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義臉色難看至極,拉著我緩緩後退,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寫字:


    “這破木頭門薄如紙,一腳就能踹開,她還擱這敲門?她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我眨著眼,日記裏提到,隻要不開門就沒事,這是否說明,加油站被一種看不見規則之力所保護?未經主人許可,外物就無法進屋呢?


    我把這個想法告訴馬義,馬義表示讚同,那麽問題來了,我的極善稱號,早被鬼血洗沒了,這種情況下,陰天娘娘是怎麽找到我的呢?


    “小高僧,是我啊。”


    門外傳來老娘們有氣無力的聲音:“你開下門,咱們把事講清楚了。”


    “你答應過給我一隻耳朵,對吧?你不給也就罷了,你怎麽還能害我呢?你看我身上,給那些髒東西咬的,簡直是體無完膚。”


    “你這可不符合出家人的行徑啊。”


    陰森老娘們在外邊絮絮叨叨說個沒完,我鐵青著臉,衝馬義使了個眼色,馬義心領神會,衝門外朗聲道:


    “你來錯地方了!這裏可沒什麽高僧,隻有我這糟老頭子!”


    門外立刻死寂下來,過了會,又傳來陰天娘娘的聲音:“是嗎?那你打開門讓我瞧一眼,我瞧完就走。”


    馬義臉上陣陣抽搐,幹笑道:“男女有別啊大妹子,這黑天半夜的,你這俏寡婦跑來敲我老光棍家的門,傳出去可不好聽。”


    “這片的鄰居是非著呢!”


    陰天娘娘在門外尖牙細嘴地笑著:“你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你說什麽都不好使,今天這唐僧肉,我橫豎都吃定了!”


    “你快開門!”


    老娘們死命搖晃著木門,給我瞧的啊,心都抖成了八瓣,這門真是紙糊的,給老娘們搖的哢哢亂響,隨時要報廢。


    我們跟前屋主麵對的,不是同一個物種。


    加油站的規則防的住厲鬼,未必就能擋住屍魅。


    畢竟後者比前者高了好幾個級別。


    這時候,要是李富強在場就好了,胖子好歹能畫出道後門來供我們逃跑。


    “小高僧,你別當縮頭烏龜,你敢不敢用你的佛光,來跟我的血腥陰力碰上一碰?”


    老娘們在屋外不停扒拉門,她進不來,但她身上的屍寒之氣,卻能透過門縫湧進來,一會功夫不到,屋裏溫度就給拉至了零下。


    滔天的屍臭,嗆的我直流眼淚。


    “師父,我快被她臭死了!我真想開門和她拚了!”我捂著鼻子暗道。


    青丘搖頭:“你想多了,按修羅道的體係劃分,屍魅已經接近黃泉境了,你連修羅境都沒到呢,你怎麽和人家拚?”


    “你倆打照麵,不能說見光死吧,但三十秒內,她必要你命!”


    屍魅,這麽凶的嗎?


    馬義也是嚇的心驚肉跳,伸手摸了摸後邊的牆,說實在不行,用術把牆打穿,逃吧!


    我搖了搖頭,我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邊緣,沒力氣再逃了,再說了,我的速度未必就能快過那老娘們。


    野狐禪的世界裏,陽光明媚,青丘躺在草地上,把我的遭遇當成恐怖電影,看的是津津有味。


    看到這時,他也知道不幫忙是不行了,想了想,他對我道:


    “直接給老娘們安排雷劫吧,給。”


    青丘從可愛的狐耳上揪下一小撮狐狸毛,朝著我遞來,狐狸毛立刻出現在了我手心,這玩意跟蒲公英似的,絨絨的一小團,還散發著淡淡的曼陀羅花香。


    我懸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我這師父別看平時吊兒郎當的,真有事,他還是管我的。


    我就捧著狐狸毛問他,該怎麽做?


    青丘懶洋洋道:“你先讓她現出真身,然後開門,把狐狸毛往她臉上吹。”


    我們師徒對話的時候,門外的陰天娘娘愈加焦躁了:“小高僧,你以為這扇寒酸的小木門,能攔住我多久?你信不信,我十秒就能破了它?”


    “九,八……”老娘們開始倒數了。


    我來到窗前,對她道:“姐,我算是栽到你手裏了,我就一件事,你讓我瞅瞅你長啥樣,我瞅完,立馬給你開門。”


    陰天娘娘笑道:“行是行,我就怕你看完嚇的尿炕!”


    她話音一落,我就看到一個白慘慘的人影子,出現在了門外,我已經提前把所有能想象到的恐怖畫麵,都想了一遍,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陰天娘娘的真身,依舊給我嚇到失聲尖叫起來!


    這玩意別的不恐怖,最恐怖的就是她這張臉,她五官其實並不特別,每一件單獨拿出來看,都很正常,可組合到一起,哢的一下,那股味直接就上來了。


    我現在總算明白,明王所說的“惡相”是個啥意思了,我從沒見過這樣嬸的女人,把人世間所有火葬場裏的屍體遺相疊加在一起,也不及她的萬分之一,巴掌大一張臉,卻同時匯集了陰損,怨毒,嗜血和憎恨於一體。


    把她的臉寫成一本書,這本書將成為禁書,寫成一首歌,是隻在地獄播放的禁歌。


    畫成一副畫,畫中沒有人臉,隻有一個大大的奠字。


    陰天娘娘現出真身後,我咬了咬牙,就去給她開門了。


    我一開門,立刻對著掌心吹了口氣,蒲公英似的狐狸毛吹的老娘們滿臉都是。


    吹完的瞬間,我狠狠一把關上門,然後拉著馬義死命後退,戒備地捏起一團佛光。


    門外的陰天娘娘措不及防,後退半步,打著噴嚏笑道:“白狐狸,紅狐狸,下鍋都是死狐狸!”


    她這邊話音剛落,就聽轟地一聲巨響,天空直接降下來一道雷劫!


    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雷劫,那雷光是亮白色的,火車那麽粗,曲裏拐彎就下來了,帶著毀滅的爆炸力,惡狠狠劈到了陰天娘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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