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的一聲,巨響傳遍山村,讓不少人家亮了燈。


    船槳將兩具白骨分開,但阻止不了猩紅色力量的蔓延,瞬間便將他們融化。


    大主船槳撥動虛空,天地變成了灰色,那些亮起的燈光一個個熄滅,並非人為熄滅,而是時間倒流。


    身為歲月長河擺渡人,大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倒流時間。


    然而這山村,這片小天地的時間被倒流了,可以倒流很久,偏偏融化的白骨沒有變化。


    大主閉起雙目,無奈取出懷思:“失敗了。”


    時間倒流不是萬能的,在天元宇宙,命運給了陸隱一次時間倒流的機會,讓歲月長河擺渡人將時間拉回正軌。


    整個宇宙的時間被倒流了,卻影響不了永生境,也最多讓禦桑天返回,無法徹底倒流禦桑天的時間。


    因為禦桑天是渡苦厄大圓滿強者。


    融化白骨的力量來自永恒,以前的永恒就是渡苦厄大圓滿強者,而今的永恒,更強,走出了一條無人理解的路。


    即便大主都無法倒流那股力量。


    懷思內傳出陸隱的聲音:“意料之中。”


    “那你還讓我出手,看我笑話?”大主不滿。


    陸隱道:“總得試試,萬一永恒大意了呢。”


    大主看著地上融化的痕跡:“這樣的人不會大意,是我大意了,早知道他那麽果斷,應該先把那具白骨抓住,總好過死了。”


    “抓她沒有意義。”


    “任她融化就有意義了?沒猜錯,她是你唯一可以抓住永恒的線索,現在沒了,你想怎麽做?”


    城主府內,陸隱看著懷思,澹澹道:“還有一個方法可以嚐試,前輩,給我一些時間。”


    “多久?”


    “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


    “廢話,不過我時間充裕,這裏環境也不錯,你慢慢來吧。”說完,大主收起懷思,看向遠處微風吹過的田野,冷笑:“這叛徒還真會享受,普通人的樂趣。”


    城主府內,陸隱收起懷思,坐在院落內,閉起雙目,腦中,這段時間的過往一幕幕浮現。


    看似沉穩謹慎,卻擺脫不了高高在上的心態,看似警惕永恒,暗中,又何止一個永恒?


    時常自省,絕不走始祖的老路。


    但現在走的,何嚐不是那條老路?


    暗中不止一個永恒,或許還有別人盯著自己,最終取代自己。


    永恒在之前的地方給自己留下的話,宛如烙印,深深印在陸隱心中。


    他無法看清每一個陰暗角落,哪怕永生上禦都看不清,既如此,就看自己。


    因果天道釋放,融入因果大天象,陸隱起身,張開雙臂:“讓我看看,究竟是誰在算計我,自身,業為終。”


    橫向推算自身,以自我為路標,因為己,果為算,若有人算計自己,希望這因果大天象能給出答桉。


    轟隆一聲,天地震動,響徹驚雷。


    無數人抬頭,天色變了,給人一種壓抑之感,彷佛天空低了一層。


    而在陸隱眼中,因果大天象翻騰,與因果天道相連,化為因果螺旋穿透自身,不斷打出一條條因果線,彼此碰撞,同時,難以形容的感覺讓陸隱下意識看向一個個方向,那個方向,他看到了一個中年男子,另一個方向,他看到一個老嫗,又一個方向,他看到…


    他看到很多人,太多太多的人,這些人都在因果大天象的因與果內,雖然他沒與這些人接觸,看都沒看過,但因果大天象籠罩九霄宇宙,就可以讓他看到。


    他本人是否看到不重要,一切的因果算計,有果就有因,有因,便能牽出果。


    而隨著因果線碰撞,讓陸隱看清了一些脈絡。


    他看到那些人在一個時間段聚集,而那個時間段發生了一些事,最終牽扯出的因果便是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陸隱眼泛寒意,那些人中,有人曾在過往很久之前想殺他,那個時期他剛入九霄。


    那些人中,有人和縱橫連,要以大勢看清他,驅逐他。


    那些人中,更有人於蟲巢文明戰爭時期抹黑他,正是那些人讓九霄宇宙傳起了他故意拖延蟲子繁衍時間,讓九霄與蟲巢文明同歸於盡的言論。


    此事他原本以為已經解決,暗中出手的是罔魎,讓南域一個叫黑爺的人控製言家聯合各個家族,眾多修煉者聲討他。


    這是永恒或者罔魎的手段。


    但除了他們,九霄大地聲討之聲四起,並非都來自罔魎,還有一些人單純就是看不慣陸隱,跟風聲討。


    而這些人不僅曾經在那個時期聲討過他,如今挑選第一少禦取代陸隱,也來自那些人的聲音。


    那些人看不起天元與靈化,自認九霄高高在上,哪怕被打落凡塵,一樣目空一切,本身卻不敢站出來。


    陸隱當即將那些人的樣貌傳給死丘,此事,讓九霄宇宙自己解決。


    那些人還不配他親自出手。


    這裏是九霄宇宙,橫向推算自身,可以推算到的都是在九霄宇宙算計他的人或者事。


    而這些因果中,牽扯的人越強,消耗的因果就越多,因果大天象反應就越大。


    陸隱仰望因果大天象,看來算計自己的人真不少。


    剛剛那些不過是小嘍嘍,根本不配讓因果大天象有什麽動靜,而今,動靜來了。


    天地蒼穹,因果沸騰,發出陣陣轟鳴。


    九霄大地,無數人恐慌,無數人祈福,跪拜,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尤其經曆過與蟲巢文明廝殺,不願再麵對文明的戰爭。


    驚雀台,驚門上禦深深望著天穹,因果大天象的動靜嗎?陸隱能引動因果大天象,他,是怎麽做到的?


    即便身為永生境的驚門上禦,一定程度上可以看清因果,甚至借助某些因果出手,卻無法真正掌控因果,更不用說青蓮上禦的因果大天象。


    陸隱能引動因果大天象,無異於螻蟻撬動了天平,驚門上禦都奇怪他是怎麽做到的。


    靈化宇宙,青草大師同樣抬頭看。


    深深吐出口氣:“因果大天象,若現在再入蜃域,老夫怕是即便借助蜃域因果也難以奈何你了,所以,你就更該看清這宇宙,你的選擇與老夫的選擇到底是一樣,還是不一樣,老夫拭目以待。”


    母樹搖曳,落葉灑滿天穹。


    讓大地多出了無數黑色陰影飄動。


    城主府,落葉飄散,風,越來越大,吹起了陸隱發絲。


    因果接天連地,如此宏偉的一幕,卻無人看到。


    突然地,因果大天象翻湧,陸隱陡然睜眼,目光跨越遙遠距離,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看似平靜坐於山巔的人,然而此刻因果劇烈沸騰,直接指向他,此人在算計自己。


    他是誰?讓因果消耗那麽大,引起因果大天象如此劇烈反應,即便尋常渡苦厄大圓滿都做不到。


    一場蟲巢文明戰爭讓陸隱看到了九霄宇宙底蘊,就連第一宵柱那七個不能作戰的老家夥都出來了,可居然還隱藏如此高手,此人不對。


    因果大天象再次降低,壓抑著無數人。


    坐於山巔之人緩緩抬頭,自然也察覺到了,尤其多了一股不安。


    他,不該有不安。


    此刻,隻有戰意,對那陸隱的戰意。


    陸隱對決長,徹底激起了他的戰意,而今坐於山巔也是要壓下那股戰意,可不知為何,戰意越來越洶湧,以至於他滿腦子都是陸隱,戰,他要一戰。


    沸騰的戰意如同那沸騰的因果大天象。


    陸隱眼前開了一道門戶,來自驚門上禦,隨著他一腳踏出,人,出現在山巔。


    山巔,當門戶出現的刹那,那個人的戰意頃刻停滯,目光死盯著門戶,驚門上禦?


    陸隱自門戶走出,與那人麵對麵。


    那人看著陸隱,目光一縮,而對麵,陸隱也看清了那人,看清了那雙——猩紅豎眼。


    “罔魎。”陸隱嘴角彎起,橫向推算自己果然有用,他若隻有因果天道根本無法推算自身,但借助因果大天象就可以做到。


    當今宇宙也唯有他可以做到,因為因果大天象來自青蓮上禦,青蓮上禦便無法推算自身。


    這是陸隱獨有的優勢。


    而今,靠著這個優勢,他找到了罔魎。


    原先他要靠稱雪找永恒,在他想法中,黑澤地底大概率是罔魎,卻沒想到是死寂,而今為了找死寂,卻居然找到了罔魎,真是太有意思了。


    對麵,那人盯著陸隱:“你,怎麽,找到我的?”


    陸隱反問:“很難嗎?來自驚門上禦的手段。”


    “不可能。”那人語氣低沉幹澀,斷斷續續:“永生,找不到,我們,你,用了,別的方法。”


    陸隱搖頭:“那是你們太不了解永生上禦了。”說完,他突然出手,凝滯虛空,平行時間,一把抓向那人。


    經曆過數次罔魎之人融化死亡,陸隱自然警惕,盡可能先控製他。


    時間,空間都被停頓,陸隱一手不斷接近那人。


    那人身體未動,眼珠,隨著陸隱而動。


    陸隱看到了,意識轟然釋放,此人不簡單。


    “倒。”


    一聲厲喝,言出法隨。


    此人根本不受影響,罔魎修煉者本身思維就局限,而且他存在著可以瞞過永生境的隱藏之能。


    這股永生境力量源自柒緒,隻要柒緒的力量一天不消失,永生境就一天無法徹底找到罔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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