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曦從進入銀行開始,腦袋都是發懵的,她應付不來人多的環境。


    貴賓室內貼著帶金色紋路的牆紙,上麵掛著水晶吊燈,雖然麵積不大,但也顯得富麗堂皇,裝修和大廳根本不是一個風格。


    坐的也是柔軟的沙發,不是大廳的冰冷凳子,林若曦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覺得和薛睿家的酒樓差不多。


    薛睿笑著捏了捏林若曦的胳膊:“小富婆?”


    楊行長一臉笑盈盈的等著林若曦開口說話。


    林若曦呆呆的抬起頭:“我是小富婆。”


    這個回答讓楊行長的臉上出現了一瞬間的錯愕,哪有人這麽介紹自己的?


    “美女貴姓?”


    “貴姓林。”林若曦下意識答道。


    “這裏要說免貴,姓林。”


    “唔,免貴姓林。”


    “算了,你和楊行長聊會天。”薛睿笑道,這裏的人把林若曦當金主,不論林若曦說錯什麽都不要緊,就當鍛煉鍛煉了。


    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個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明明穿著一樣的製服,卻有種妖豔過頭的味道,她笑著和薛睿打招呼:“先生您好……”


    她知道這是經理又給她拉了業績,剛剛在前麵的時候經理就用眼神示意過她。


    薛睿隻是冷冷瞥了一眼,他看到這女的和經理用眼神對視了一下,搞不好有別的關係,他冷著臉擺擺手:“讓開,有人和我對接。”


    女人的笑容戛然而止,因為薛睿根本沒掩飾自己的態度,那種厭惡都寫臉上了。


    她走到經理旁邊,伸出手在經理腰間掐了一把:“怎麽回事?”


    “真不怪我,晚上回去說。”經理小聲說道。


    兩人咬了幾句耳朵,站在一旁恭敬的等待。


    薛睿側頭看向俞敏蘭。


    俞敏蘭容貌中等偏上,塗的淺色號的口紅,畫了淡淡的妝;


    雖然沒那麽漂亮,但屬於耐看的類型,和女大學生的日常妝容差不多。


    “你過來。”薛睿笑著拍了拍自己旁邊的沙發,示意俞敏蘭坐在自己旁邊。


    俞敏蘭呆呆的站在原地,腦子都是發懵的。


    她隻是實習生,銀行轉正特別難,這段時間她父母都去求了不少親戚,把存款存到他們支行,可惜她隻是普通家庭的,一沒人脈二沒背景,轉正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她父母為她工作的事情已經求了很多人了,根本沒有辦法。


    可剛才這個男孩隻是臉色變了變,行長就說讓她轉正了?


    她現在還有種雲裏霧裏的感覺。


    俞敏蘭隻是單純,不是蠢,她一下就判斷出薛睿在他們銀行有巨額存款,額度大到能讓行長改變人事任命。


    “俞敏蘭?”薛睿又喊了一句。


    “來了。”


    俞敏蘭從呆滯中回過神來,急忙“登登登”的小跑幾步走到薛睿旁邊。


    她發現薛睿示意她坐下,她覺得渾身不自在。


    銀行說說白了也是服務行業,她怎麽能和銀行的大貴賓平起平坐?


    這不符合培訓的規矩。


    “讓你坐你就坐。”薛睿拉俞敏蘭坐下。


    然而,俞敏蘭卻非常緊張,隻有半個屁股坐在沙發上,一半處於騰空的狀態,這種坐姿比站著還要難受,不過俞敏蘭覺得這樣能讓她心裏好受一點。


    她生怕迎來行長和經理的責罵,做好了隨時站起來的準備。


    然而,她發現行長和經理並沒有責備她的意思,看向她的目光格外的柔和,就跟長輩看孩子的眼神一樣,和平日裏那種趾高氣揚的態度截然不同。


    “大學剛畢業嗎?”薛睿笑著問道。


    “沒有,大四實習,運氣好被學校分到了這裏,離我家很近。”俞敏蘭正襟危坐,腰板挺的筆直。


    薛睿拽了拽俞敏蘭的胳膊,意思是讓她往後靠靠,沒想到差點讓俞敏蘭一屁股坐在地上。


    薛睿急忙伸手攙扶,笑道:“你坐的不難受嗎?”


    “對不起……”俞敏蘭麵色尷尬,沒想到出了這麽大醜。


    “家裏是做什麽的?”薛睿繼續問道。


    俞敏蘭一頭霧水,她不知道薛睿這個高中生問她家庭情況做什麽,不過對方是她的貴人,她便如實回答了:


    “我父母是鹽化的工人,不過媽媽身體不好已經內退了……”


    薛睿認真聽俞敏蘭講著自己的故事。


    俞敏蘭這種姑娘,性格不喜不爭,一看就是聽話的好孩子。


    剛剛經理想要搶走她業績的時候,她隻是表現出低落,並沒有和經理駁斥什麽,也沒有謀虎皮扯大旗,和他捆綁在一起。


    這種人心地善良,勤勤懇懇,但一輩子都很難有什麽“出息”;


    學校裏教的是謙讓,然而出了學校以後,如果還按照這套規矩來,隻會淪為社會的最底層。


    因為這世間的一切資源都是要靠爭搶來的。


    說起來俞敏蘭和林若曦有點像,都很單純,但這女孩那根筋還是在的,她能看懂人世間的險惡,隻是不願跟著同流合汙。


    其實,說不準多年以後,俞敏蘭也會被環境影響,成為精於算計的成年人。


    不過現在薛睿看中的,就是俞敏蘭那雙沒有被社會汙染的眼睛,帶著大學生特有的善良和淳樸,很適合跟林若曦打交道。


    準確來說也不是朋友關係,因為兩人的身份並不對等。


    不過有這麽一層利益捆綁也是好事,現在俞敏蘭的工作已經和林若曦綁在了一起,有句老話說的好——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無事的時候,也可以讓俞敏蘭帶林若曦出去轉一轉,總不能一直窩在家裏焊板子,那不是這個歲數的少女該做的事情。


    而且,有時候的節假日他要回家去陪家人,林若曦孤孤單單的,有銀行給林若曦過節送禮也算是一種關懷。


    還有老太太,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最近下樓都要人扶了。


    老人七十多是個坎,好在老太太算是熬過去了,但也是肉眼可見的衰老,身體機能大幅下降。


    老太太之前和他提過,有去養老院的打算……


    以後上了大學,老家這邊有什麽事情,俞敏蘭可以幫林若曦跑跑腿。


    ……


    “薛睿喜歡吃蝦,但是不喜歡吃蝦殼。”


    “吃西瓜喜歡吃中間最甜的一塊。”


    林若曦和楊行長聊了很久,楊行長並沒有引導話題,任由林若曦和自己說著生活日常。


    他發現這隻是個天真的小姑娘,跟個小孩子一樣。


    不過這姑娘說的都是什麽廢話文學?誰喜歡吃蝦殼?


    而且話題大部分都和薛睿有關,他不禁開口問了一句:“您和薛先生是什麽關係?”


    一個姓薛,一個姓林,應該不是直係親屬。


    這姑娘這麽漂亮,楊行長第一猜測就是薛睿的女朋友。


    林若曦想了想,她和薛睿算什麽關係呢?


    員工和老板嗎?同學嗎?上下鋪的室友?


    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明白,可是一想到這裏是銀行,剛剛薛睿還說她是小富婆……


    林若曦頓了一下:“唔,我要包養他。”


    楊行長被逗笑了,不過他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並沒有笑出來,他壓著嘴角,心說誰包養誰啊?


    這年頭的小情侶真會玩。


    “楊行長,以後林若曦就由俞敏蘭負責吧,我看她們挺聊得來的。”薛睿笑道。


    楊行長堆起一臉笑容:“沒問題,小俞工作態度認真,我相信她。”


    “你幫她辦張卡,這幾天會有一筆錢打進來。”薛睿對俞敏蘭說道。


    走完手續後,俞敏蘭著一張同樣的黑卡回來了,恭恭敬敬的交到林若曦手中。


    “有薛先生的信譽在,我們破例直接給林女士開了鑽石卡。”楊行長笑道。


    薛睿這個客戶是突然砸到他頭上的,讓他興奮了很久,個人存款近億的客戶,他反正是沒見過。


    這種優質資源當然要嚴格保密,免得被同行開出高利息挖走。


    但現在這個俞敏蘭好像和薛睿關係很不錯的樣子,以後維持客戶關係得靠這個小姑娘。


    “你們幾點下班?”薛睿隨口問道。


    楊行長說道:“小俞,你今天先回去吧,把材料準備一下,明天轉正手續就能辦好。”


    俞敏蘭心髒跳的很快,她現在才能確定,自己已經領上鐵飯碗了,以後父母也可以放心了。


    “我們還是高中生,偶爾有學習上的事情,想請教一下這位大學生。”薛睿笑盈盈說道。


    楊行長笑了笑,他怎能聽不出薛睿這話什麽意思?


    一個現金流上億的富豪,哪裏找人不行,偏偏找他銀行的實習生?


    看俞敏蘭呆呆的樣子,楊行長忍不住開口道:“以後薛先生和林女士有事找你的話,你要第一時間去幫忙。”


    “嗯。”俞敏蘭連連點頭。


    “為什麽是她啊?我長得不如她好看嗎?”經理背後的女人心裏一陣嘀咕,她覺得俞敏蘭走了狗屎運。


    她歎了口氣,俞敏蘭榜上了這種級別的客戶,以後她再也沒辦法指使這個實習生幹活了。


    “小俞,你把門口的牌子收進來。”一個三十多的老員工開口道。


    俞敏蘭下意識就要去搬那個巨大的廣告牌,然而楊行長開口了:“你們沒長手嗎?”


    眾人一愣,心說行長怎麽回事,居然替實習生開口說話。


    “我來。”經理笑嗬嗬的和保安把牌子抬了進來。


    楊行長指著俞敏蘭開口道:“以後她就是正式員工了。”


    一行人被送出銀行後,俞敏蘭下意識跟著薛睿的步伐走,現在是上班時間,但是行長讓她下班了,她現在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呼吸著凜冽的空氣,望著深冬高遠的天空,俞敏蘭清醒了不少,短短一個下午,如夢如幻。


    “你跟著我做什麽?”薛睿笑道。


    “我不知道,我不上班應該幹什麽?”俞敏蘭一臉迷茫。


    “你沒聽出來你們行長什麽意思?”薛睿憋著笑。


    俞敏蘭撥開一顆大白兔奶糖,然而卻被薛睿一把奪走塞到了林若曦的嘴裏:“楊行長的意思啊,以後你可以不坐班,想翹班的時候就說林若曦要找你,隨便你去逛街還是幹嘛。”


    俞敏蘭有些懵逼,還能這樣的嗎?


    她想了想,如果真是三千萬的個人存款,她一個人的業績就能頂好多人,確實沒有坐班的必要了。


    “那我替林同學輔導作業吧,我好歹也是一本大學生。”俞敏蘭覺得要和林若曦保持好關係,剛剛薛睿說的,看中的是她大學生的身份。


    薛睿心說大學生的腦子都快生鏽了,哪裏能和林若曦嶄新的腦瓜子比?


    他摸了摸林若曦腦袋:“告訴她,你平時考多少分。”


    林若曦嘴裏嚼著奶糖:“你說過的,吃東西的時候不能說話。”


    薛睿笑道:“你剛剛不是說了嗎?”


    林若曦愣了一下:“唔,對哦,我考747。”


    “……”俞敏蘭又迷茫了,眼前這位還是學霸?距離滿分就差三分?那不是穩穩進清北的?


    她想到自己剛剛說自己是一本學生……打臉未免來的太快。


    那她到底有什麽價值?為什麽選了她?


    “以後使喚你的時候我不會客氣的。”薛睿痞裏痞氣的說道。


    “你…”俞敏蘭下意識抱緊了胸口,她心說這個世界果然是這樣的。


    女人想要往上爬,就得付出很多代價,如果拒絕的話,就會失去在本地的工作機會,她想到年邁的父母,自己又是獨生女……


    薛睿一眼就看出俞敏蘭在想什麽,他壓在林若曦肩膀上,捏了捏林若曦帶著奶味的臉蛋:“你覺得我能看上你?”


    俞敏蘭看著林若曦那張精致無瑕的麵容,美的讓她都有些心顫。


    她尷尬一笑,心中長舒一口氣:“也是……”


    “以後會讓你跑跑腿,不要有壓力。”薛睿笑道。


    善良的人就是這個樣子,不給俞敏蘭提點要求,她總會患得患失的。


    與此同時,銀行門口。


    “行長,那小夥子家裏做什麽的?怎麽會有那麽多錢?”經理忍不住發問道。


    楊行長歎了口氣:“他家裏也挺有錢的,不過和他的存款沒什麽關係,那是他自己賺的。”


    “十七歲,賺一個億?什麽行當?”經理呼吸都粗重了起來。


    “薛睿也沒瞞過我,說是電子遊戲,捎帶炒炒虛擬貨幣,什麽比特幣,以太坊,總之我看過了,跌的時候比大a還狠,反正我是沒那個魄力,這錢就該他賺,年輕人真是了不得……”


    “……”


    “總之薛睿的事嚴格保密,以後俞敏蘭想幹啥幹啥,你別管她。”楊行長叮囑了一句。


    “這個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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