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夢知曉姓鄒的在人間的坐標,我帶上女義工,從傳送門返回人間,剛出門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高檔小區。


    我倆站在小區正中的廣場上,此時正是深夜,小區裏麵漆黑一片,為了避開不必要的麻煩,小夢已經通知當地陰差,使用特殊手段讓小區停電。


    這樣一來,監控設備也全部失效。


    小區被無邊的黑暗所籠罩,此時已接近十月,這裏明顯是北方的某座城市,夜裏的氣溫不到十度。


    女義工迷茫地注視四周:“好多霧,我看不到路。”


    我說,人死後的世界,就是這操性樣,要是能讓鬼看見路了,那“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這句話,豈不是要應驗了?


    真要應驗了,那麽以後還有誰敢再這樣隨意作惡呢?沒了惡,陰間和地獄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所以必須要讓你看不見路,讓鬼找不到地方報仇,隻有這樣,人間的因果才能繼續運轉,惡人在死後會受到六道的懲罰,那懲罰力度,可比你殺他來的要猛烈一億倍!


    女義工呆呆地看著我:“李閻王,你懂的真多。”


    我領著她前行,路上我問她:“你叫個啥名?”


    女義工連忙答道:“回李閻王的話,我姓田,名叫田潔。”


    我說你咋想的?跑去孤兒院當義工,那玩意又沒工資。


    田潔老實巴交地答道:“我喜歡孩子,看到孤兒沒人照管,我心裏難受。”


    我笑了笑:“想不到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心裏居然還保留著童真。”


    我倆來到一個單元跟前,單元門鎖著,我輕輕一拉,鎖就被我拉斷了,剛要進去,遠處一道手電打過來:


    “什麽人?幹嘛的?”


    我轉身瞧向後方的三名保安,不愧是高檔小區啊,停電了,保安來的都這麽快。


    我衝這三人比劃出一套手勢,這裏用的是四部封天中的封神,仨保安的記憶直接被我抹除了,像丟了魂似的,迷茫地轉身離開。


    我領著田潔上樓,來到鄒家大門跟前,我叮囑田潔道:“我已經讓小夢查過,鄒家那幾個髒籃子全在家,你不要怕,進去往死裏弄,一個活口不留!”


    田潔一臉緊張,下巴哆嗦道:“我第一次當鬼,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我耐心給她解釋道:“鬼殺人,靠的是怨恨形成的因果線,你是被他們害死的,你和他們每人之間,都連接著一條血紅色的因果線。”


    “你進屋後,走到他們跟前,你就能看到這根線了,然後你抓著線,往他們脖子上饒,給我往死了勒!”


    田潔更緊張了:“那要是勒的過程中,被發現了呢?”


    我笑道:“那更好,你是鬼,他們是人,你是來找他們索命的,真要讓他們看到你了,他們還不被你嚇到心肝碎裂而死啊?”


    在我的不斷鼓勵下,田潔總算有了勇氣,咬著牙,穿門而入。


    你看到這可能要質疑,我這都已經火燒屁股,自身難保了,不趕緊琢磨兵馬的事,我還有心來管這閑事?


    首先你得知道,我手中掌握著一個毛烘烘的陰森東西,這東西叫做【因果本源】,它讓我能一眼就看穿人世間的一切因果。


    我從這個田潔身上,看到了與兵馬相關的因果,我現在不確定它具體是個啥,但我知道,這一定是對我有利的。


    當今社會像田潔這樣的大善人,早就絕種了,我遇到了幫一手,哪怕沒有好處,我也樂意。


    我在門外等了十多分鍾,田潔總算出來了,我瞧她臉色驚恐無邊,就問她:“姐?你這是咋了?事辦完了嗎?”


    “辦完了。”田潔邊跟著我下樓,邊心有餘悸地用力喘氣:


    “可把我嚇死了,我一進屋,就看到屋裏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田潔告訴我,她進門後,直接被眼前的畫麵嚇到半死,說鄒家客廳,臥室,廁所,廚房,每個房間都擠滿了人,這些人跟沙丁魚罐頭似的,擠的密不透風,甚至就連天花板上,都倒立著站滿了人。


    田潔一進去,這些人齊刷刷轉過頭來,直勾勾盯著她瞅,說這些人臉長的呀,恐怖到沒法形容,眼睛裏不停往外流血淚,還都咧著嘴,衝田潔陰慘慘地笑。


    田潔一看這畫麵,本能地就想跑,可一想到我和她講的那些鼓勵的話,她硬是忍住了,尋思著我也是鬼,我怕你們幹啥?於是就壯著膽子,吃力地往人群裏擠:


    “對不起,勞駕……讓我過一下。”


    田潔一過去,這些人居然主動往兩側退讓,給她讓出了一條道,說當時房子裏屍氣衝天,給田潔臭的啊,她就硬著頭皮,在這些人的注視下往裏屋走。


    來到裏屋一看,鄒家夫妻正躺床上睡著呢,兩人身上踩滿了人,他們卻渾然不知。


    田潔抓起因果線,繞到他們脖子上,誰知還沒來得及用力去勒,因果線就消失不見了。


    田潔正迷瞪呢,就看那夫妻倆閉著眼坐起身,扭過頭來衝田潔陰陰地笑著,下床,從衣櫃裏拿出兩條領帶。


    夢遊狀態下的夫妻倆,把領帶掛在脖子上,來到了廁所。


    鄒家廁所上方,釘著一根鐵製的晾衣杆,鴿子蛋那麽粗,夫妻倆搬著凳子站上去,用領帶把自個吊死在了晾衣杆上。


    按說這晾衣杆遠無法承受他們的體重,田潔還擔心晾衣杆會斷,誰知廁所裏的那些人,全部像紙片子一樣飄了上去,撐著晾衣杆,就不讓它斷。


    這兩人被吊死以後,田潔又去另一間臥室,找到了那個老畜生,當初她好心救這畜生,畜生醒來後卻隨著子女一道誣賴她。


    於是老畜生也夢遊著起來,拿了根跳繩綁住脖子,去廁所上吊自殺了。


    田潔說,她出門時回頭看,見鄒家三口人吊死在廁所半空,腳不停晃蕩著,而密密麻麻的人潮,正往廁所裏瘋狂擠著。


    走出單元,我們穿過傳送門返回中陰,我問田潔:“鄒家被人間除名了,這下,你的怨恨總算消失了吧?”


    田潔不停地衝我感恩道謝,又很不解地問我:“李閻王,你說那些擠在鄒家裏的人,他們是幹嘛的?”


    我不假思索地答道:“那些都是鄒家的冤親債主,有前世的,也有今生的,它們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鄒家,它們和你一樣,都恨不得鄒家人快點死,可他們的因果線太弱,它們隻能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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