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檸咂巴咂巴嘴,“你還不舍得毒死我。”


    “你說什麽?”沈明修斜睨著她,帶著嘲諷。


    周檸斂眸說:“你還沒報仇呢,當然舍不得我死。”


    “算你有自知之明。”


    沈明修冷笑一聲,把空瓶扔進垃圾桶。


    周檸撇撇嘴,目光移到垃圾桶內,看清了瓶子的標簽。


    這藥她喝過,是疏風解熱的口服液。


    她抬手摸摸額頭,掌心微燙,身上也酸痛無力,根據她以往的經驗,估計是低燒了。


    “我餓了。”


    周檸看向沈明修,“嗓子也好幹,我想喝水。”


    房間裏被收拾得連個杯子都沒剩下,她連口水都喝不到。


    沈明修語氣很衝,“晚飯時不吃,現在知道叫了。”


    “你關我一天了,讓我下去走走行嗎?我自己到廚房找點東西吃。”


    周檸近乎乞求的語氣,讓沈明修心頭悶沉,緊繃著臉不答話。


    周檸又說:“我吃完東西立馬上來。”


    “……”


    “你讓我喝口水總行吧?”


    “……”


    周檸失望地垂下頭,隨後又釋然,“好嘛,算了。”


    她躺下去,裹緊被子,呼吸虛弱,動作沉重地轉身側躺著,疲憊地閉上眼,沒看到沈明修落在她身上的複雜的目光。


    再次想到唐栗發的那幾條消息,沈明修深吸一口氣,上前把被子扯開扔到床尾。


    “我就答應你這一次,以後飯點兒時你不好好吃飯,就別吃了。”


    周檸驚喜地坐起身,露出發自真心地笑容。


    “謝謝。”


    那會兒她因為監控的事,哪有心情吃。


    現在知道他是有底線的,她心裏沒那麽介懷了。


    周檸穿著拖鞋下床,沈明修的目光隨著她移動,等周檸出門後,他站在原地目光怔怔地出神了會兒,才邁步跟出去。


    他到客廳時,就看到周檸雙手端著水杯,仰著脖子大口大口地喝水。


    她左手腕上凝結的血痂尤其顯眼。


    “咳咳……”


    周檸喝得太急被嗆到,她緩了幾口氣,又倒半杯水繼續喝,再次被嗆到。


    急什麽,又沒人跟她搶,也沒人催她。


    沈明修環著雙臂倚在牆邊皺著眉頭看著她。


    半杯水下肚,周檸放下杯子,走進廚房。


    王嫂已經下班,廚房被收拾得很幹淨,連剩菜都沒有。


    周檸打開冰箱搜尋了一遍,拿出一包早餐餅幹,又倒了一杯牛奶。


    牛奶太冰,她放進微波爐加熱了下,然後一手端著牛奶,一手拿著餅幹出去,這才注意到遠處的男人。


    她腳步頓了下,訕訕地移開目光到餐桌旁坐下。


    先喝了口牛奶,她嚼著餅幹,鬱悶地一手托著額頭。


    餅幹是全麥無糖的,寡淡無味又幹巴。


    不好吃。


    想吃點兒好的。


    “沈明修,我可以點外賣嗎?”她脫口問,忐忑地眨了眨眼。


    沈明修本就冰冷的臉一下子陰沉起來,“還想夾帶私貨?門都沒有。”


    周檸被他的話噎住,他的門都沒有,是指她要吃避孕藥,還是說叫外賣?


    算了,湊合吃吧,不麻煩了。


    她往嘴裏塞了一塊兒餅幹,慢慢嚼著。


    她的沉默讓沈明修的火氣更大。


    不反駁代表她默認了吧。


    說好話求他下來吃飯,就是想再找機會讓唐栗送藥進來。


    唐栗說,不要孩子是為他好,他不這麽覺得,歸根結底,還是這女人想獨善其身,和他擺脫幹係。


    周檸沒再去看沈明修,又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一個西紅柿,兩顆雞蛋。


    做飯她不擅長,隨便做個蛋花湯應該沒難度,好歹有鹽味,比牛奶好喝。


    雖然身體因低燒有些酸痛,但心情悶一天了,她不想那麽快回臥室,做個湯在下麵磨嘰會兒也好。


    這樣想著,她又從冰箱拿出一把雞毛菜。


    清洗過後,西紅柿切丁,青菜切小段,雞蛋打在碗裏攪散。


    出現在廚房門口的沈明修,恰好看到周檸動作笨拙地往鍋裏倒油。


    “你又幹什麽?”


    “你不讓我點外賣,那我就自己做嘍。”


    沈明修訝異地盯著她手忙腳亂的背影。


    “呀……油倒多了。”


    周檸端著鍋把裏麵的油倒出一些到水槽裏,然後把切好的西紅柿倒進鍋。


    她攪動幾下,自言自語:“好像應該放點兒鹽,出汁快。”


    她舀了一勺鹽進鍋裏,動作又頓住,


    “做一碗湯,要放多少鹽?”


    “先這樣吧,大不了等下嚐嚐,鹹了加水,淡了加鹽。嗯。”


    沈明修聞言皺起眉頭,翻了個白眼。


    他轉身出去幾步,又返回來。


    這女人別把廚房燒了。


    周檸一邊操作一邊嘀咕:“出汁了,可以加水了。”


    “煮一碗湯,倒一碗水應該沒毛病。”


    “青菜搞裏頭。”


    “撒上雞蛋液。”


    鍋裏沸騰起來,周檸滿意地點頭,“看著還不賴嘛。”


    周檸放了調料,又滴點兒香油。


    “唔,好香。做飯也沒那麽難嘛。”


    她正洋洋自得,身後冷不丁傳來沈明修的聲音:“這麽簡單的東西傻子都會做。”


    周檸餘光暼他一眼,自動屏蔽,當沒聽見。


    她用勺子舀了一點湯倒進碗裏,輕輕吹了吹,抿了一口嚐嚐味道,隨即皺起眉。


    好鹹。


    加點水?


    加了水這湯就喝不完了。


    這男人還在看著,肯定要嘲笑她。


    “你喝嗎?味道還不錯。”


    她回頭真誠地眨著大眼睛,慷慨地說:“我可以分你半碗。”


    “沒興趣。”沈明修別過頭,轉身出去。


    竟然沒翻車,沒意思。


    看他走了,周檸以最快的速度倒了半碗溫水到鍋裏。


    她攪了攪,再嚐嚐,雙眸一亮,正好!


    幾分鍾後,她端著一碗湯到餐廳,見沈明修在餐桌旁坐著,她遲疑了下,坐到他對麵。


    感受到他幽深的目光,周檸隻覺頭皮發麻。


    說了沒興趣,又在這坐著是什麽意思?


    想了想,她起身到廚房,把鍋裏剩下的湯盛出來,又是滿滿一碗。


    周檸把湯放到沈明修麵前,“嚐嚐唄,一起吃。”


    沈明修眉梢微揚,“你一碗水,是怎麽煮出這麽多湯的?”


    “是哦,下次我放半碗水就夠了。”


    周檸裝作若無其事地坐回去。


    “你確定你沒再加水?”沈明修用勺子攪動著碗裏稀拉拉的湯。


    “沒啊,味道剛剛好,加什麽水。”


    “嗬。”


    沈明修放下勺子,勺子磕在碗邊發出清脆的響聲,“睜眼說瞎眼,眼都不帶眨的。”


    聽出他的一語雙關,周檸低頭喝湯,裝作沒注意到他投來的目光,低斂的眸子黯淡下去,胃口消減幾分。


    沈明修盯著她許久,知道她裝傻,他神色陰鬱起來。


    周檸始終沒抬頭,沈明修垂眸,目光落在麵前的碗中。


    這女人能吃得下去,至少應該不難吃。


    他今天一天也沒怎麽吃東西,這會兒竟然被勾得有些餓了。


    難得她肯動手下廚還沒翻車,他就捧場一次?


    這樣想著,他放在大腿上的手動了動,對麵的人突然端著空碗站起來,連同把他麵前的湯端走。


    “你不喝我去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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