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客之中有人明白已經沒什麽看頭了,快步走回座;有人卻仍在叫嚷著,充滿了想再看仔細的意圖。


    “車長先生,蠟燭就那樣點著放置很危險,一旦引起火災就糟了,所以就算屍體保持原狀,至少也必須把燭火吹滅。”


    聚集的乘客們一齊點頭,異口同聲表示讚成。


    “不錯,應該吹滅蠟燭。”


    可能眾人都有再看一眼那幕恐怖景象的心理吧!


    車長雖已準備回自己的休息室,但轉念一想,那位乘客的話也有道理。他考慮到如果漠視眾人的意見,萬一真的發生火災,那麽責任全都會由自己承擔。


    所以,他又從上衣口袋拿出工具,開鎖,抓住門把,迅速開門。


    “啊!”


    乘客們驚呼起來。


    連開門的車長也忘了放開門把。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為何會有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小醜的屍體消失了!


    額頭開了大洞、連頭蓋骨也能見到、躺在燭火正中央的小醜屍體,僅經過幾十秒,居然如煙霧般消失無蹤。


    蠟燭仍然在,無數的小火焰左右搖曳,但正中央卻空無一物——小醜剛才躺著的地方現在隻剩下白色的馬桶。


    眾人在開門時因恐懼而一起後退,此時都回過神來,不約而同地擠向門口。


    大家最先想到的是:屍體還魂後躲在什麽地方?


    但廁所裏空間狹窄,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門也不是由外向內開關式的,而是由左向右拉開的日式拉門。另外,裏麵連櫥櫃或網架都沒有,整個廁所隻是個狹小的四方形空間。


    車長抬頭望向天花板——他在想象那位小醜或許如蜘蛛般緊貼在天花板上。但天花板毫無異狀。


    接著,他跨過燭火,右腳踩在馬桶上,檢查窗戶。


    窗戶牢牢地關著。再說,這扇窗戶即使打開,也隻是向斜前方打開一道縫隙而已。這道縫隙寬僅十公分,人根本擠不出去。


    車長滿臉狐疑地回到通道上,搖搖頭。


    “會從馬桶跌下去嗎?”一位乘客說。


    “不可能的!”另一人回答,“不管身材怎麽矮小,成人絕對不可能從馬桶跌下去的。你看,馬桶孔洞的直徑頂多隻有二十至三十公分。”


    剛剛開口的乘客也點頭表示同意。


    車長也是這樣想。馬桶的確有一個孔洞,可以見到底下的鐵軌和枕木,但是洞很小,如果是成年人,連頭是否能穿過都很難說。何況,從車長關閉洗手間到再次打開,時間不到三十秒。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又能做些什麽呢?


    不,這樣的想法本身就很可笑!


    若是活著的人還有話說,但小醜很明顯已經死亡,嘴唇變成淡紫色,手臂也呈紫色浮腫,最重要的是,額頭有個很大的傷口,流出黑紅色血液,連頭骨也能見到,像那種情形,人實在不可能活著!


    但是,如果小醜的確已經死亡,為什麽他又能夠起來,而且消失不見了呢?


    忽然,眾人注意到凍凝的車窗玻璃外——雪已停了,也聽不見風聲了!


    怔立之間,所有乘客都認為自己做了一場古怪的夢,不禁麵麵相覷。


    要由成田國際機場前往首都,通常要搭乘自西鄉隆盛像聳立的上野山下的京成上野車站開出的特快。


    這班列車要穿過上野公園的地底部分,到德川家墳墓坐落的穀中靈園一帶才駛出地麵,途經日暮裏、新三河島、京成盯屋等京成線的車站,一路朝成田前進,接著在昔日江戶時代唯一一座橫跨隅田川的大橋附近渡過隅田川,又經過京成關屋、堀切菖蒲園、禦花茶屋等名稱很美的車站。


    但車窗外的風景卻與這些美麗的站名背道而馳,顯得貧脊單調。若是昔日的江戶,這一帶應該是一派田園風光吧!


    不過,通往成田還有另一條路線,那就是淺草線地鐵——由因赤穗浪士複仇而聞名的泉嶽寺出發,經新橋、日本橋以及人形町抵達淺草……


    列車在抵達淺草後繼續北上,由本所吾妻橋經過押上回到地麵上,自青砥轉入京成線,然後直通成田機場。


    在這條路線上,乘客需要轉搭由押上發出的京成線列車。不隻是為前往國際機場的人提供服務,事實上,對於淺草附近的居民而言,這條路線也是通往小岩方向的重要線路。


    四月三日下午四時,這班經過押上的京成列車上乘客比較少。就在此時,和前麵車廂相通的門開了,一位彎腰駝背的瘦小老人蹣跚出現。進入這邊的車廂後,他慢慢轉身,小心地關上車門。


    坐在長椅式座位上的乘客幾乎全部轉頭,注視著這位老人的一舉一動。


    老人身高不滿一百五十公分,非常瘦小,而且腰很彎,乍看像是孩童。他頭戴又黑又髒、原本是藍色的棒球帽,帽子下麵可以窺見白發。


    他關上車門,轉正身子。看清整個車廂後,他堆出滿臉笑容,朝坐著的乘客們鞠躬致意。


    當然,乘客中無人回禮,隻是以見到異物般的眼神注視著老人。


    老人臉上的笑容如化石般凝固住。白色的胡髭、額頭和眼角的皺紋、深褐色的皮膚等,也如蠟像一樣凝固了。


    看上去,那是很客氣的笑容,但是當笑容凍凝的時間太長時,看起來就具有其他意義了——即無法認同這個笑容反映了老人本來的意誌。嘴唇雖是笑的形狀,可是充血的眼眸卻幾乎滿溢了怯懼和恐慌,以致無法區別老人究竟是笑還是哭了。


    老人站在車門附近的座位旁。


    車窗外掠過盛開的櫻花。


    列車地板不住地輕微搖晃,老人用力站穩。他前麵的座位上坐著一位高中女學生。他保持著那種哀求般的笑容,對女學生點了兩三下頭後,從作業服似的灰色夾克口袋中取出一支髒汙的小口琴,拿至嘴邊。接下來,老人開始吹口琴。琴聲讓車廂內的每位乘客都驚訝不已——那是流暢的、打動心靈的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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