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玉無視葬妖湖上空不能飛的事情,無視掉湖中伸出的詭異之手,雙手將葉凡抱在懷裏。


    腳下。


    步步升月。


    一輪又一輪虛幻的明月劍氣綻放。


    “吼!”


    葬妖湖底傳來一道憤怒的嘶吼聲。


    洛玉回頭望了一眼,殺意盎然。湖底的嘶吼聲漸漸消淡,最終徹底安靜。


    雪月劍飛了上來,繞著葉凡歡快的轉來轉去,再次進入無影無形的狀態。


    洛玉檢查著葉凡身體,很快鬆了口氣。


    還好。


    受的傷勢雖然重,但命還在。


    隻是看著葉凡後腦勺處鼓起的充血大包,洛玉麵露凝重之色。


    “好恐怖的槍意,為何隻是打暈了小師弟,並未下殺手?有些古怪。”


    不管如何。


    至少葉凡活著回來了。


    洛玉抱著葉凡,禦劍飛向聽風樓。


    她知道師父並未走遠,就在聽風樓附近,有師父的靈蘊采補的話……


    洛玉加快了禦劍的速度。


    ……


    蘇清歡望著盤膝打坐,額上冷汗涔涔的東方鳶,突然有些恨鐵不成鋼。


    這小丫頭真笨!


    渡個小小金丹劫,竟然十來天還沒成功。


    她當年渡劫隻用了半個時辰,她那天賦平平的大徒弟洛玉才用了半天。


    怎麽這東方鳶用了這麽久!


    雖說停在這兒,是本著照顧一下葉凡跟洛玉的心思,但……時間耽誤的太久了。


    “嗯?”


    蘇清歡似有所察,在東方鳶身周布下一道陣法結界,便快速飛向前方。


    雙向奔赴就是快。


    洛玉單向要全力飛行一天的路程,隻用了不到一個時辰,便與師父碰了麵。


    “玉兒,發生了何事,這般慌慌張張。”


    “小師弟不行了。”


    “什麽!?”


    蘇清歡花容失色。


    可神念掃去,葉凡雖傷勢較重,但並無性命危險,養它三五個月就能恢複,何來危險?


    “師父,小師弟有性命之危,需要你的靈蘊相助。”


    “?”


    蘇清歡美豔的臉龐發燙:“是不是葉凡這孽徒讓你這般說的!他……他莫非知道了什麽?此刻是故意裝作重傷模樣!”


    “小師弟不知道。”


    將事情簡單講述一遍,蘇清歡神色終於凝重數分:“葉凡這狀態確實危險,那未知空間中說不定會沾染幾分因果,若讓他慢慢養傷,怕是……”


    “也罷!”


    蘇清歡聲音細若蚊蠅:“為師便……便幫他療傷。玉兒,你先去照看東方鳶吧。”


    “不,我守著師父。”


    “……”


    “我怕有人打擾師父跟師弟。”


    “不不不,東方鳶此刻正在渡劫,很危險,急需你的守護。”


    這一刻。


    蘇清歡突然覺得東方鳶天賦差點似乎不是什麽壞事。


    “好吧。”


    洛玉妥協了。


    “等等,玉兒先留步!”


    蘇清歡看到了葉凡手中,握著的那根長簫,如玉晶瑩剔透如月美輪美奐。


    蘇清歡似笑非笑:“你這師弟倒是有心了,知道你最愛這玉簫。他這傷勢,恐怕也是因此而得,你拿走吧。”


    “……”


    洛玉抿了抿紅唇。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這根玉簫,並看了一路,喜歡的緊。


    隨著師父開口,伸出素白小手握住玉簫,輕輕向外拽了下,竟然沒拽動。


    反倒下意識抱在了懷裏,似乎生怕被人搶走。


    “你這師弟,平日裏沒個正經,但卻還知道護住你的玉簫。”


    蘇清歡在葉凡耳畔低聲道:“是你師姐,放手吧。”


    說來也怪,聽到師父的話後,葉凡緊握的手緩緩鬆開。


    “師弟便勞煩師父費心照顧了。”


    “……嗯。”


    目送大徒弟遠去,蘇清歡心情複雜的望了葉凡一眼。


    “你這孽徒,為師真是上輩子欠你的。這傷勢這麽重,得……得盡快療傷,先給你喝點猴兒酒吧。”


    “居然隻剩下小半壺,看來回玉女觀時,得再去取一些了。嗯,就拿庫存的一半吧。”


    ……


    ……


    葉凡做了個十分漫長的夢。


    夢到了他被無數強者追殺,在一片陌生之地狼狽逃竄,他隻能一路殺殺殺,一路逃逃逃。


    從白天,到黑夜。


    不知過去多少個日夜,身心疲倦的葉凡最終來到了一片汪洋大海。


    這海很美很美。


    倒映著天空中的白雲。


    海水還有五顏六色的魚兒遊動。


    孤身一人的葉凡突然就不想逃了。


    這般美的風景。


    這般美的大海。


    死在此處,似乎也不錯。


    於是葉凡手握沉甸甸的銀色長槍,迎戰向那些麵上滿是覬覦與貪婪的敵人們。


    殺了個天昏地暗。


    殺了個血流成河。


    但他。


    始終未退一步!


    “純陽之體是大補之藥,是長生丹的關鍵藥引子,得讓她活著,別讓她死了!”


    “她的血,她的肉,她的心,她的肝都有用,盡量別下殺手!”


    不知誰在喊。


    但葉凡感知到,那些惡人們的出手不僅沒留手,反倒是下手更狠了,招招陰險致命。


    漸漸的,葉凡殺紅了眼,流幹了血。


    眼前的敵人越來越少,從密密麻麻的無數人,到後麵數十人,再到最後一人。


    葉凡手握白槍,沒有勝利的喜悅,沒有活下來的開心。


    隻覺得累,特別特別累。


    這時葉凡看到一座滿是鐵鏽的王座,那是一件法寶,讓他吃了好些苦頭,但坐著倒也舒服。


    葉凡撐著下巴,微微眯起眼睛。


    隻覺得風兒溫柔,雲也溫柔。像極了午後曬太陽,暖洋洋的。


    所以葉凡眼皮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直至耳畔響起本命法器那悲哀的嗚咽聲。


    葉凡這才意識到。


    原來,血早已流幹,心髒也沒了,就連丹田都燃燒成了灰燼。


    原來。


    我死了呀。


    “飛鷹,重新尋個主人吧……”


    葉凡用了最後一絲力氣,將那一杆染血長槍拋向遠處。


    可葉凡並不知道,那喚作飛鷹的長槍很快便飛了回來,繞著他轉來轉去,最終悲哀嗚咽。


    但飛鷹突然想到,主人是在下界有留手的——那枚五色石的黑色部分!


    它飛啊飛啊,想要去往下界,卻始終飛不出這片被遺棄之地。


    於是飛鷹自斷成兩截。


    它以一半槍身為代價,打破了一個小小的口子,將一個叫張鋒的人類男子強行拉了進來,讓他帶走了一個麵具。


    三年後,讓一個叫平雲的血色虎妖帶走了一把殘刀。


    十年後,讓一個叫有蘇命的妖族拿走了一片銅鏡碎片,但那妖狐境界很強,竟然想強行帶走完整的銅鏡。


    槍出。


    妖狐九尾斷了八尾,僥幸逃離未死。


    可那叫做換天鏡的寶貝,掉落在了下界。


    時間流逝,過了不知多少年,飛鷹帶進來很多個妖族跟人類。


    魚餌放出了。


    那些曾活著離開此地的修士,果然都再貪婪的回來了,並都帶著強力幫手。


    但。


    裏麵沒有飛鷹想要等的人,所以湖中的漩渦沒有再出現。


    隨著主人身死,飛鷹自斷槍身,它的意識逐漸消散。


    飛鷹等了太久,已經麻木了。


    它消耗掉最後一點靈識。


    將一個叫梁運的人類男子強行拉了進來,讓他帶走了一枚最普通的玉簡。


    這,已是它能做到的極限。


    好在。


    這一次。


    苦等數千年的魚兒終於上了鉤。


    【你終於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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