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