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檸把自己悶在被子裏,在腦子裏把所有的事情理一遍,越想越亂,想到頭痛欲裂,被迫休息。


    昏睡中,她仿佛聽見有人進出。


    迷迷糊糊中睜開眼,臥室內空無一人,她沉重的眼皮又耷拉下去。


    半睡半醒中,她聽見斷斷續續的鋼琴聲,大概是孩子在上課。


    後來,鋼琴聲停了。


    她知道她或許睡了很久了,可還是睜不開眼。


    直至又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感覺有人在靠近,她忐忑地睜開眼,看到是陸冉和沈毅跪坐在床頭正好奇地看著她時,她竟下意識鬆口氣。


    “姐姐,你睡了好久哇。”


    “小舅媽,快到晚飯時間了呦,你還睡呀?”


    周檸記得,她睡前看時間是下午兩點多。


    嗓子癢癢的,周檸幹咳了兩聲,“小毅,你小舅舅在家嗎?”


    “他早就出門了。”


    周檸再次鬆口氣,她還沒想好怎麽麵對沈明修。


    他肯定氣壞了。


    如果她趁這個機會和他冷淡了關係,是能達到讓他厭惡她的目的,將來事發後好接受一些。


    可她又糾結,現在是不是太早了?


    難道在查清真相之前,他們都要這樣互相折磨的過日子?


    周檸糾結得頭更痛了。


    陸冉的小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姐姐,你在發呆嗎?我哥哥找你,他剛剛給我打電話,我說你也在家,他問你為什麽不接他電話。我告訴他了,說你在睡覺。”


    周檸遲鈍地反應過來她說的是陸追,看到陸追的未接來電,她才發現手機被她靜音了。


    王嫂這時敲門:“太太,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周檸渾身酸軟到她隻是換了身居家服,就好像用光了所有力氣。


    她沒有半點胃口,但還是陪著兩個孩子吃了晚飯。


    飯後,王嫂端出一碗中藥,她忍著苦味利落地喝下去。


    兩個孩子最近迷上了一部動漫,他們看電視,周檸安排王嫂看著他們。


    她徑直到三樓書房,強撐著精神撥出陸追的電話。


    “周檸,之前說要和我們解約的合作商,今天又給我打電話說可以繼續合作,這件事和你有關嗎?”


    “是明修,他知道了。”


    周檸把事情的始末詳細地告訴陸追,從一開始就覺得周檸情緒不對的陸追問:“你們吵架了?”


    周檸沉默不答,不算吵架,因為沈明修根本不想聽她說話,甚至不想理她。


    陸追隻當她的默認,“你現在什麽打算?”


    “如果……公司不搬遷,而是和悅涵聯名合作,你怎麽看?”


    陸追很快回答:“你是老板,我聽你的,你說怎樣就怎樣。”


    “陸追,這牽扯到你未來的職業發展。”


    “若是隻在商言商,和悅涵聯名肯定比我們單打獨鬥輕鬆。若是看私下交情,我隻選擇站在你這邊。所以,周檸,你來做決定。”


    頓了頓,陸追又說:“但在做決定之前,你要想清楚,這樣做是不是你想要的。”


    “你和沈明修的婚姻,你到底是什麽想法。”


    “如果你喜歡他,抱著和他有結果的打算,那我勸你,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坦誠。”


    “但如果你認為他配不上你的坦誠,周檸,我勸你及時止損。”


    “他配得上。”是我不配。


    後半句,周檸沒說。


    她堅定的語氣,已經給了陸追答案,“你想清楚了?”


    “嗯。”周檸搖擺的心,在這一刻定下來。


    陸追:“那好,你需要我做什麽?”


    “我現在編輯一份合同,會發你郵件。”


    掛斷電話,周檸十指快速盲打敲擊鍵盤,專注到忽略身體的不適。


    中間她咳了許多次,她都沒在意。


    很快,一份合同完成,她通過郵件發送給陸追。


    十分鍾後,陸追打來電話,“你確定要我簽?”


    周檸:“簽了他,將來不管lemon發生任何事,你都能不受影響地全身而退。陸追,這是我應該給你的保障,也是你應得的報酬。”


    lemon發展至今,可謂是傾注了陸追所有的心血。


    將來她和沈明修肯定有鬧僵的一天,她必須提前預估風險,至少不能連累陸追。


    “不是。”陸追不理解,“你讓我簽這個,你到底信他還是不信他?”


    “不是他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周檸頭痛地捂著腦門,努力打起精神,“陸追,你就當我是未雨綢繆吧,簽了它。”


    掛斷電話,因為心裏想定了主意,她整個人都放鬆下來,身體的不適感瞬間濃烈起來。


    身上的滾燙感讓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發燒了。


    找了家裏備的退燒藥服下,她又到樓下客廳,刻意和陸冉保持一段距離。


    “小冉,今晚姐姐就不陪你睡了,等會兒還是讓王嫂照顧你洗澡好嗎?”


    小冉抵抗力弱,她萬一傳染給小冉就麻煩了。


    陸冉很失落,“他睡覺像個蠶蛹一樣,你都不嫌棄他?”


    周檸尷尬地笑了笑,她隨口一說,沒想到這小丫頭還記得。


    一旁的沈毅扯扯陸冉的衣角,“你傻啊,那是小舅媽騙你的,小舅舅才不會那樣,你這話讓小舅舅聽見,小心他打你屁股。”


    陸冉傲嬌地扒拉開他的手,“你才傻,他不敢。你怕他,我可不怕。”


    “我也不怕。”


    可惜,沈毅這話說得毫無氣勢,被陸冉斜著眼睛鄙視了。


    “哎呀,小舅舅回來了,我們就不要當電燈泡了。”


    “我才不是電燈泡。”


    陸冉懟回去,但秉持著“姐姐要做什麽都有姐姐的道理”的想法,她欣然同意。


    周檸看了眼還在播放動漫的電視,提醒說:“時間差不多了,明天再看吧,看久了傷眼睛。”


    “再等一會兒吧。”


    沈毅不舍得結束,陸冉拿著遙控器,果斷關掉,跳下沙發。


    “小毅,聽姐姐的,睡覺。”


    “……”


    看著沈毅雖不情願但也很果斷地起身,周檸心裏偷笑,她發現小冉的話在沈毅麵前超級管用。


    王嫂帶著兩個孩子回房間洗漱,周檸終於回到臥室躺下。


    頭疼,腿疼,腰疼,好像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她拿著手機,看著沈明修的號碼,遲遲沒有撥出去。


    已經快九點了,他還沒回來,是在忙,還是他堵氣不想回來?


    周檸把手機放回床頭,蒙上被子發呆。


    他若在忙,她還是不打擾他了。


    若是他在堵氣……


    此時,沈明修坐在悅涵總經理辦公室,正麵色凝重的對著監控錄像。


    在看到周檸的手機三拿三放,又拿起後,他的手機終於響了一聲。


    【明修,還在忙嗎?】


    隔了近五分鍾,又來一條消息:【你什麽時候回來?】


    他睨著手機屏幕,眸底泛著冷光。


    “未雨綢繆?你心裏麵到底藏了什麽!”


    手機鈴聲響起,沈明修短暫的思索後,掛斷電話。


    “你不是喜歡掛電話嗎?我也讓你嚐嚐有話說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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