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凍僵時間不超過五個小時,是的確有幾率活過來的。”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有老醫生遇到過起死回生的案例,本著對生命負責的態度,戴手環的傳統也就被延續至今了。”


    李三坡歎了口氣:“今天是1993年,三十年後的今天,社會上已經沒有你們這樣的好醫生了。”


    他又開始說瘋話了,我反正也閑的無聊,就接過他話頭問了句:“三十年後的醫生是啥樣?”


    李三坡沒有回答我,回到辦公室後,他喝了一大口茶,坐在辦公桌前:


    “你把女屍的身份證拿給我看看。”


    剛才給她脫衣服時,我的確從她褲子口袋裏摸出一張身份證,我把它遞給李三坡。


    “喬世嬌,多好聽的名字啊。”


    李三坡拿著透明塑料封皮的身份證郎朗閱讀:“性別:女,出生年月:1950年4月17日……”


    他讀到這時,嘶地倒吸了口涼氣:“50年出生的人?今年應該是43歲才對吧?”


    “可我們剛才明明看到,她隻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啊?”


    我愣了愣,趕忙衝上去拿起身份證觀看。


    身份證上的這個女人,的確是1950年出生的,我看完不禁質疑道:“這會不會是?她家人的身份證?”


    “你看照片,長的和太平間裏的女屍一模一樣。”李三坡神色陰冷了下來。


    我一瞧照片,還真是!就連下巴上的美人痣都如出一轍,是她!如假包換!


    作為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我從不相信任何鬼神之說,死者喬世嬌的年齡和身份證不符,這隻能說明一個可能:


    喬世嬌不是最近才死的,而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凍死在了雪山之上,其屍身一直被低溫環境保存至今,直到今天才被搜救隊發現。


    我衝李三坡說出自己的推理,並對這一發現洋洋得意,屍體在極度低溫狀態下,可以完好保存數十年。


    剛說完,電話就響了。


    李三坡上前抓起話筒:“喂?”


    “在。”


    “找你的。”


    他將話筒遞給我:“是個女的。”


    我沒有對象,景區裏也沒有女性工作人員,是誰打來的呢?


    我帶著疑惑拿起話筒:“喂?我是王醫生。”


    “王醫生,你的心真的好狠!”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很嬌嫩,但語氣卻充滿了不詳。


    “你誰啊?”我愈加困惑了:“我認識你嗎?”


    “你把我的頭摔破,隨便縫了兩針,就丟下我不管了?”


    轟!


    一道驚雷,在我耳邊炸開,我嚇的瘋狂哆嗦,尖叫著丟下話筒。


    這一刻,我整個人都不好了,腦袋暈乎乎的,眼前黑白交替,鼻子裏出現陣陣血腥味。


    見我害怕成這副德行,李三坡皺了皺眉,問我:“怎麽了?誰打來的?”


    我指了指地板,牙齒瘋狂上下打架:“是,是是是……是太平間的女屍打來的!”


    李三坡表現的十分冷靜,他抓起話筒聽了聽,放回到座機上,目光順著座機的線往遠瞧。


    “越來越有意思了。”他突然嘿嘿陰笑了起來,指著電話線對我道:


    “你看啊,電話線早就被剪斷了!”


    窗外的暴雪,下的更加猛烈了,緊閉的窗戶被狂風劇烈搖晃著,發出吱啦啦的怪響,這一刻,整個世界天昏地暗,辦公室裏盡管開著燈,光線卻陰暗無邊。


    我順著電話線瞧過去,真像李三坡說的那樣,電話線早就被剪斷了。


    第一輪恐懼尚未平息,第二輪接踵而至,我已經嚇到開始滴尿了。


    李三坡拿出根煙,塞到我哆嗦的嘴唇裏,替我點上,又給自己點了根:


    “最開始,搜救隊打來電話時,電話線就已經斷了。”


    我深吸一口煙,嗆的拚命咳嗽:“你?你的意思是?難道開著卡車運來女屍的搜救隊?是?”


    “是不幹淨的東西,是帶著惡意來的。”李三坡替我回答道:“你瞧一眼窗外,你看這雪下的,天都快下塌了!”


    “整個醫院區域,包括通往醫院的馬路,都早就被數米深的積雪封死了,什麽車能開的進來?”


    是啊,在這種大學封山的極端天氣下,醫院就是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連景區都自身難保,誰還有心管我們?


    “它們送這隻女屍來,可沒安什麽好心啊。”


    李三坡邊吸煙邊注視著窗外,口中喃喃自語:“終於,我被這該死的鬼域困了整整三個月,今天,總算要迎來最終結局了!”


    我失魂落魄地癱倒在沙發上,發了好一陣的呆,突然想起了什麽,連忙看向剛拿進來的餐盒,水餃等食物。


    如果搜救隊是髒東西的話,那麽它們送來的這些食物?


    我趕忙衝到餐盒前,打開檢查,頓時聞到陣陣惡臭:紅燒雞塊變成了死人頭發,辣椒炒肉變成了骨灰拌人油……


    我不敢再往下看了,抓起這些東西衝出辦公室,打開後窗戶,將它們扔出去。


    午餐是在無聲的沉默中度過的,盡管沒人送餐,好在托李三坡的福,我們提前儲備了許多方便麵,冰箱裏也塞滿了各種火鍋丸子,蟹棒和羊肉卷,夠我們吃好久了。


    我沒什麽胃口,下了四包方便麵,打了兩個荷包蛋,我隻吃了半包,剩下的全讓李三坡包圓了。


    李三坡邊大口吸溜著麵條,邊道:“在93年,方便麵的定義可不一般,隻有中產階級才有資格享用這種奢華的美味。”


    “王醫生你別發呆,快趁熱吃啊。”


    我放下碗,直勾勾看向對麵的李三坡,猶豫了好半天,我憋紅著臉道:


    “李醫生,今晚我能跟你睡一個屋嗎?我害怕!”


    李三坡嗯了聲,頭都不抬地扒拉著麵條:“上次宿舍裏有老鼠時,你也是這麽說的,然後你又嫌棄我晚上不睡覺,說夢話。”


    “這次我不嫌棄了!”我急的都快哭了,就在剛才幾分鍾發生的事,徹底顛覆了我這個無神論者的三觀,今晚要是沒人陪我,我會被活活嚇死!


    “我求你了李醫生,我真的好害怕啊!”我急的都快哭出來了。


    “好。”李三坡痛快地答道。


    我重重鬆了口氣,我知道李三坡膽子很大,有他在身邊,我感到無比的安全。


    剛想繼續吃麵,辦公室牆上的傳音器裏,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搖鈴聲!


    鈴聲是從地下室的太平間裏傳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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