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已經幾經昏厥了,沈明修背著他,用最快的速度出門,上車,回頭卻發現周檸沒有跟出來。


    顧不得多問,他踩下油門往最近的醫院趕去。


    客廳內,周檸用力甩開周清拉扯她的手,“別拉我!爺爺都那樣了你就不擔心嗎?”


    “我也受傷了,我怎麽不見你對我這麽關心?”


    卸去偽裝的周清冷眸看著周檸,“沈明修那樣羞辱我,你替他說話的時候,你有為我考慮過嗎?”


    “明修已經受懲罰了,你還不能消氣嗎?”


    “不能!沈明修那樣羞辱我,他就是被打死都不為過!”


    周清質問:“你不覺得他該死嗎?還是說,你覺得他說得都是對的,你也跟他一樣看我的笑話?”


    “媽!”


    周檸心裏著急,語氣也不客氣:“能不說氣話了嗎?爺爺現在很危險,我們需要趕緊去醫院。”


    “出事了也是明修的責任!”


    “是你把爺爺請來的,如果爺爺出事了,你就一點兒責任都沒有嗎?就算沒人怪到你頭上,現在這種時候,我們卻不趕過去陪著,於情於理說得通嗎?”


    許知年急忙走進來,看著正在爭執的兩人,疑惑地問:“我看沈明修急急忙忙走了,董事長怎麽了?”


    周檸像是看到了救星,“許叔叔,爺爺可能是高血壓犯了,暈倒了。”


    許知年很快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清姐,有話等以後再說,我先帶你們趕過去。”


    周清抬手整理了一下碎發,又回到她一貫清冷的模樣,邁步走在前麵。


    周檸急忙邁出一步又停下,腳腕的痛楚讓她皺起眉。


    許知年伸出手,“我抱你過去。”


    周檸看向桌子,“幫我拿下手機吧。”


    許知年動作很快地拿過手機,遞給周檸,不等她拒絕,直接把她抱起來,放到車後座。


    感受到身旁周清投來的寒光,周檸握著手機,等許知年啟動車子後,她才開口,冷靜下來的她語氣溫和地勸說:


    “媽,我求情不隻是因為明修,更是為了爺爺,他的身體……”


    周清輕蔑一笑,冷聲打斷她的話,“為了你爺爺!為了沈明修!你張口閉口都是為了他們,我怎麽沒見你為了我做什麽!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有在乎我的感受嗎?”


    周檸委屈地垂眸,“那你有在乎我嗎?你在說那些過分的話的時候,有考慮過我以後怎麽麵對明修嗎?”


    “我沒錯!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詆毀他在意的人,他也不放過你,都是因果報應。”


    “你說什麽!”


    周清掐住周檸的肩膀,指甲陷進周檸的肉裏,“敢這麽跟我說話!你翅膀硬了是嗎!嫁了人你就不知道你是誰了!”


    周檸痛得往後縮,她聲音很低,帶著委屈,還帶著怨氣。


    “我知道,我是你女兒,可現在我也是明修的妻子,你們總是這樣針尖對麥芒,你讓我怎麽辦?”


    “所以你向著他!他對我那樣不尊重你都能忍,你都當聽不見看不見!”


    “媽……”


    周檸不解地看著她,“我是向著你的啊,我說了我要和他離婚,是你不讓。”


    周清試圖看出周檸的心虛,卻隻看到了她的委屈和倔強。


    她鬆開手,再次整理整理衣擺端坐著,冷臉看著前方,“別動不動把離婚掛嘴邊,當初你哭著求我要嫁給他,我不信你舍得!”


    “我是舍不得,但我更不想夾在你們中間,看著你們永遠互不相讓的爭執。還不如早點分開,及時止損。”


    “你真這樣想?”周清懷疑地看著她。


    周檸低著頭,“今天的事,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幼稚!你這不是向著我,是逃避!”


    “算是吧,但是這樣我確實不用夾在你們中間為難了。”


    “你想都不要想!”


    “為什麽?”


    “你們才結婚多久,你現在離婚,外人不會說明修什麽,隻會說你是被他拋棄的!”


    “我不在乎。媽,以我們的能力,不管在哪也能過得很體麵。”


    “你閉嘴!”


    周清忽然又激動起來,“你不要臉麵我還要呢!離婚的事你不許再說。”


    “媽……”


    “說了讓你閉嘴!要嫁的是你,要離的還是你,我怎麽有你這樣不爭氣的女兒?”


    聽著周清明顯的嫌惡和打壓,周檸倔強地回懟:“那以前不讓我嫁的是你,現在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你又為什麽非要攔著我?”


    “結婚不是買東西,不是你不想要了就退貨!”


    “所以就將錯就錯嗎?哪怕兩個人在一起很痛苦,也要為了你所謂的臉麵堅持下去?”


    周檸停頓了一秒,又低聲補了一句:“就像你和我爸一樣。”


    周清一瞬間瞪大的雙眸充滿了狂暴的氣息,抬手一巴掌惡狠狠地打下去。


    周檸早有防備轉頭躲避,但因為車廂內空間狹小,這一巴掌雖然沒打在她臉上,卻是重重打在她頭上。


    周檸額頭磕在車門上,她悶哼一聲,咬牙忍著。


    周清一巴掌落下卻還不停手,像是瘋了一般直接抓住周檸的頭發,用力撕扯著讓她抬起頭。


    “連你也笑話我是嗎?”


    “外麵那些人背後笑我就算了,連你也敢嘲諷我!你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


    她失控地吼叫著,手上的力道,恨不得要把周檸的頭皮扯下來。


    周檸抬手擋著臉,才沒讓周清一下又一下的攻擊再打在她臉上。


    已經停下車的許知年快速從外麵打開車門,握著周清的手腕,“清姐,你冷靜點。她沒有那個意思。”


    “你放手!”


    “我讓你放手!”


    “許知年!連你也要跟我作對!”


    許知年把一個小瓶子放在周清鼻下,隻是幾秒鍾的時間,周清很快平靜下來,身體癱軟著倒下去。


    許知年扶著她躺好,才看向在隱隱發抖的周檸。


    “你明知道她最介意那件事,你為什麽要提?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失控過了,你刺激她,對你有什麽好處?”


    周檸頭發淩亂著縮成一團,雙臂擋著臉,聲音哽咽著:


    “我……我就是一時嘴快了。我不是故意的,也不是要嘲諷她,我隻是覺得,她沒必要為了別人的眼光難為自己……”


    她緩緩抬起頭,紅著眼看著許知年,“許叔叔,你知道我說的是對的。如果她早點放下執念,她完全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她明明什麽都不差,卻把她自己活得那麽辛苦。”


    許知年看向昏睡的周清,她安靜的樣子是那樣清麗脫俗,溫婉美好,和剛剛的她判若兩人。


    許知年眸底閃過一抹迷戀,隨即又被苦澀代替,“檸檸,你不懂,她若是能放下執念,就不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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