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冥山寂靜。


    害怕、敬畏鎮守的人很多很多。


    多到不計其數。


    但敢於算計鎮守的人,絕對是極少的。


    每一位鎮守能夠有如今的地位,無不都是踏著血海,踩著屍山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威,是殺出來的。


    這從來都不是因為你仁慈而能夠擁有的東西。


    就好像,周遊帶著誅邪劍,最多讓人忌憚。


    可要是牛鎮守帶著誅邪劍站在其他鎮守麵前,他們就該想自己是不是什麽話說錯了。


    歸墟子真的隻是臨時起意嗎?


    這是一個謀劃,一個持續很久的謀劃。


    邪靈!


    道虛子眸光陰沉了下去,從血手人屠那邊,他自然不難知道。


    前段時間,確實有一些邪靈在坤源大陸活動,為此總司長還專門去問過血手人屠。


    而現在,卻從歸墟子口中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若是真的,那就不難解釋為什麽會有邪靈能夠悄無聲息進入坤源大陸的原因了。


    可很快,道虛子便按捺住心中的想法。


    “按照你所說,去辦吧。”


    邪尊擺手。


    歸墟子笑意盎然,“弟子領命。”


    轉身的那一刻,羽扇揮動,薛媚娘的身軀被一股力量包裹,化為一團血漿,繼而衝入虛無處。


    隨著其離開,邪尊看向道虛子,“你跟著我這麽多年了,還是放不下?”


    道虛子輕語,“弟子愚昧,不想某一天懷念曾經的自己。”


    邪尊掃了道虛子一眼,徑直消失不見。


    道虛子長舒一口氣,一步落下,氣流湧動,唯有一片樹葉飄在空中,而他本身卻是不見了蹤影。


    依舊是那個……


    類似於山村的地方。


    一棵樹,似乎少了一片樹葉,但卻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個道虛子。


    血手人屠出現,快步迎上,“大師兄。”


    道虛子點了點頭,目光掃過四方,輕聲道:“真好。”


    他了解血手人屠,遠比姬豪了解的多幾百倍。


    他知道血手人屠的夢想是什麽。


    當殺戮隻能夠製造出更多殺戮的時候,血手人屠想要做的,就是打造一個完美國度。


    就好像這個龐大的村莊一樣!


    血手人屠的變化是因為道虛子的教導,也是因為他確實殺累了。


    一直殺一直看不到希望的時候,血手人屠便想換個方式。


    “老四暗算你的事情。”


    道虛子輕語,“師尊隻是提了一句,便沒有追責老二了。”


    血手人屠頷首,“能夠理解。”


    他明白道虛子這句話的意思,這是在提醒他,若是血手人屠死在老四的手中,那也是該他倒黴。


    “師尊更邪性了。”


    道虛子邁步向前,走在莊稼地中。


    血手人屠跟隨其身後,就好像是兩個普通人走在田野中。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已不認識他了。”


    道虛子感歎,“或許,符尊當年早就察覺到了這種變化,才想著寧願孤身一人前往鎮域關外,也不想留在這裏了。”


    隨後,他又將歸墟子的那些話說給血手人屠聽。


    血手人屠眉頭緊蹙,“若如此做法,也會將邪惡勢力所有人置身於水火之中,怕是大災。”


    “你我的意誌無法改變邪惡勢力本身。”


    道虛子輕語,“也更加不可能改變天下。”


    血手人屠點了點頭,畢竟他們不是天下第一。就算是天下第一,也很難改變當前現狀。


    道虛子又言,“你和總司長本身就很像,空有天賦,卻把更多的時間用在瑣事上,你的安全不能夠完全交給暗影刺客。若再發生上次那種事情,你十死無生。”


    血手人屠道:“多謝大師兄提醒,我會注意的。”


    道虛子問,“你對周遊是什麽看法?”


    離開了邪尊,有些人的稱呼自還是名字最為簡單。


    血手人屠輕語,“他真正的實力絕對比現在看到的還要強的多,我讓小豪一直在那邊待著,也是要給他留個後路。若我有一天被老四殺掉,至少還有人保護他。”


    道虛子搖頭,“老九性格衝動,暴躁,再不做出改變,遲早出事。而若是你出事,他肯定都敢對老二揮刀。”


    血手人屠頷首,“不過,師尊當年的寒淵刀卻給了小豪,我不解其中真正的含義。”


    道虛子仰頭看天,“是斷絕。”


    血手人屠一怔,“斷絕?大師兄的意思是……”


    “寒淵刀是牛鎮守第一次收師尊的時候給的見麵禮。”


    道虛子輕語,“老九現在跟著周遊,就好像他當年跟著牛鎮守。他將刀送出去,其實就是徹底將自己的過去割裂開來。”


    血手人屠麵色一寒,心底暗道不妙。


    道虛子沉默了一會,似乎下了某個決定,“你以後對老四做出一些讓步吧。”


    血手人屠目光掃過四方,“我從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道虛子歎息,“我以後可能無法護著你了,刀尊我殺不了,讓師尊有所不滿。而挑戰昊天宗道尊的代價,可能會是我的命。我心底很明白的,就算成功,我也非死即殘。”


    血手人屠身體一僵,半晌說不出話來。


    道虛子彎腰拘起一把泥土,泥土中有嫩芽萌生,隨後迅速長成了一株小草。“我本想在邪惡勢力中種下如你這般更多的種子,可到頭來卻經不住別人的一鋤頭。”


    這大概就是現實。


    有風吹拂,透著幾分悲涼。


    血手人屠輕語,“何時?”


    道虛子回應,“一個月後。”


    血手人屠便沒有再說什麽。


    師尊決定的事情,他們隻需要去執行。


    血手人屠又道:“我陪你去。”


    道虛子搖頭,“這是挑戰,不是殺戮。”


    成功,他就是道尊。


    失敗?


    那就是屍體。


    挑戰有挑戰的規則,那是對強者的尊重,對各自領域強者的尊敬。


    殺戮的方式也有很多,其中包括單挑,包括車輪戰,包括人海戰術。


    但那都不是挑戰。


    道虛子又笑了起來,“你可以去看看,若我死亡,也不要為我報仇,這對你的悟道有一定的幫助。”


    血手人屠忽地道:“是師尊遇到了瓶頸,需要觀看一場關於‘道’的殺戮嗎?”


    道虛子輕聲道:“老三,聰明是好事,但太聰明從來都不是好事。”


    “保全自己,提防老二對你動手,暗影刺客那邊……可能也要離開你了,你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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