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福侯世子朱明浩其實也是煙波樓的常客。


    他今日感覺自己傷好了許多,在家裏就待不住了,趕緊呼朋喚友出來玩。


    這種時候可不興去那些勾欄酒館之類的,萬一不小心玩大了,鬧得太過,太後也保不住他。


    畢竟現在還是大喪期間,太後都得守著呢。


    所以,煙波樓這個地方就顯出它的難能可貴來。


    對外就是個清雅茶樓,但是內裏好玩的不少。


    跟朱明浩抱著一樣想法的人不少,這兩天煙波樓熱鬧得很。


    朱明浩帶著人一到,就有另外一幫紈絝公子哥兒們迎了過來。


    為首的人好奇地把朱明浩打量了幾遍,帶著一點兒嘲笑問,“朱世子,你的鞭傷養好了?”


    朱明浩當街搶一個姑娘當妾,遇上了晉王,有了晉王撐腰,那姑娘用馬鞭將朱明浩生生抽暈了過去。


    這件事情早就已經傳開了。


    這一幫人跟朱明浩為首的這幫,從小就不太對付,誰也不服誰。但是他們又興趣相近,時常會碰頭玩在一起。


    就像為首的這個戴旭,跟朱明浩幾乎是從小鬥到大的。


    戴旭也是個世子,他爹是汝南侯,地位其實是比青福侯要高的,隻不過,也不知道朱明浩到底是有什麽邪性,太後就是寵他!


    有了太後的恩寵,朱明浩對上戴旭的時候向來比他還要張揚。


    兩人同是侯爺嫡長子,同是世子,每回想起對方,都有幾分“王不見王”的王八氣概。


    朱明浩沒想到自己窩了幾日,第一天出門又碰上了這個王八蛋,臉色都不好了。


    再聽到戴旭又拿他的那件醜事來打臉,眼神都有了幾分陰冷。


    “嗬,戴旭,這回你可猜錯了,晉王怎麽會給那個小賤人撐腰呢?當時晉王也不過是剛回京,不認得本世子,被那死丫頭迷了眼。”


    戴旭等人聽到他這麽說都愣了一下。


    “朱世子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晉王後來還去給你認錯了不成?”


    這一點他們是絕對不相信的!


    汝南侯對晉王更了解一些,晉王絕對不是這樣好說話的性子。


    朱明浩怎麽都得把自己的臉麵給提回來。所以他挺直了背,輕蔑地哼了一聲。


    “不怕說給你們聽聽,晉王前幾天很是誠心地派人給本世子送了一罐藥膏,那藥膏可是寶貝,聽說晉王自己也是無意得了一瓶,他自己都不舍得用,給本世子送來了。那藥膏一抹上去,冰涼冰涼的,傷口一點都不疼,而且好得很快,可見是稀世好藥。”


    “晉王把這樣的藥送給本世子了,難道不就是道歉求和的意思?”


    朱明浩說完,很是驕傲地抬起了下巴。


    剛準備下馬車的陸昭菱,把這些話都聽到了耳裏。


    她看向了青音青寶。


    “晉王府還有這樣的好藥?”


    青音不知為何,突然就想給王爺點根蠟。


    青寶卻是沒有多想,聽到陸昭菱問,她立即就回答,“小姐,晉王府的好藥還真是不少,王爺從小就多病,所以王府一直在搜羅各種好藥。王府還有專門的一間庫房,單獨存放藥材藥膏藥丸的呢。”


    “小姐,那藥膏未必是王爺送的......”青音見陸昭菱目光有點暗,忍不住說。


    那個朱世子,可是想搶小姐進侯府當小妾的!


    而且,還是他手下的人把小姐打傷了。那個時候要不是正好遇上了晉王,小姐就慘了。


    這是小姐的仇人呢,王爺怎麽還能給人家送藥膏?


    青音覺得,陸昭菱會很生氣。


    陸昭菱看起來神情如常。


    “到時候問問,也不能隻聽朱明浩的。”


    她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但如果晉王當真好意給朱明浩送藥,這種行為在她眼裏可等於背後捅她一刀了。


    事情不算大,可她心眼小。


    他要是真的幹了這種事,他們的合作就此一拍兩散,回頭她就給他整幾道泄運符,把他通身氣運給敗敗光,看他用什麽來壓製身體裏四道要命的符咒。


    至於她自己要不要薅——


    叛逆,不要了。


    祖廟裏,晉王突然覺得後背有點毛毛的,有一股殺氣爬上了他的背一般。


    就在這時,供桌上,太上皇的牌位晃了晃。


    那樣子就跟喝醉了酒,站不穩了一樣。


    “老頭,你又想倒?”


    晉王挑了挑眉。


    牌位晃了幾下,穩住了,沒倒。


    不知道為什麽,晉王莫名就好像看到太上皇得意揚揚背著手站在那裏的模樣。


    他好像在說:嘿嘿,猜錯了吧?


    晉王輕揉了揉眉心,他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這就是一個牌位而已,他到底在想什麽?


    這次來祖廟,就是因為他心裏鬱氣太重,想找人說話,但想了一圈竟然無一人合適。


    隻能來祖廟,給太上皇上炷香,再和他說說。


    “也不知道那天選的這塊金絲楠木到底是哪裏不對,怎麽就總是立不穩?裏頭該不會是哪處空心了吧?”


    總得是有些地方重量不對,才會這樣。


    晉王坐在供桌前麵的拜墊上,看著牌位前麵的線香嫋嫋的煙。


    殿外,青鋒青林守著。


    “父皇,你說你,既然連著三封密信將我召回京城了,就不能再撐多十天半個月的?我匆匆回來,你急急歸天,該說的話還沒說清楚。”


    “你說夢到先帝警示,大周朝的國運動蕩,龍脈有損,再不修複恐將亡國,可也沒說哪裏動蕩了,哪裏有損了,要如何修複啊。”


    “依我看,也不過就是皇兄一年年地長了歲數,減了腦子。那小肚子大了,好色怕死的心思也重了。這江山啊,若真是要敗,也應該是敗在他的手裏。”


    外麵守著的青鋒青林隔空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下意識地離門邊遠幾步,更警惕著周圍。


    王爺這真的是什麽話都敢說啊,可不能讓人靠近,聽到隻言片語的。


    “太子倒是還行,可惜皇兄就是不喜歡他,也不知道那個位子到時候能不能順利傳到太子手裏。”


    “還有,先跟你說一聲,你那未來小兒媳說有空來看看你,你先做好準備。”


    啪嘰一聲,牌位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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