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堂哥許清傑總是吃雞腿,她總是吃雞翅,理由是她年紀小,吃的少,吃雞翅剛剛好,不會浪費。


    給兩人發相同的零花錢,對於堂哥許清傑是讓他放心花,沒了再問他們要,對於許筱周則是教育她女孩子要會精打細算,花錢不能大手大腳。


    還有每天吃完飯後,堂哥許清傑能放下筷子就出門去和小夥伴們一起玩耍,而許筱周則要幫忙將碗筷端進廚房,這是她每天為數不多的能聽見爺爺奶奶表揚她懂事的時候。


    ……


    諸如此類的事還有很多很多,許爺爺和許奶奶並不認為自己偏心,他們反而認為自己將許筱周教育的很好。


    許筱周在許爺爺許奶奶家住了三年,三年的潛移默化,她的性格變得內向又敏感。


    後來,許母幸運地抗癌成功,但許筱周的性格已經變不回來了。


    許父許母後來常常為此感到愧疚,但他們也沒法指責兩個老人,畢竟,那三年裏,許爺爺許奶奶出錢出力,既資助金錢幫助許母治病,又費心費力替他們養著許筱周。


    隻是,他們將許筱周雕琢成了他們喜歡的樣子,變成了他們理想中的聽話懂事學習優秀的好孫女,他們甚至為此感到驕傲。


    這是兩代人之間無法溝通的代溝,而小小的許筱周恰好成了那個犧牲品。


    ……


    明亮的餐廳裏,許筱周靜靜訴說著小時候的事,平靜地好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小時候會怨恨爺爺奶奶偏心,但現在不會了。”


    “他們幾十年根深蒂固的老思想,因為他們小的時候,他們的長輩就是那麽教育他們的,他們的思想並沒有隨著時代的發展而進步,也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李霽辭一隻手緊緊攥住桌角,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又倏然鬆手,猛地將她抱進懷裏。


    “周周,你不需要聽話懂事。”


    他的力氣很大,幾乎將她整個人嵌在他懷裏,卻也給了許筱周滿滿的安全感。


    “嗯。”她眼眶有些酸澀,輕輕地應了。


    李霽辭一下一下地摸著她的頭發,“在我這裏,你永遠不需要聽話懂事,可以為所欲為。”


    許筱周伸手摟住了他的腰,將頭埋在他肩膀上。


    小時候與其說怨爺爺奶奶偏心,不如說是羨慕他們對堂哥的偏愛。


    她沒有得到過那份偏愛,哪怕在父母那裏,也沒有。


    因為父母對她和妹妹是一碗水端平,有的隻有公平,沒有偏愛。


    但現在……許筱周靜靜感受著李霽辭有力的心跳聲。


    她好像得到了她從小渴望到大的,那份獨一無二的偏愛。


    她也有了會偏愛她的人。


    “李霽辭~”


    “嗯?”


    “沒事。”許筱周笑了,“就是想叫叫你。”


    李霽辭幹脆將她抱坐在腿上,又一下下親吻著她的嘴角,有些幼稚,卻是極好的安慰劑。


    不摻雜絲毫的情。欲,隻是簡簡單單的喜歡。


    “李霽辭。”


    “怎麽了?”


    許筱周張了張嘴,想說的話卻堵在了喉嚨裏。


    她想問他會不會一直對她好,但想一想又有些沒必要,有時候實際的行動比輕飄飄的言語更有說服力。


    “沒事。”她靠在他肩膀上,“我們該出發了。”


    --


    這次,李霽辭沒再選擇去家屬院外的小超市裏買禮品,而是去了途中的大型商超。


    在超市裏,他牽著她去了賣保健品的區域。


    “給爺爺奶奶挑兩盒。”


    許筱周點點頭,“好。”


    現在她早已經能以平常心對待兩個老人了,對於他們愛在她耳邊灌輸老舊思想,她也能輕車熟路地做到左耳進右耳出,主打一個糊弄。


    反正一年到頭頂多也就逢年過節見幾麵,彼此相安無事更好。


    小時候的那幾年,他們沒有缺她吃少她穿,沒有打過她,沒有讓她幹過家務活,他們隻是不偏愛她罷了。


    李霽辭沒有認真挑選,隻是聽從導購的推薦,隨意拿了兩盒包裝精美的老年保健品,至於到底有沒有用,他也不太在乎,麵上過得去就行。


    又去提了牛奶水果和糧油,買了整整一購物車的東西,最後裝滿了大半個後備箱。


    這回許筱周沒勸他少買,畢竟,誰不愛衣錦還鄉呢。


    回到家屬院,已經中午十一點半了。


    不樂意聽大人講話而趴在陽台上的許夢影第一個發現了他們。


    “姐,姐夫~”


    她興奮地打了招呼,從客廳的一眾親戚中穿過,就風風火火地下樓了。


    樓下,李霽辭的車也剛停穩。


    許筱周看著從樓道裏衝出來的身影,莞爾一笑,“爺爺奶奶他們肯定到了。”


    不然許夢影不會無聊地待在陽台上。


    果然,許夢影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就是——“爺爺奶奶他們都到了,家裏好吵。”


    一邊說著話,還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她的表情。


    許筱周有些無奈,她早已經不在意小時候的那些事,學會了成年人間的虛以委蛇和粉飾太平。


    但妹妹還總是為她打抱不平,上和爺爺奶奶頂嘴,下朝堂哥陰陽怪氣。


    直白莽撞但又可愛貼心,像為她衝鋒的小小勇士。


    她恍然間發現,她可能早就得到了來自家人的偏愛,來自她妹妹的偏愛。


    “跑慢點,下樓梯要看路。”


    “最近生活費還夠嗎?我再給你打點零花錢。”


    “姐~”許夢影高興到聲音仿佛會拉絲。


    許筱周一下車,她就貼到她身上了,“你最好了~”


    邊說著,還悄悄用戒備的眼神去看李霽辭,一個多小時前才形成的對抗爺爺奶奶聯盟,頃刻間土崩瓦解。


    她才是她姐手下的一號小狗腿,頭號馬屁精。


    李霽辭看得好笑,但也因為她上午義憤填膺地告密而對她充滿寬容。


    “也算我一份。”


    他打開了後備箱,卻沒急著拿出裏麵的回家禮品,而是先取出手機給許夢影發零花錢,大手筆地轉賬了五位數。


    許夢影本來還很興奮,但在看清轉賬數字後反而不敢收了,乖乖巧巧地將手機舉到許筱周麵前,“姐~”


    許筱周也嚇了一跳,“怎麽轉這麽多。”


    李霽辭:“補上以前沒給過的零花錢。”


    --


    《校草日記》(高三)——


    3月9日,陰。


    約談劉奇梁了,對方看見我後嚇的不敢說話,這麽慫還給敢給她寫情書?


    我讓劉奇梁以後好好學習,不要再打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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