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空蕩蕩的門口,一股強烈的恐慌感湧上心頭。


    周檸心口錐痛,胸前劇烈起伏著,眼尾泛紅。


    她坐了一會兒,掀開被子下床。


    書房門推開一條縫,沈明修的聲音傳入耳中。


    “腿斷就斷了,不用給她治療。”


    “讓她瘋,她想死就死。”


    “人關好了,省得跑出來髒別人的眼。”


    站在窗前的沈明修背對著門口的方向,吐出的每個字都透著冰涼。


    掛斷電話,微微側身,不經意間瞥到門口的人,他眉頭皺得更深,隻是周身冰冷的氣息收斂了幾分。


    手機隨手扔到桌子上,他側身站著,下顎線緊繃,眸色幽深,寒意凜冽。


    周檸走進,反手關上門。


    頓了頓,又把門反鎖,避免王嫂闖進來。


    “明修。”


    她嗓音幹啞,低聲說:“想辦法找個由頭,把她送進監獄吧,讓法律製裁她。”


    沈明修眉頭幾乎擰在一起,“我折磨她,你心疼了?”


    “周檸,你敢給她求情,你把我置於何地!”


    “別以為你懷著孩子,我就會對你百依百順!”


    “我說過,爸媽和大哥是底線!”


    “你敢給她求情,試試!”


    他警告的聲音透著咬牙切齒。


    仿佛但凡周檸敢繼續說出求情的話,他就要抑製不住怒火。


    周檸臉上露出一抹哀傷。


    她緩緩走到沈明修麵前,伸出雙臂試探著抱住沈明修的腰,一點點用力抱緊,臉貼在他的胸膛。


    沈明修垂眸看著她,身體僵硬,放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拳。


    周檸深吸一口氣,像是終於積攢夠力氣,怨懟說:


    “我恨她,明修。”


    “我真的好恨她。”


    “栗姐以為我在精神病院自殺是我當時精神不正常,其實不是。”


    “那天之前,我聽到她和許知年說,讓我無聲無息地死在精神病院。”


    “從小她虐待我,我可以當作她隻是不會教育孩子,可她竟然還想要我的命。”


    “因為我成了她的擋路石,成了沒有用的棋子。”


    “所以我堵一把,故意撞牆做出自殺的樣子。”


    “我若死了,還能得個痛快,我若沒死,那我誓要把她送進監獄,讓她受到法律的懲罰。”


    “她是看我失憶,認為還能繼續利用我,才留我一條命,繼續裝作愛女情深的樣子,攛掇我和你的婚事。”


    “她要的,是利用我和你結婚,等我從你這裏繼承沈家的股份,她再從我手中搶奪,繼續操控整個沈家。至於那時候我是什麽下場,就看我會不會配合她。”


    “我若不肯,她能對我動一次殺心,就可以動第二次。”


    “我清楚她的謀劃,那天她非要帶我回家,大概率是以為你要死了,所以才要把我帶回家控製住。”


    “我猜,她大概是等不及我生孩子,就想先逼我把股權轉移到她手上吧……”


    “反正在她眼裏,我是個沒什麽用處的廢物……嗬!”


    周檸悶沉的聲音帶著哽咽,笑得像哭。


    “我不該恨她嗎?我當然恨!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因為她而難受。”


    “我跟她之間,始終有一根無形的臍帶連接著,我會因她而恥辱,也讓我在你麵前覺得恐慌。”


    “我不是想替她求情,我是為我自己,也是為了你,我怕繼續這樣下去,會影響我們。”


    周檸聲音越來越低,吐字越來越不清晰,無聲地啜泣著,斷斷續續地說:


    “我怕你對她一天天積累的恨,最後遷怒到我身上,連帶著厭惡我……”


    “所以,把她送到監獄吧……”


    “終身監禁也好,死刑也好,我都能接受。”


    “我知道這話從我口中說出來太狠心太自私,但這是我的真心話,我真的不想再討論關於她的任何事。”


    “我隻想她趕緊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隻想和你過安穩的生活……”


    沈明修身軀不知不覺中已經放鬆,情不自禁地抱著周檸,一手輕揉她的頭發安慰。


    他皺眉閉上眼,再睜開時,眸中隻下懊悔,心疼,和對周清的憤怒。


    他怎麽忽視了,這幾日周檸心情差,不隻是因為周清,更多的是因為他冷淡的態度。


    他命李楊給周清下了能讓精神放鬆的藥,再配合催眠,讓周清吐出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驟然親耳聽到事情的整個過程和緣由,他心中是難以抑製的怒火,所以在無意中冷淡了周檸。


    “周檸,不是你心狠,是她罪有應得。”


    “你猜得沒錯,根據我查到的,她那天要把你帶走,就是為了逼你簽股權轉讓協議。”


    沈明修本沒打算告訴周檸,現在改變主意,繼續說:


    “她發現你是葉檬,知道你的能力,又知道你瞞著她,有心計,沒想放過你。”


    “周檸,她沒把你當女兒對待,你必須承認這一點,不要再因為她傷心。”


    “我要的,從周清那裏已經得到,我不會再理會她,所以你不許再為她傷心了。”


    “但你說把她交給警察,這不行。”


    “交給警察後,爺爺不可避免地會知道一切。他是真把周清當女兒看待,他受不了這個打擊。”


    “大不了我把周清送得遠遠的,以後都當她不存在。”


    至於她的生死,看她的造化。


    沈明修還不想髒了自己的手,他希望哪天周清自己受不了主動去死。


    周檸抹把眼淚,眼眶紅紅的,


    “你把她關久了,爺爺一樣會問,我們不告訴他,等他哪天萬一自己知道了……”


    “目前所有相關的人都被我處理了,他不會知道。”


    “明修,你不讓爺爺知道,其實也是怕他會遷怒我對嗎?”


    沈明修沉默不答。


    周檸仰頭看著他,堅定地說:“他遷怒我是應該的,隻要他不讓我和你離婚,他怎麽對我我都能接受。”


    沈明修皺眉問:“如果他就是讓我們離婚呢?”


    周檸輕咬著下唇,猶豫了下,再次把他抱緊,


    “明修,我隻看你的態度,隻要你還要我,我就會堅定地留下和你在一起。”


    “說到做到。”沈明修舒展眉梢。


    見沈明修滿意這個答案,周檸鼻頭又是一酸。


    她有預感,因為知道周清腿傷不出門,短時間爺爺不會發現異常。


    但時間久了,爺爺一定會問。


    沈明修的話,爺爺大概率不會聽,到時需要她去解釋。


    可她不想再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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