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把龍二氣得呱呱大叫,“老道心思太壞了,簡直欺人太甚!石老三,你怎麽不吭聲?反駁他呀!”


    站在高台上,石楓黯然歎息,“我說什麽?我又不想去搶著當掌門,為什麽要分辯?


    再說,掌門真人暗示魔傀宗上下都是我害死的,難道講錯了嗎?


    雖說血洗魔像山的命令是他下的,但當初若非我一再進言,又東奔西走,找來崔大長老和鐵戰,豈會發生後麵那慘烈的一幕!”


    ......


    馬車裏,石楓把酒碗放下,望著秦冰,“你的傷勢怎樣?”


    魔像山之戰,秦冰為救石楓,解開禁製,大戰白睛紫雷獸,受傷不輕。


    關鍵是她動用元氣過甚,好不容易修複的金丹又出現一道裂痕,將養了半年也不見起色。


    石楓大為悔恨,於是在宗門大會召開後,再不耽擱,立即向掌門告假,要帶秦冰去求醫。


    這一次,玄一道人非常爽快就答應了,還問石楓是否需要宗門相助,有則盡管開口。


    石楓準備起身前往冰嵐穀,尋找萬年寒髓草,宗門也幫不上什麽忙,當即搖頭,謝過掌門的好意。


    玄一道人好言安慰,讓石楓不要著急,也不拘時間,等徹底將秦冰治好再返回宗門。


    當時,白狐冷冷一笑,“不拘時間?這位掌門怕是希望小石頭你永遠別回來吧,畢竟你功勞太高,威望日隆,一旦和他徒弟爭奪掌門,那可不妙。”


    ……


    “沒什麽大礙。”秦冰低下頭,抿了一口酒。


    她目光深處閃過一絲悲涼,魔傀宗大戰之後,她後背的絨毛又長了出來。


    這一次足足調息了半個月,那些絨毛才漸漸消退。


    而在這十幾天裏,一向清心寡欲,幾乎不食人間煙火的寒冰仙子居然焦躁難耐,望著屋子裏的小四,她甚至都有扭斷脖子,食其肉飲其血的衝動。


    難道自己真的是妖族,是異類?


    “咣當”一聲巨響,案上兩個酒碗飛了起來,酒水四濺。


    石楓一伸手,在空中將酒碗接住,隨即挑開簾子,罵道,“龍二,你又將車趕到溝裏去了?”


    “意外而已,意外而已。”龍二笑嘻嘻跳下車,單手將車轅連同兩匹大馬,一起從土溝裏拎了上來,如提三歲童稚。


    待將馬車重新擺在官道,他又坐上車轅,鞭子一揚,“駕”,繼續操練他的趕馬之術。


    “你接下來務必要聽夜神醫的話,無論如何不能再動法力了。”石楓叮囑道。


    秦冰連連點頭,“嗯,嗯,我知道了。”


    “你口裏這麽說,事到臨頭總是忘了。要不我直接把你穴道封了吧,省得你任性。”


    石楓伸出手指,作勢要點秦冰。


    秦冰連忙往後一躲,微笑道,“不要,不要!”


    “咳咳”龍二咳嗽兩聲,“你們這樣不好吧,外麵還有人呢!”


    石楓扭頭道,“你少插話,好好趕你的...”


    “咣當”車子又是一聲大震,一動不動。


    “龍二,你個混蛋...”


    “意外而已,意外而已。”


    秦冰有些歉意,“對不起,都是我出主意,非要坐什麽馬車。”


    石楓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又不傻,難道不知你這是為了我好嗎?


    如今,我在燕國名氣不小,可惜不是什麽好名聲,有人私下我為屠夫。


    而滅了魔傀宗,難免得罪靈霄劍派,你怕有人對我不利,才要喬裝潛行。”


    秦冰微微歎氣,“靈霄劍派是六大劍派,實力太強,咱們盡量別招惹。”


    “嗯。”石楓話鋒一轉,問道,“對了,這兩天雲兒丫頭有沒有和你聯係?”


    “有呀,她天天都和我傳信,恨不得立刻飛身趕往白馬城,和我們匯合。


    隻可惜,夜神醫還外出未歸,恐怕要等兩個月才能出發,急得她上躥下跳,不停給夜神醫發信催促呢。”


    石楓哈哈大笑,“這丫頭還是小孩子脾氣,玩心太重。


    兩個月後進入三九,才是采集千年玄冰的最佳時機。夜神醫是個大忙人,時間安排得緊湊,哪會提前幾十天陪她遊山玩水。”


    因為時間充裕,而此去白馬城,一路往北,隻要稍稍繞些路,便是秦冰的故鄉代郡。


    於是秦冰提出想回家鄉看看,石楓自然欣然同意。


    “冰兒,你記得家鄉還有什麽人嗎?”


    “我來太極門不過五歲,以前的事情如何記得!印象中我從未見過父母雙親,隻有奶奶陪著我,但她的音容相貌我也記不得了。”


    “那她叫什麽名字呢?”


    “不知道。”


    “這就有些麻煩...”


    “咣當!”


    “龍二!”


    “意外而已,意外而已!”


    .........


    路上非止一日,這一天,馬車終於進入萬安鎮。


    萬安鎮地屬代郡,外接胡林,出了萬安鎮,便是匈奴的地界。


    秦冰掀開簾子,觸目一片茫茫草原,三五個帳篷點綴其中,她深深吸了一口空氣,“沒錯,這就是我的家鄉,記得小時候我還幫奶奶放過羊呢。”


    石楓笑道,“我的故鄉是深山野林,沒有這般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不過你是牧民,我是獵戶,倒也門當戶對。”


    “行了,行了,別再打情罵俏!”前麵一個破鑼般的聲音響起,“老爺我都快餓死了,秦妹妹,你既然是牧民,會不會烤全羊呀?”


    經過不懈努力,龍二現在趕起馬車來倒也像模像樣,意外之事大為減少。


    “我不會。”秦冰捂嘴一笑,“不過前麵的鎮子很熱鬧,應該有酒家,你要喝酒吃肉,大可隨意。”


    萬安鎮原是胡漢互市的一處集市,胡民用馬匹、牛羊、奶酪換取漢人的鹽、茶、布匹、鐵器。


    因規模越來越大,商人見有利可圖,便在這裏開起了店鋪,漸漸聚成村鎮。


    馬車一路進入鎮子,兩邊的叫賣聲漸漸稠密起來,“大爺,你看看這匹黑馬,毛色光亮....”“姑娘,要買花布嗎?剛進的貨,染得好花色。”....


    太陽漸漸西斜,落在地平線上,如同個大大的鴨蛋黃。已是入冬季節,太陽一下山,寒氣立即重了。


    馬車在一處“同慶客棧”的招牌下停住,小二迎了出來,大聲招呼,“三位客官,是要住店麽?快快裏麵請。”


    石楓定了兩間客房,然後在大堂坐下,要了酒菜。他和秦冰隻是喝酒飲茶,幾乎沒動筷子。


    龍二也沒動筷子,但兩隻大手不停,如風卷殘雲,將牛肉、羊排一股腦往大嘴裏塞。


    華燈初上,大堂裏客人漸漸多了起來,呼朋喚友,劃拳猜枚,人聲鼎沸。


    石楓一語不發,一邊喝酒,神識一邊慢慢伸展開來。


    自從崔大長老那裏得到紅葉斷腸草後,石楓的神冥術修煉速度大大加快,尤其是修煉出第二分神後,二者疊加,石楓神識足可籠罩方圓二十裏。


    足足兩刻鍾功夫,石楓對秦冰搖了搖頭,“方圓二十裏並無任何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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