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連橫


    這兩首打油詩,批胡小妍的,準不準另說,單說批江小道的那首,許如清見了卻是連連點頭,是那頭順毛驢,錯不了。


    可一聽說江、胡二人的五行命格,難免又有點兒擔心。


    “譚先生,他們倆這水火相克,是不是不太好啊?”


    譚仁鈞頷首微笑著說:“也不盡然,男火女水,好,也不好。”


    這算什麽?


    瞎子算命兩頭堵,冒充玄機?


    隻聽譚仁鈞解釋道:“你們兩個,一動一靜,一個心高氣傲,剛強狂烈,一個卑微自輕,足智多謀。如果心在一處,則相輔相成,心性互補;可一旦高枕無憂,不但彼此刑克,還會禍及旁人。說穿了無外乎四個字:亂世良緣。”


    兩個長輩聞聽此言,一時間竟不知是喜是愁。


    許如清問:“那要是成婚的話,什麽日子最好?”


    譚仁鈞掐指算道:“隻要過了立春,按黃道吉日,任選其一,都可以。不過,少爺的名字不大好,小道小道,前途未免受阻,要是能改個名字,會更好一些。”


    許如清連連點頭,說:“確實,我也覺得這孩子的名兒叫得不響亮,小時候還好,叫著親切,可上了歲數,就顯得小氣了。”


    江小道一聽要改名,立馬不樂意了。


    “我這名兒又咋了?叫小道,挺好的,不改不改!”


    許如清還想再勸,可這小子一旦認準的事兒,管你是誰,磨破了嘴皮子也萬難更改,似乎是那倔脾氣又上頭了。


    有道是,知子莫如父。


    別人不明白江小道為什麽強,可江城海卻一眼看出了他的心思。


    小道爹媽死得早,留給他的,隻有一間破爛房子,前些年還在毛子和鬼子打仗的時候,被炮火炸毀,如今他對生身父母的唯一念想,也就隻剩下了這個名字,當然不想舍棄,隻不過當著義父的麵,不好明說罷了。


    譚仁鈞卻仍是鐵口直斷:“我看少爺的麵相,實在是恩情寡淡,又叫‘小道’,要是不改,隻怕以後會孤木獨行,孑然一身啊!”


    江小道受不了這種指責,當即拉下臉來,問:“恩情寡淡?你的意思是說我不仗義?”


    譚仁鈞連忙擺手:“凡事都有正反兩麵,恩情寡淡,也未必是壞事,少爺難道沒聽過,兒女情長累英雄嗎?”


    “不改就不改吧!”江城海體諒小道,沒有強求。


    最後,譚仁鈞倒是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問:“要不這樣,少爺可有表字?要是沒有,取個表字也不錯。”


    便宜孩子,哪來的什麽表字。


    這一回,江小道沒有抵觸。


    譚仁鈞於是執筆舔墨,尋思了片刻,一邊落筆,一邊喃喃道:“既然要避免孤木獨行,就要廣交良友……”


    言畢,停筆。


    許如清湊上前,打量了一眼,口中念道:“江……連橫!得!賜子千金不如教子一藝,教子一藝不如賜子一名!多謝譚先生了。”


    她一邊說,一邊就要掏錢給賞。


    譚仁鈞連忙攔住:“不用不用,說好了,隻是來交個朋友,紅姐要是給錢,那就變成生意了。”


    “嗐!生意是生意,交情歸交情。先生必須得拿著!”


    譚仁鈞的態度卻異常堅決:“如果二位真要言謝的話,我也不求財,隻想借此機會,跟二位打聽點事。”


    “哦?”江城海一挑眉毛,手肘拄在桌麵上,湊近了問,“譚先生想打聽什麽事兒?”


    譚仁鈞抱拳,仍是文縐縐地說:“聽聞二位同是周雲甫座下‘四梁’,‘海老鴞’更是頭馬。我初來奉天,早就想拜會周老爺子,可聽說他身體欠佳,一直未能如願。”


    江城海會意:“伱是想讓我幫你引薦一下?”


    “能引薦,當然最好,如果周老爺子確實不便,倒也沒什麽,能知道你們兩位的看法也行。”


    “什麽看法?”江城海問。


    “時局。”譚仁鈞的回答言簡意賅。


    江城海忽然坐直了身子,跟許如清相視一眼。


    <divss="contentadv">不等他倆開口,江小道先拍了桌子,皺眉問道:“算命就算命,打聽這些亂七八糟的幹啥?”


    譚仁鈞看看江小道,又看看江、許二人,眼珠一轉,笑著說:“少爺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我們師徒兩人,剛到奉天,人生地不熟,想要撂地做生意,總得先摸清這裏的形勢,對吧?”


    江城海笑嗬嗬地裝傻充楞:“譚先生太看得起我了,我江城海就是個大老粗,連字兒都不認識,談啥時局啊!無非是老爺子讓我幹啥,我就幹啥罷了。”


    許如清也跟著笑道:“是啊,我們倆就是聽著蔓兒大,實際上從來都是聽命行事,隻管過好自己的日子,譚先生想見我幹爹,哪天我一定給你引薦。”


    譚仁鈞有點失望,旋即起身說:“既然如此,那就麻煩紅姐了,姻緣也看完了,咱倆也該走了。”


    “哎,先生,這錢你得拿著!”


    “真的不用!”


    譚仁鈞並未假意客套,帶著劉雁聲,起身便走,攔都攔不住。


    許如清一路送到院門口,這錢也沒給出去,最後隻好作罷,返回屋內。


    “哥,你咋看?”


    “確實不是來做生意的,倒像是來整事兒的。”江城海轉過身,招呼一聲,“老四、老七!”


    “大哥!”


    金孝義和宮保南早就在旁屋候著,聽到喊話,立馬應聲而出。


    “去盯著他們倆,住在哪家店,見過什麽人,晚上回來一個告訴我!”


    兩人領命走後,江小道也跟著鬆了一口氣,不禁埋怨道:“爹,下回能不能給我安排個別的活兒?當著我那幾個叔,難聽的話讓我說也就算了,外人麵前,還讓我唱紅臉,整的別人還以為我是二愣子呢!”


    江城海沉吟一聲,說:“他們都把你當成傻子才好呢!”


    許如清憂心忡忡地說:“哥,太亂了,我總感覺要出事兒。”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江城海抽出一根老六送他的雪茄,“不過,這次確實跟以前不一樣,整不好,這次以後,就是一代新人換舊人了。”


    “對了,哥,周雲甫前些日子是不是給你們派活兒了?”


    “咋了?”


    “我以前有個師姐,你還有印象沒?”


    “有,劉玉清麽!”江城海擺弄著雪茄,嘟囔了一聲,“這玩意兒也他媽點不著啊!”


    “她男人叫馮保全,前幾天讓人開槍打掉了半拉耳朵,這活兒要是幹爹派的,我一會兒就去跟他說一聲,照顧一下。”


    “老爺子不是知道你那個師姐嗎?”


    許如清歎了一口氣,說:“可能是歲數大,忘了。”


    江城海看了看小道,說:“那天的活兒,是你跟你四叔他們接的吧?你幹的?”


    “沒啊!”江小道立馬反駁,“我接的活兒,是開當鋪的嚴掌櫃!而且,那天好像也沒聽說有姓馮的這麽一號人啊!”


    “小道,真不是你?”許如清問,“馮保全可說是一個年輕人朝他開的槍,是你也沒關係,大姑拎得清,這事兒你也做不了主。”


    “真不是我!”江小道想了想當天的情況,“大姑,你去問問韓策吧,那天他也在,沒準是他挑地溝!”


    說話間,卻聽“吧嗒”一聲,雪茄煙從江城海的指尖悄然滑落。


    江小道連忙俯身撿起來:“爹,不抽你也別糟踐東西啊!”


    “哦。”江城海有些恍惚,接過雪茄,又扔在桌子上:“破玩意兒,點不著,不抽了!”


    胡小妍看看桌上的雪茄,又看看老爹的臉,若有所思……


    今日一更


    感謝大明遠征軍小明同學、鬼龍的狼群的打賞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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