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葉凡站在原地,神識向四周擴散。


    但在這片未知海洋,神識被壓縮的厲害,連方圓三丈都無法籠罩。


    邪門。


    太特碼的邪門了!


    葉凡麵色陰鬱,猶豫再三後,強忍著被窺探的不安感,向正前方飛行。


    這一刻。


    他不再顧忌靈氣的損耗,或者被什麽存在發現。


    事已至此,葉凡也不想再裝了,時不時的怒吼一聲:


    “風老哥!”


    “有蘇媚!”


    “有蘇長寧!”


    “……”


    聲音回蕩在這未知海域。


    葉凡並沒有發現,隨著他的離開,這片海域的所有屍體,都緩緩睜開了眼睛。


    它們紛紛站起身體。


    隻是手臂、雙腳,包括臉上的笑容,都是無比的僵硬,極其不自然。


    “純陽之體。”


    “嗬嗬嗬嗬嗬……”


    無數屍體,同時發出滲人的竊竊私笑。眼神幽幽的,如同盯著獵物死去好飽餐一頓的禿鷲。


    隻是禿鷲藏在海裏,獵物飛在空中。


    ……


    海域最深處。


    有一艘烏篷小船漂浮。


    這裏沒有屍骸,沒有斷裂兵器,海水幹淨清澈到如同世外桃源。


    烏篷小船從外麵看並不大,似乎隻能乘坐一個人,也無法抵禦狂風暴雨。


    可若是登上船,便能發現其中別有洞天。


    烏篷之下。


    是一座十分巨大、高聳,且格外滲人的大殿。


    不論是大殿的柱子,牆壁,還是地板,全是令人心神不適的純白跟純黑。


    這兩種顏色糾纏在一起,不斷的旋轉變幻。


    其中還有不知多少位,身穿麻布長袍的女子,神色木然呆滯的站立。


    她們身上的麻布長袍,也隨著大殿顏色而在不斷變化,時而黑時而白。


    “入我七彩宗,萬般皆空空。”


    “侍奉七彩主,撫頂授長生。”


    “入我七彩宗……”


    “侍奉七彩主……”


    這群女子夢囈般不斷呢喃,畫麵說不出的詭異而滲人。


    “噠”


    一道輕微的腳步聲,突然打破了這份詭異。


    大殿內所有女子同時停止念誦,近乎是同步的望向大殿角落。


    腳步的主人一身紅色宮裙,頭戴雲鬢。


    她先是小心謹慎的看向四周,待看清那一張張麵容之後,淚水不受控製的噴湧而出。


    “師父,師姐!”


    宮裙女子用力抱住一位美婦人跟幾位年輕女子,但她們的眼眸之中沒有絲毫情緒,隻有麻木。


    “……”


    “師父,您不認得歡兒了?我是您的徒弟,蘇清歡啊!”


    “……”


    蘇清歡意識到了什麽,麵露悲戚。


    她踏入仙門之後,眼前視線變幻,過了不知多久才出現在這裏。


    蘇清歡如願以償的見到了師父、師姐,以及諸多師祖們,她們也都還活著。


    但——


    卻是生不如死!


    因為蘇清歡看到,一絲絲因果本源之力從她們的體內,緩緩飄向頭頂。


    那裏有一顆黑白兩色緩緩旋轉的果子,隻有拳頭大小。


    但大殿的顏色,殿內玉女觀門人身上衣服的顏色變幻,都與它有關。


    “入我七彩宗,萬般皆空空。”


    “侍奉七彩主,撫頂授長生。”


    “……”


    大殿內再次響起呢喃念誦聲。


    蘇清歡體內突然湧來數縷因果本源之力,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跪伏於地。


    然後。


    如師父、師姐們一樣。


    身體內飄出一絲溫和的因果本源之力,被頭頂的黑白兩色果實吸收。


    蘇清歡淒然一笑。


    一如她先前猜想的那般。


    仙門內,的確蘊含天道法則,但強行攫取會導致法則崩潰甚至逃離。


    所以。


    玉女觀成為被選中的‘果樹’。


    體內種下了因果本源之力,被豢養在了下界。


    一旦身體習慣了承載因果本源之力的劇痛,就會被送到此地,專門用來竊取天道法則。


    而後將轉換後的,十分溫和且沒有絲毫排斥性的因果本源,用來孕育那一顆‘道果’!


    “真是好大的手筆。”


    “就是不知,這個計劃是在絕地天通之後,還是因為有了這個計劃,才導致絕地天通。”


    “難道是怕玉女觀,飛升到上界甚至逃離的更遠?不,我猜是怕被其他勢力發現……”


    “隻是啊,你們算計了玉女觀,可曾算到會被七彩宗鳩占鵲巢?”


    “七彩宗,你們真是好手段。”


    身體雖然劇痛到連站起都是奢望,可蘇清歡眼中滿是笑容。


    “葉師姐,能讓我見你一麵嗎?”


    “……”


    沒有任何回應。


    耳畔響起著的,依然是如同童謠般的夢囈。


    蘇清歡睜開眼睛,不惜折損壽元的強行站起。


    “唰!”


    大殿內再一次安靜下來。


    初代觀主祝玉卿轉身,眼睛麻木的望向蘇清歡。更準確點說,是望向蘇清歡身後。


    二代觀主陸雲竹轉身,三代觀主虞歸晚轉身,四代觀主許蝶轉身、五代……直至第七十一代觀主沈初華轉身。


    第七十二代觀主的蘇清歡,亦是轉身。


    而後。


    蘇清歡看到了,同樣身穿黑白兩色麻布道袍,雖不施粉黛卻美到傾國傾城的女子。


    她。


    便是本該繼承觀主之位,但因為沾染了七彩宗因果,被姚鎮川利用七彩珠送到七彩宗的玉女觀弟子——葉知秋!


    既是蘇清歡的師姐,亦是葉凡的師伯。


    “……”


    時隔多年,蘇清歡終於知曉了一切真相,也終於見到了朝思暮想的師父與失蹤的師姐。


    一切執念。


    於此刻悄然消散。


    蘇清歡含淚的眼眸,緩緩閉上:“七彩宗捉走葉師姐,果然是為了這顆道果。”


    “……”


    葉知秋眼神麻木,仿佛聽不懂也聽不到師妹蘇清歡在說什麽。


    “師姐,你當年讓我小心七彩宗,還好我將話聽了進去。”


    “今日,我帶你們走!”


    蘇清歡睜眼,眸中再無氤氳著萬千情緒的水霧,隻有深深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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