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中,周檸攬著沈明修肩膀的手指尖黏黏的。


    放在手邊聞了聞,有股血腥味。


    她一時分不清,是她自己的血,還是沈明修有傷。


    她手上再摸摸,明顯看到沈明修在忍痛,連忙停下動作,不敢再亂動。


    “明修,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我沒事,我裝的。”


    她伏在沈明修耳邊,用氣聲低語。


    沈明修詫異地看著她,不確定地用目光詢問。


    周檸再次說:“真的,我沒事,你放我下來,你抱著我闖不出去。”


    沈明修輕輕放下周檸,李楊正好衝進來。


    兩人對了個眼神,李楊立馬動手。


    沈明修趁機快速踹倒麵前兩個保鏢,拉著周檸的手往外走。


    “你真是反了天了!”


    “沈明修!”


    “給我住手!”


    “你今天敢踏出這個門,就別認我這個爺爺!”


    “我就當你也死了!”


    保鏢們麵對這位未來的繼承人,不敢動真格的,但對李楊卻沒有顧忌。


    李楊拖住幾個人,沈明修踢倒幾人後趁機拉著周檸離開,完全把沈老爺子的話當耳邊風。


    走出院子,周檸率先坐上車,卻伸手阻攔沈明修,


    “爺爺有高血壓,不能激動,別把他氣到了,你先回去安撫安撫他吧?”


    沈明修抿唇看著她,“到底怎麽回事?”


    周檸抹去嘴邊的血,張開嘴示意,


    “我把嘴巴內側的肉咬破,吸出來的血。”


    她心虛地解釋:“爺爺不讓我見你,還要我打掉孩子,我不確定你的想法,也不確定爺爺還會不會心軟,所以我……故意試探……”


    沈老爺子給她一個小時的期限,她故意用這個方式,試試看沈明修會不會出來見她。


    也試試看老爺子會不會送她進醫院。


    隻要出了老宅,她就能想辦法逃走,以免真的被強製性打掉孩子。


    但這件事她不想對沈明修說,不想因為她再激起沈明修和老爺子的矛盾。


    “為什麽簽字?”沈明修又問,帶著怒氣。


    “爺爺讓我簽字,才願意送我去醫院。”


    周檸紅了的眼眶蒙上水霧。


    她伸出一直攥著的左手,掌心是一團紙片。


    把紙片伸展開,上麵是離婚協議簽字頁上,沈明修的簽名。


    周檸帶著哭腔問:“這是你簽的?你真不要我了?”


    沈明修了然,這肯定是爺爺仿他的筆跡忽悠周檸。


    動容地看著她,語氣緩和,“不是我簽的。”


    淚水落眶而出,周檸喜極而泣,大大鬆了一口氣,隨即肩膀抽動起來。


    “我差點以為……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也不要孩子了……”


    “別哭,在這等我,乖。”


    沈明修慌忙為她擦眼淚,手被周檸抓住。


    看著他手背的傷,周檸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很痛吧?”


    滾燙的眼淚灼熱沈明修的皮膚,他抽回手,


    “沒事,不疼。”


    幸虧他趕過來。


    一定發生了什麽,周檸才會偽裝要去醫院。


    想到某中可能,他暗暗握拳,又說:“我去和爺爺說幾句話,很快回來。”


    “好。”周檸點頭,吸著鼻子忍淚水。


    跟出來的李楊,臉上添了幾處傷,步伐踉蹌。


    “去車上守著她。”


    留下這句話,沈明修大步流星地走進客廳。


    沈老爺子仰身坐在椅子上,喘著粗氣,臉色漲著不正常的紅。


    管家給他遞藥,被老爺子手一揮打落在地。


    “混賬東西,你還回來幹什麽?”


    沈明修從管家手裏接過藥,倒出一粒放到老爺子麵前,


    “無論周檸有沒有孩子,我都不會和她離婚,您別再逼她流產。”


    “就算她流產,就算您把她送到天邊,我也要找到她。”


    “所以,您別再白費心思。”


    沈老爺子臉色難看到極點,“你在威脅我。”


    “我沒有。您是我唯一的親人,我尊敬您,但若您要固執己見,那我也沒辦法。”


    “是繼續逼迫我,傷情分又傷身,還是接受她,等著孩子的降生,在您的晚年含飴弄孫,您自己選。”


    沈明修轉身往外走,身後又傳來老爺子的聲音,


    “你不急著送她去醫院,還有耐性回來?”


    沈明修腳步頓了下,邁步離開。


    半個多小時後,沈老爺子接到保鏢打來的電話。


    “二少爺帶少奶奶回到和風別墅,沒有去醫院。”


    沈老爺子讓保鏢繼續盯著,確認沈明修沒有叫醫生到家。


    看著那片剛被清理安靜的地板,發出一聲渾厚的冷笑。


    果然是那女人教出來的,把他都騙了!


    為了保住孩子,對自己挺狠。


    ……


    在車上時,沈明修已經檢查了周檸的傷勢。


    她口腔內壁有大片的破損,膝蓋上有輕微的淤青。


    到家後,沈明修要給她口腔噴藥。


    周檸嫌味道怪,不願意。


    膝蓋的傷不嚴重,她也不想塗藥,身體處於特殊時期,能不用藥就不用。


    “你把衣服脫了,讓我看看你的背。”


    周檸去解沈明修的扣子,手腕被抓住。


    “別看了,沒事。”沈明修說得輕描淡寫。


    周檸不信,“真的沒事你不會不讓我看。”


    沈明修無奈地歎息,鬆開手。


    脫掉外套,看到白色襯衫上滲出來的血跡,周檸鼻頭一酸。


    後背的血肉和襯衫粘連,把襯衫脫下來時,周檸明顯能看到沈明修身子顫了下。


    上次沈明修挨打,滿背的紅腫。


    現在周檸才知道,那次老爺子留了力。


    這次才真的傷得重。


    “這要叫醫生。”周檸聲音掩飾不住地哽咽。


    “不用,我先去洗澡,等會兒你幫我上藥就好。”


    “都這樣子了,不能碰水。”


    周檸拉住他,“我先給你消毒,上完藥用熱毛巾擦洗,別衝水。”


    沈明修覺得麻煩,抿唇看著她,最終點頭。


    “行,聽你的。”


    他再次歎息,“別哭了,真愛哭。”


    哭得人心慌。


    周檸拿來藥箱,打開雙氧水,遲疑著下手。


    “你忍一下,我輕點。”


    “嗯。”


    周檸動作小心,每次看他身體緊縮時,她的心也跟著縮緊,屏住呼吸,動作更小心緩慢。


    整個過程,沈明修悶不做聲,默默配合。


    看周檸要去打熱水給他擦身體,他才阻攔:“我自己來。”


    “你動作不方便。”


    “你笨手笨腳的,是會伺候人的?”


    沈明修把她按回沙發上,“我自己來。”


    肩膀被按住,周檸站不起來,皺眉堅持,“你會扯到傷口,我幫你。”


    沈明修上身裸著,黑眸微眯,“給你看腹肌還不夠,非得看全身才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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