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雙驕同日死,燕南天之殤


    落日,黃昏,無愁穀。


    花無缺告別妻子鐵心蘭,看一眼站在一旁,冷漠無情的邀月、憐星兩個人,察覺二女沒有任何的吩咐,無奈歎一口氣,轉身便從東側穀口邁步而入。


    而正對麵,向他迎麵走來的,是嘴巴裏叼著狗尾巴草,雙眼斜飛,滿懷輕蔑的江小魚。


    見到對手神色不善,對他更加不善,花無缺卻依舊溫文儒雅,道:“花無缺,見過江世兄!”


    小魚兒上下打量他一會兒,突然間,開口說道:“你為了什麽,要和我一戰?”


    花無缺道:“乃是為了要了結十五年前的恩怨。”


    小魚兒笑道:“三個月前的談話,難道你沒有聽到過?憑燕伯伯,憑我,我們兩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對付得了大名鼎鼎的移花宮,就算是你落敗,邀月宮主隻不過賠個禮道個歉罷了,我父母因為她而死,難道還不能讓她說聲抱歉嗎?”


    花無缺瀟灑自若的道:“事關我身後師門數百年的威名,恕無缺不能夠坦然認輸。”


    小魚兒突然開口道:“依我看來,你之所以拚卻一死,也要和我一戰,不過為了保護江別鶴罷了!”


    一句話落下,花無缺原本從容不迫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愕然之色。


    “遭了!”


    花無缺身後,觀戰的無名島一方,狂獅鐵戰氣的跳腳,向鐵心蘭道:“江小魚這一個臭小子,明明知道不是我的女婿的對手,所以便使用陰謀詭計,一開始的時候,想要使用語言來動搖花無缺的內心。”


    陸葉、邀月、憐星,全部都不動聲色。


    而另外一方的江別鶴,臉上則是露出了尷尬的神色。


    小魚兒身後,燕南天和慕容家眾人麵色微變。


    雖然燕南天恨江別鶴入骨,慕容家眾女也想要要拿到江別鶴的人頭,用它來祭奠大名鼎鼎的江南豪俠鐵無雙。


    所有人都無比急切,想要拿到江別鶴的處置權。


    可是。


    小魚兒這一手,頗有一些不道德。


    兩人比試,以劍取勝,可是小魚兒此刻這一手攻心,已經涉及到了權謀之術,就算是因此破壞花無缺的心境,取勝了也不會非常的光彩。


    此地的眾人都是有眼力的。


    這樣的勝利,誰人會瞧得起小魚兒?


    燕南天暗暗歎息:“雖然經過我的教導,小魚兒已經大為改善,不複是曾經一天必須要完成三件壞事的樣子,可是,遇到了重大的變故,或者是武功不濟的時候,還是習慣於使用陰謀詭計!”


    “這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他從小的時候,就是在惡人穀那樣的地方長大,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想要讓他真正的脫胎換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小魚兒與花無缺,表麵上看起來一招未發,實際上江小魚已經出招,而且是攻心之招。


    花無缺颯然一笑。


    到底是名家子弟,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莞爾微笑道:“江世兄莫非是自覺鬥不過我,所以方才使用江別鶴的事情,亂我心境?”


    小魚兒道:“你們移花宮袒護江別鶴,乃是事實,而江別鶴……無疑才是整個武林中,最為該死的那一個人。”


    花無缺點點頭,道:“多謝江師兄的提醒,無缺記住了,即便這一次決鬥,是我花無缺取勝,日後我也會想到一個辦法,代替武林,鏟除這個禍害。”


    小魚兒一刹那間啞口無言!


    “好!”


    東西兩方穀口的高手,全部都大聲叫好。


    小魚兒的攻心為上,雖然是十分陰險,但是花無缺的寧靜祥和,同樣是高深莫測。


    這個年輕人年紀輕輕,已經將自己的心境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根本不受到任何萬物的擾動。


    這也意味著,除了武道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在其他的方麵影響到他。


    小魚兒麵色微變,正在思索怎麽樣通過陰謀詭計搬回一局。


    隻見花無缺已經從身上取出了三件兵器。


    第一件東西,乃是一件普普通通的紙扇。


    第二件東西,則是細如筷子,薄如蟬翼,流光溢彩,揮舞間鋒芒四溢的一柄軟劍。


    最後一件東西,正是移花宮的鎮宮之寶,碧血照丹青。


    花無缺麵向對麵,微笑般開口介紹道:“紙扇在下就不多說了,隻是普普通通的紙扇,江世兄如果是想要空手較量的話,無缺當以紙扇奉陪。”


    “而這柄天璿劍,乃是在下十歲時期,小姑姑派人前往關外,尋找關外第一鑄造名家吳道清鑄造而成,乃是無缺的隨身兵刃,雖然算不上是什麽稀世珍寶,卻也是武林中罕見的利器,江世兄如果使用兵刃的話,無缺便隻能夠使用這柄利刃討教一二了。”


    “而碧血照丹青,江世兄自是知道,不知道世兄的手中,是不是有與之齊名的絕世神兵?”


    小魚兒目光看向花無缺,此刻他已經知道。


    花無缺外表看起來雖然木訥,不像是他一樣聰明。


    可是這個人大智若愚,不論是自己使用什麽樣的陰謀詭計,他都足以一眼看穿。


    此情此景,已經到了非得要拔劍不可的地步。


    滄浪!


    手中黑鐵寶劍發出龍吟般的聲音,小魚兒終於出劍。


    而花無缺也在刹那間揮手扔出了根本用不上的折扇和絕世神兵。


    念頭閃爍之間,天璿劍已經落在自己的手中。


    “殺!”


    沒有任何廢話,花無缺當先出手,本來應該是軟劍的天璿劍,在他的手中,抖的筆直,比之百煉鋼鍛造的神劍還要堅韌挺直。


    而他一出手,便是名動天下的移玉身法和天璿劍法。


    身影仿佛瞬移,似乎是可以在任何不可思議的境地,出現在任何不可思議的地方。


    劍光閃耀,轉眼之間就是三十七劍連環而至,仿佛大雨傾盆,洪水滔天。


    移花宮武功的所有精華,都在他起手一招之中釋放出來。


    觀戰的所有人都失色。


    這哪裏還是一招,簡直仿佛雪崩,天威惶惶,地威赫赫,傳說中存在的神靈攜帶大自然的威力,滾滾殺來。


    花無缺實在是太強,經過三個月的潛修更加可怕,僅是這一招,連魏無牙都吃力。


    “殺!”


    小魚兒跟隨燕南天修煉日久,已經有了一定的戰鬥經驗,他已經看出來,移花宮武功變化莫測,以變化玄奇著稱,如果自己與花無缺爭鬥,一心一意想要觀看他的劍的走向,尋找招式的破綻,那無疑是落入了下乘,必敗無疑。


    移花宮有移花宮武功的變化玄奇。


    而燕南天也有燕南天門下的以靜製動。


    隻見小魚兒沉聲叱吒,手中寶劍凝聚全身功力,悍然劈落。


    如果說。


    超一流境界,嫁衣神功第六層的小魚兒,一劍劈出的力量,是五百斤,而此刻他這一劍,凝聚氣勢,一往無前,手中的寶劍,甚至是在刹那間綻放出來了一千斤的力道。


    力量足足是提升了一倍。


    一劍剛猛無倫,力量速度全部都在一瞬間達到了極致。


    一劍豎劈,直直的劈向花無缺腦門所在,就仿佛是要在一劍之間,將對麵的敵人一分兩半。


    他這一劍攻擊的方向,並非是花無缺的破綻所在,也並非是為了阻擋花無缺的攻擊。


    這一劍攻擊的方向,隻不過是花無缺的要害罷了!


    花無缺出手,劍光鋪天蓋地,仿佛大雨滂沱,沒有絲毫的縫隙,小魚兒出手,一劍摧山折嶽,仿佛力士開山,氣勢震懾古今。


    兩個人的第一個回合的交手,便體現出來了兩個人身後,邀月和燕南天截然不同的戰鬥風格。


    花無缺也沒有想過,移花宮的武功,竟然會被人破解,而且會被人這樣破解。


    不過他雖驚不亂。


    右手使劍,左手運掌,身形閃爍之間,已經接連躲避了13個方位,不論是小魚兒的一劍指向哪裏,在他曠古爍今的輕功身法麵前,都不值一提。


    而在運轉身法進行躲避的同時。


    花無缺手中寶劍已經變化方位,從數十個角度,重新劈出連綿不絕,仿佛無窮無盡般的絢麗劍光。


    所有人都驟然失色。


    小魚兒的氣勢固然是驚天動地。


    然而花無缺的應變,更是完美到了極致。


    許多人眼見到小魚兒第一劍用老,或許都以為,麵對花無缺的第二次攻擊,小魚兒無力阻擋。


    卻沒有想到,他身形不動,寶劍向後,似乎是極為笨拙的一次躲避,竟然也輕輕鬆鬆的擋住了一連串的劍光。


    花無缺身法更快,更疾。


    而小魚兒身上的氣勢愈凶,愈猛。


    轉眼之間,便是上百回合過去。


    花無缺戰力全開,一劍劈出,不僅僅將數十劍合為一劍,力道驚天動地,同時,一股月下飛天鏡般的清冷意境隨之衍生出來。


    小魚兒越挫越勇,身上的氣勢,連綿不絕仿佛是巍峨的高山。


    兩個人每一次長劍交擊,都火花四濺,劍光照亮百丈。


    但是。


    明眼人都可以看到,花無缺運劍的劍光,越來越密,而小魚兒雖然劍光越盛,但是,那明亮的劍光之中,隱隱透露出來強弩之末的味道。


    “這是怎麽一回事?”


    觀看到這一幕的慕容家眾夫婦大惑不解。


    大姐慕容依好奇的看著兩個人道:“我小的時候,曾經聽過父親談論高深的武學道理,以簡克繁,那是亙古不變的武學妙理,以靜製動同樣如此。”


    “雖然移花宮武功,所謂的移花接玉,也是以靜製動的武功,但是這一次雙方比劍,小魚兒以靜製動,以簡克繁,根本就沒有給花無缺使用移花接玉的機會,他怎麽反而逐漸落敗,按理來說,就算是不能取勝,最少最少也可以得到一個平手才對。”


    聽到妻子的問題,丈夫陳鳳超也是感覺到萬分的奇怪。


    隻聽兩個人身邊的小仙女張菁解釋道:“小魚兒之所以越來越吃力,有兩個方麵的原因。”


    “第一方麵,是花無缺右手雖然使劍,但是,左手使用移花接玉,無形中,將小魚兒以簡克繁的力道,通過劍身進入身體,又轉移回去。”


    “所以,小魚兒每一擊,都等同於在和半個花無缺,還有大半個自己在動手。”


    “他第一劍沒有擊敗花無缺,隨著時間的推移,功力消耗的便越多,自然是越來越難以為繼。”


    “什麽?”


    聽到張菁的解釋,慕容依和陳鳳超全部露出吃驚的神色,完全不可置信的道:“世界上竟然擁有這樣精妙的借力之法,能夠在與別人爭鬥的時候,借助別人的力量,為己所用?”


    “不錯!”


    連燕南天也開口認同道:“花無缺確實是使用了借力用力的心法,不過,這也是小魚兒火候還淺的原因,沒有將自己的武功的技藝,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如果他內力收發自如,將全身的力道達到了混元如一的地步,就算是移花接玉再怎麽精妙,也絕對不會被對方借去一絲一毫的力道。”


    “邀月、憐星的移花接玉更厲害,然而,他們兩個人也未必能夠借走我燕南天的一縷力道,說到底,還是小魚兒的修行不夠。”


    話雖然是這樣說。


    然而燕南天也知道。


    小魚兒與花無缺終究是不一樣的。


    花無缺是從小就在名師的看管下,刻苦修煉,將一身的武功修煉的爐火純青。


    小魚兒從一開始,修煉的就隻是普通的一流境界的武功。


    雖然接連三次機緣讓他的功力提升到了堪比花無缺的境界,但是功力可以依靠機緣,招式就非得要日積月累的打磨不可。


    小魚兒此刻在招式上麵的技藝,要比同境界的高手遜色好幾籌之多。


    這也就難怪他接連兩次,都受到了移花接玉的克製!


    如果是換了境界相差不多的南天大俠路仲遠,同樣的功力,同樣的招式,一擊殺出去,根本就不會給花無缺任何的機會,讓他借用自己的力量。


    “其實,小魚兒並非是修行不夠的原因。”


    讓燕南天有些驚訝的是,看到麵前的廝殺,小仙女張菁竟然提出了和他不一樣的見解,道:“在我看來,小魚兒就算是今天不死,這輩子也不可能真正的掌握神劍訣的奧秘,不論在任何時候與花無缺交手,他都會被花無缺的移花接玉克製。”


    “因為小魚兒天生下來的性格便是灑脫隨性的性格,受不了拘束,而且也不可能為了某些事情大義凜然,一往無前。”


    “神劍訣是燕大俠的神劍訣,並不是小魚兒的神劍訣,以他聰慧過人,做一件事情要思考三四件事情的性格,怎麽可能真正的發揮出來神劍訣的威力?”


    “原來你也學習過神劍訣?”


    燕南天終於是明白過來,為什麽小仙女會出現這樣深刻的見解,原來她對小魚兒的武功知根知底。


    “還有另外一個方麵!”


    小仙女張菁目向花無缺,歎息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花無缺明玉神功,必定已經突破到了第七層,在功力方麵,他要比小魚兒深厚的多,而且恢複的速度更加迅速。”


    <divss="contentadv">“從一開始的時候,小魚兒便已經盡了所有的全力,而花無缺,頂多是拿出了七八成的力量。”


    燕南天目綻神光,麵無表情般看向戰場中的兩人,無奈歎一口氣,道:“花無缺確實是隱藏了實力,沒有真正的全力出手,不過僅僅是這樣,小魚兒已經不是他的對手。”


    話音落下。


    眾人就觀看到,無愁穀的上空,綻放出比閃電還要絢麗的光芒。


    花無缺長劍破天,直直的向著小魚兒的咽喉劈了下去。


    鐵心蘭失聲驚呼。


    燕南天目光如電,死死握住手心的長劍。


    然而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燕南天也沒有插手兩個人的交戰。


    因為雙方在比武之前,都已經清楚講明,如果他們決勝的話,不僅僅可以殺死移花宮的傑出傳人花無缺,更是可以得到江別鶴,然後要邀月憐星俯首認錯。


    如果是他們落敗的話,也必須要接受失敗。


    燕南天早已保證,他必定會陪同小魚兒一同赴死。


    此刻敗局已定,小魚兒便要血濺五步,燕南天無奈歎一口氣,似乎他也該要去了。


    然而。


    隻見風雨乍歇,讓燕南天有一些驚訝的是,花無缺竟然並沒有殺小魚兒。


    “花無缺,你做什麽?”


    邀月玉容微變,麵色大驚道:“我是要讓你和小魚兒生死對決,你在這裏婆婆媽媽做什麽?既然取勝,為什麽還不殺了他?”


    花無缺從容不迫道:“兩位姑姑,移花宮立足武林,多一個仇人,不如多一個朋友,雖然燕南天和江小魚叔侄對於我們頗有誤會,但是,卻並非是無法化解的仇恨,弟子以為,懷抱以德,必定能夠讓他們心悅誠服,從今以後,絕不再追究15年前的那一件恩怨。”


    邀月哪裏聽得進去這些東西,大聲怒吒道:“殺,我命令你把他給我殺了,什麽15年前的恩怨,我根本不在乎,現在我隻要江小魚的首級。”


    “大姑姑!”


    花無缺麵色驚變,惶恐開口道。


    邀月道:“難不成,你已經不再聽我的話了?”


    花無缺連忙告罪道:“弟子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心思?之所以放江小魚一馬,全部是為了大姑姑和移花宮考慮。”


    邀月咬牙切齒道:“你倒是忠心,可是忠心用錯了地方,我會有什麽樣的報應,不需要你來考慮,移花宮也不需要你來考慮,殺,你究竟在猶豫什麽,還不動手?”


    燕南天、小魚兒全部側目看向對麵的花無缺。


    花無缺滿懷悲痛。


    不過,四麵八方,當著無數人影的麵,就算是他真的想要忘恩負義,也抹不開這樣的麵子。


    而小魚兒之前所做的好幾件事情,搶婚,侮辱邀月、憐星等等事情,在移花宮門下看來,確實已經有了取死之道。


    由不得他再去顧忌燕南天、鐵心蘭,進行遲疑。


    “是!”


    花無缺悲痛欲絕,奈何師命難違。


    無可奈何看向小魚兒。


    小魚兒連忙大聲開口道:“你不要在意那個瘋婆娘的命令,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俠義之路,難道你長得這麽大,還沒有資格主宰自己的命運,反而要去聽從兩個老妖婆的吩咐?”


    “兩個老妖婆?”


    憐星一步踏前。


    本來,她已經打定了主意,到了此時此刻,哪怕是真正的和姐姐翻臉,也一定要將事情的真相給說出來。


    卻沒有想到,她剛剛站出來,還來不及說話。


    小魚兒一句老妖婆,即便是淡定鎮靜猶如憐星這樣的女人,也情不自禁被噎住了,噎回去許久沒有反應。


    此時此刻,憐星腦海中隻剩下了“老妖婆”、“老妖婆”……源源不斷的三個字。


    哪裏還能夠想得起15年前的恩怨?


    更加不可能站出來將15年前的秘密,完完整整的說出來。


    花無缺終於沒有辦法,當著無名島、慕容莊、尊信門三大勢力的麵,按照邀月的吩咐,揮手一劍,小魚兒的頭顱衝天而起。


    “死了!”


    刹那間電閃雷鳴,暴雨傾盆,世界主角江小魚,年不過15歲,還沒有到達16歲,便英年早逝,死在了他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花無缺的手中。


    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雖然小魚兒的死,合情合理,理所當然。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大家總是不自禁的生出一種感覺,就仿佛小魚兒不應該如此容易的死掉一樣。


    燕南天看一眼手中的長劍,幽幽的歎一口氣道:“既然小魚兒已經去了,那我燕南天留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何意思?”


    燕南天目光看向慕容家的眾人道:“今日燕南天和江楓之子江小魚同死於此,關於我二人的身後事,還請慕容家代為料理,燕某人這就走了!”


    燕南天提起手中的寶劍,揮劍便向自己的脖頸處砍去。


    突然。


    無愁穀之中,爆發出淒厲仿佛厲鬼一般的大笑之聲。


    “死了,江小魚終於死了,而且是死在了他的親兄弟花無缺的手中。”


    “好!”


    移花宮主邀月舉頭望天,大聲的開口道:“江楓、花月奴,你們兩個狗男女,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沒有?你們的一對兒子,生死相向,終於有一個死在了另外一個的手中,這都是因為你們當年的錯事。”


    所有人都麵麵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


    陸葉無奈的歎一口氣,對於眼前的一幕,不知道是悲是哀。


    燕南天似乎是從這一番話之中,提取到了一個無比驚人的信息,暫時性的放下了自殺的打算,難以置信的開口質問道:“邀月你說什麽?江楓和月奴的一對兒子?”


    “你好好說清楚。”


    燕南天大聲厲吒道:“方才你說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不要著急。”


    邀月笑容莞爾般的道:“就算你們不開口詢問,我也會說,我非說不可!”


    “你們以為花無缺是什麽人?”


    燕南天道:“花無缺是什麽人?”


    邀月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沒有人知道,當年玉郎江楓和花月奴,他們並不是隻有一個兒子,而是兩個人,隻不過,在他們的孩子剛剛生下不久,其中一個兒子,就被我抱養回移花宮。”


    “小魚兒是我的兄弟?”


    花無缺喃喃不可置信。


    “瘋子,瘋子!”


    燕南天大聲厲吒:“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瘋子?”


    一股無法言喻的恐懼,湧上兩個人的心頭。


    而四方的所有人,都吃驚的望著麵色大變的幾個人。


    “不錯,不錯!”


    讓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是,邀月竟然坦然承認自己乃是一個瘋子,神色冰冷的道:“我確實是瘋了,早在十五年前,玉郎江楓死的時候,我就瘋了。”


    “如果不是瘋了的話,我怎麽會想出這樣歹毒的計劃?”


    “如果不是瘋了,我邀月怎麽肯為了一句話,答應把自己和妹妹一起嫁給一個僅僅隻見過兩麵的年輕人?”


    “這十幾年來,我已經做了太多的瘋事,然而隻有這一件事,做的最好!”


    燕南天痛不欲生般的道:“我實在是想不通,義弟究竟是什麽地方對不起你?難道就因為他不喜歡你?或者是你喜歡他?”


    邀月冷冷一笑,絕沒有一句多餘的話,因為,此時她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事情放在她的心上。


    花無缺淚流滿麵,突然間牙冠緊咬,揮劍斬斷自己脖頸,竟然同樣緊隨小魚兒自殺身亡。


    “無缺!”


    除了燕南天以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覺得意外。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有誰能夠活得下去?


    一個當著全天下武林的麵,殺了自己親兄弟的男人,又怎麽會擁有勇氣活得下去?


    燕南天淚流滿麵,他已經記不住,自己在什麽時候上一次流淚。


    如他這樣的鐵血硬漢,正直大俠,流淚的次數屈指可數,因為對於他來說,男人的眼淚要比鮮血還要珍貴。


    他燕南天可以流血,卻絕對不應該流淚。


    然而此時此刻,他非要流淚不可。


    “為什麽,為什麽我一定要帶小魚兒來報仇?為什麽,我要支持小魚兒的複仇?”


    曾經的一幕幕湧上心頭。


    天下第一大俠燕南天痛不欲生。


    他將麵前的一切全部都歸罪在了自己的身上。


    目睹這一切的眾人,無不心中悲哀,然而,悲哀到了極致,便是仿佛火焰一般的憤怒。


    美玉劍客陳鳳超驟然轉身,目光猶如利劍一樣的看向邀月,道:“移花宮主,好一個移花宮主,原本我陳鳳超還以為,你們是女中豪傑,武林中的一朵仙葩,想不到卻是歹毒如蛇蠍,如此手段,如此狠辣,簡直連禽獸都做不出來。”


    狂獅鐵戰眸子鐵青看向邀月,道:“我狂獅鐵戰,從來不忌憚去罵任何人,然而今天麵對移花宮主,我竟然罵不出口,因為一個人歹毒到這種地步,已經不值得我去罵了。”


    ……


    慕容家十六人,無名島八人,幾乎是每一個人都發表自己的看法。


    一刹那間,邀月千夫所指,幾乎可以用罄竹難書來形容。


    一股寂寥的意境,情不自禁般湧上心頭。


    即便是強大如邀月這樣的女人,也不由的雙拳緊握,無邊的火氣,連一點點都發泄不出來。


    因為她固然是讓任何人敬她畏她,卻沒有辦法阻攔住所有人的嘴。


    就連已經投靠陸葉的搗藥神君胡藥師都忍不住開口道:“邀月宮主就算是殺了我,我也非說不可,移花宮,真不是一個玩意兒!”


    曾經威震天下的移花宮,仿佛是在一瞬間一文不值。


    見到麵前這一幕,憐星忍不住麵色大變,連江別鶴也有些吃驚,因為邀月如果倒了,他不確定陸葉能否護住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陸葉上前一步,忍不住放聲大笑。


    足足大半晌的功夫,方才笑聲停止,縮地成寸般,一步來到邀月麵前,將她攬住懷中。


    胸口隱隱傳來女人的啜泣之聲。


    即便是再怎麽樣堅強的女人,在這樣的情形下,也難免情緒崩潰。


    而邀月強到極致,也隻有這樣的情形,才足以使她的精神崩潰。


    陸葉知道,以前或許還有遲疑,但是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即便是邀月這樣桀驁不馴的女人,也定然服服帖帖,就算沒有憐星一樣溫順,至少也會比名門閨秀容易應付的多。


    用江小魚和花無缺的死,換邀月的情緒崩潰。


    對陸葉來說,已經算是值得!


    所以他的笑聲並不是在作戲,而是真的激動。


    陸葉聲音朗朗道:“各位說的不錯,挑撥兄弟爭鬥,蓄意要他們兩個自相殘殺,做出這種事情的人,簡直連禽獸都不如,可以說是該死至極。”


    “不過,各位如果知道,我為什麽為月兒策劃這個計策,就不會這樣覺得了?”


    “你說什麽?”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連燕南天都忍不住叱吒道:“你說這個主意是你策劃出來的?”


    “當然如此!”


    陸葉毫不畏懼的道:“月兒雖然武功高強,憑借他一個女人,又怎麽能夠想得出如此精妙的計策?”


    “陸葉不才,在其中頗有作用!”


    移花宮主憐星忍不住側目。


    而懷中的女人,亦在一刹那間瞪大了眼睛,抬起頭來,吃驚望著陸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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