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漸漸降臨,白馬城燈火通明,人心惶惶。各家商隊也都徹夜不眠,枕戈待旦。


    次日清晨,便是冬至,北城門外靈光閃動。有人伸手點指,“快看,冰凍苔原的禁製開啟了。”


    “北門外也沒有一隻妖獸。”


    “昨天,妖族反複喊話說,隻是要奪回白馬城,不會阻攔我們去冰嵐穀。難道是真的?”


    人們議論紛紛,但卻沒一人敢走出北門,畢竟妖族的話能有幾分可信?誰也不敢拿自己小命開玩笑。


    不知不覺,兩天過去了,妖潮堵在白馬城外,始終就是不攻城。而城裏商隊再也耐不住了,嘈雜聲越來越大。


    這天夜裏,三更過後,夜無疾才回到客棧。


    雲兒、小葫蘆、石楓、秦冰四人都沒睡,見他進來,連忙圍了過來,“怎麽樣?”


    夜無疾抖了抖身上雪花,“還能怎樣,吵了一晚上的架!


    薛家反複說,此乃妖族的離間計,妖獸本性凶殘,哪有信用可言,各位離開白馬城,進入冰凍苔原,便是自投羅網。


    而如果各位留下來,共禦強敵,薛家必有重謝。”


    雲兒問道,“什麽重謝?能送幾棵萬年寒髓草嗎?”


    夜無疾沒好氣道,“幾棵萬年寒髓草?你倒是想得美!


    薛家提出的條件是每人五萬靈石,金丹修士另加十萬,此外,以後再來白馬城,薛家都可以無償提供雪靈馬。”


    石楓搖了搖頭,“幾萬靈石商隊哪會看在眼裏,至於提供雪靈馬,也是將來之事,如何做得準。如果這次白馬城被夷為平地,以後還怎麽兌現!”


    “是呀!”夜無疾接過話道,“薛家這麽一說,在場商隊無一人同意,紛紛都說,冰嵐穀采集寒玉就兩個月的時機,來年開春,就要回去。


    而此去冰嵐穀,穿越冰凍苔原還須一個月呢,時間上根本耽擱不起。


    眼下困在白馬城,一天天過去,終究不是辦法。


    當時,薛家四小姐薛明慧說,妖獸也要吃東西,他們不可能一直圍城。


    有人立即反駁,薛姑娘,那你說要等多少天,獸潮才會退去?薛明慧自然答不上來。”


    石楓苦笑,“這些妖王真是聰明,我們都知道他使了離間之計,要將商隊和薛家拆分開來,可偏偏無法破解他們的詭計。”


    “後來怎樣?”雲兒追問道。


    “後來越吵越凶,薛家老三薛使義忽然一桌子,說,既然你們不肯同舟共濟,那我們也犯不著幫你們,雪靈馬你們一匹也別想要了...”


    沒有雪靈馬,徒步想穿越冰凍苔原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薛老三這話一說,場上立刻炸開了鍋,許多人紛紛站起,怒斥薛家不講道義,雪靈馬是半年前就下了定的,怎麽臨時反悔,還以此要挾大夥陪薛家守城。


    薛老三回頂說,我們命都沒了,為何還要借馬給你?有人就說,那你就要拉我們陪你一起死嗎?


    雙方各持一詞,吵得越發厲害了。”


    雲兒忽然笑道,“那為何大家隻是吵架,不動手搶馬呢?各家商隊聯手,實力可是遠遠超出薛家。”


    夜無疾搖搖頭,“當然不行,雪靈馬都圈養在城主府,有重兵把守,若是強搶,薛家一發狠,把馬全殺了怎麽辦?”


    “那吵到後來呢?”


    “薛家老大薛行恭始終一句話沒說,最後,還是老二薛士敬出麵安撫,讓大夥多等兩天,視情況再做決定。眾人無奈,也就隻能散了。”


    石楓聽著,默默不語。


    夜無疾問道,“石道友,此事你怎麽看?”


    石楓摸了摸耳朵,“有件事我一直沒想通,妖族既然要分化商隊和薛家,逼我們離開白馬城,那為何它們不遲幾天圍城?


    再等兩天,過了冬至,商隊都出發了,白馬城隻剩下薛家,豈不更好對付?可妖族偏偏選擇在冬至前圍城。”


    夜無疾想了一下,不得其解,“這個嘛,妖獸各個部落召集也需要時間,可能就是個巧合吧!”


    又等了兩天,獸潮依然是黑壓壓圍住白馬城東南西三處,隻空出北麵。


    算起來,冬至已經過去了四天。各家商隊再也按捺不住,一起聚到城主府前,群情洶湧。


    最後,經過商議,薛行恭親自出麵,宣布兩件事,第一,商隊可以離城,但原先預定的雪靈馬隻能按半數交付;第二,不再收取靈石,一律以實物抵扣,包括法器、丹藥、符篆、暗器、傀儡等等。


    各商隊自然不答應,但無論怎麽吵,薛行恭根本不鬆口,斬釘截鐵,如果不遵照這兩條,那麽薛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雪靈馬誰也別想得到。


    當天中午,城主府在東院擺開名冊,交割雪靈馬。


    夜無疾一行共計五人,他之前還留了富餘,定了六匹雪靈馬。


    但即使他和薛行恭交情不錯,付出數瓶上好丹藥,也隻拿回三匹雪靈馬。


    還欠兩匹怎麽辦?


    雲兒皺著眉頭,“要不擠一擠,我和秦姐姐一匹,夜師叔你和小葫蘆一匹,石大哥你個頭最大,就單獨騎一匹。”


    石楓摸了摸雪靈馬長長的鬃毛,這馬個頭不高,四蹄寬大厚實,宛如個大墊子,“不行,這馬負重並不強,騎上兩個人,踩在雪地不是很安全,也走不快。”


    玄龜骨裏,龍二翹著二郎腿,“這還不好辦!你不是有玄龜骨嗎?你和秦姑娘鑽進來,然後讓雲兒丫頭帶著玄龜骨不就行了,別說三匹馬,一匹也夠了。”


    沉思良久,石楓還是搖搖頭,“不行,若光是雲兒一個人,倒也無妨,但有夜神醫在,還是不宜暴露玄龜骨。


    再說,即使我和冰兒鑽進玄龜骨,但穿越冰凍苔原前後要花一個月,若中途碰到妖獸,我也要出來應付,到時候沒有雪靈馬怎麽行?”


    白狐接過話道,“沒錯,此外,你從冰嵐穀回來同樣需要雪靈馬,自己有兩匹,哪怕一匹,也安心許多。”


    客棧裏,眾人都皺著眉頭,想不出辦法。


    最後石楓道,“沒辦法了,隻能使些下三濫手段,今晚我去城主府,試著偷兩匹雪靈馬出來。”


    雲兒拍手笑道,“好玩!好玩!我和你一起去。”


    夜裏四更時分,石楓雲兒兩個人回來了,秦冰連忙迎上來,“怎麽樣?得手了嗎?”


    雲兒未曾說話,自己先笑了。


    “秦姐姐,你真該去見識一下,城主府門口的守衛才四個人,結果外麵蒙著麵想偷馬的足足有五六十人,盜賊比官差還多,你說怎麽下手?”


    石楓歎了口氣,“看來很多人都是和我一樣的想法,而城主府也察覺到了,所有禁製全都打開了,嚴加防範。


    若是我們還要出手,那就不是偷,而是明搶了。”


    偷馬的人都明白,一旦商隊和薛家因哄搶雪靈馬而廝殺起來,那薛家勢必把所有雪靈馬都殺了,外麵妖族勢也會趁亂攻城,到時所有人全要完蛋。


    於是,外麵的蒙麵人圍著院牆轉來轉去,最後還是紛紛散了,而城主府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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