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動刑


    “哢嚓哢嚓……嘖嘖……呸!”


    什麽聲?


    “哢嚓哢嚓……嘖嘖……呸!”


    趙國硯的鼻翼微動,先是聞到了一股鹹甜酸腐的氣味兒,旋即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身處一間倉房,周圍滿是鹹菜缸、大醬缸、酸菜缸、柴禾、斧頭、鋤頭等一類物件。


    跑江湖跑得久了,冷不防看見這些什物,忽然有種眷戀的感覺。


    再抬抬眼皮,卻見宮保南正蹲坐在一張小板凳上,嘴裏“哢嚓哢嚓”地嚼著甜杆兒。


    “醒了?”


    趙國硯掙了掙肩膀,發現手腳都被麻繩牢牢捆住,於是便也不再做任何無謂的抵抗,隻是借牆發力,坐起身來。


    宮保南把半截甜杆兒遞過去,問:“吃不?”


    趙國硯一愣,搖了搖頭。


    “那你要啥?來倆饅頭?還是來點水?別想得太美,酒和娘們兒可沒有!”宮保南邊嚼邊說,“放心,大哥來審你之前,沒人會動你!”


    趙國硯耷拉著腦袋,有點尷尬地說:“我想方便一下。”


    “噢!也是,都迷糊一宿了。”


    宮保南有心讓他自行在褲子裏解決,可左右一看,又見這倉房裏擺了許多吃食,便皺起眉頭,回屋拿了個夜壺扔在地上。


    “小道說伱身手不錯,鬆綁的事兒,你就不用想了。用幫忙不?”


    趙國硯看看夜壺,又看了看宮保南。


    “我還是再憋一會兒吧!”


    “那隨你便。”宮保南自顧自地又坐在板凳上,“問你個事兒,龍哥是不是你殺的?”


    趙國硯本以為,對方要問關於陳萬堂的事兒,卻沒想到竟然一杆子打到了一年前的舊事去了。


    無需他來作答,僅憑這這片刻的詫異,宮保南的心裏便已經有了答案。


    “看來還真是你殺的!”


    “你、你怎麽知道?”趙國硯反問道。


    “王三全是我清的。”宮保南解釋道,“他臨死前告訴我,救他的人不是白家,而是一個年輕人,好像還認識周雲甫的人,讓他幫忙給陳萬堂帶個口信。他跟我說這些,想要換一條命。”


    趙國硯冷哼一聲,問:“那你放過他了麽?”


    “當然沒有。”宮保南繼續用嘴撕扯著甜杆兒,“那小子是個賭狗,先是背叛了一次周雲甫,然後又背叛了一次你,這種人不殺,我早晚被他害死!”


    “你跟我說這幹啥?”


    “不幹啥,就是確認一下,看看你還有沒有活命的機會。”宮保南無奈地搖了搖頭,“可惜沒有,至少我是看不出來,你還有什麽活路。”


    趙國硯頹然道:“落在你們手上,本來我也沒想過能活下來。”


    說話間,院門口突然響起一陣動靜,熟悉的木輪椅聲,又“嘎吱嘎吱”地響了起來。


    宮保南順著倉房門側身張望,卻見江小道推著胡小妍走了進來。


    “七叔,我爹讓你回家去收拾收拾,這幾天,先搬我這邊來住!”


    “噢!”


    宮保南連忙站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殘渣,隨後便大踏步地朝院子裏走過去,跟江、胡二人碰頭。


    仨人一照麵,宮保南便鄭重其事地提醒道:“小道,把那小子盯緊了,千萬別給他鬆綁!當初,韓策派去清王三全的人,就是被他插了,你別掉以輕心。別自己瞎做主張,有啥事兒,等你爹安排!”


    “啥?”


    江小道有點驚訝,沒想到昨晚抓來這小子,不僅有可能是前年開槍打傷馮保全的人,竟然還跟去年的王三全僥幸逃脫追殺有關!


    看來,趙國硯在陳萬堂的手下,類似於自己在周雲甫的手下一樣,都是暗堂口的黑槍,並且從很早以前,就如同影子一般,開始在暗中活動了。


    “那看來,這小子確實還真有兩下子啊!”江小道一邊感慨,一邊衝胡小妍說,“媳婦兒,看著沒,我就說那小子不好對付,不還是讓我拿下了!”


    這小子還惦記著在媳婦兒麵前嘴硬,爭這一口氣。


    胡小妍裝聾作啞,佯裝沒聽見。


    宮保南皺起眉頭,也不知道這小兩口又在商量什麽,隻顧著說:“總而言之,你別瞎整事兒,別讓他跑了!”


    “嗐!磨嘰啥呀!放心吧,你看!”


    江小道不耐煩地伸出手,卻聽“嘩啦啦”一聲響,接著笑道:“我這狗鏈子都給他準備好了!”


    宮保南瞠目結舌:“總之,你加點小心!”


    “行啦行啦,快走吧你!我爹讓你趕緊把那邊收拾好,還得給我四叔停靈呢!”


    宮保南走後,江小道招呼了一聲小花,讓其把媳婦兒推回屋裏,自己則是直奔倉房而去。


    胡小妍連忙在身後叮囑:“小道,別光來硬的。爹說了,對付這種有能耐的小年輕,要軟硬兼施!”


    江小道沒有搭茬兒,也不知有沒有聽進耳朵裏。


    來到倉房,他便依樣坐在七叔方才坐過的位置,兩隻眼睛隻管直勾勾地盯著趙國硯,也不說話,讓人心裏發毛。


    <divss="contentadv">昨晚交手時,趙國硯本就不甚佩服江小道的做派,如今更是視若無物,神情冷然道:“別浪費時間了,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操!誰問你了呀?”江小道撇了撇嘴。


    趙國硯登時有點下不來台,嘴上卻仍顧著給自己找回麵子。


    “你問不問我也不會說的!”


    “是麽?”江小道咧咧嘴,笑道,“告訴你,我可知道陳萬堂的情況!”


    聞言,趙國硯立馬瞪大了雙眼,忙問:“二哥咋樣了?”


    沒想到,江小道卻學起了他方才的神情,小脖一耿,撇嘴道:“別浪費時間了,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你!”


    趙國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糾結了一陣,便隻好說:“隻要你告訴我二哥咋樣了,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訴你。”


    “是麽!”江小道俯下身子,“那好!我問你,陳萬堂在我爹身邊按的內鬼,到底是誰?”


    趙國硯愣了一下,旋即眼珠一轉,說:“是老七!就是剛才那個人,叫宮保南對吧?就是他!”


    “咣當!”


    江小道抄起手邊的夜壺,就衝趙國硯的腦袋砸去。


    “哎呀?你個小癟犢子,還他媽會擾亂軍心了!真拿我當傻麅子耍啊?”


    “我沒騙你,真是他!”趙國硯仍試圖爭辯道。


    “咣當!”


    “咣當!”


    江小道連翻掄臂砸下,直到夜壺都被砸癟了,方才收手停下,氣呼呼地說:“好!那你這輩子也別想知道陳萬堂的情況了!”


    說罷,小道起身就要離開。


    當然,這隻是做做樣子,即便對方開口就說是沈國良,他也仍會照此去做。


    可趙國硯心裏卻咯噔一聲,料定對方應該是覺察出了什麽端倪,於是便隻好坦誠說:“我不知道!”


    江小道停下腳步,回過身,問:“陳萬堂這麽信任你,你會不知道?”


    “真不知道!這種事兒,都是風將去管,我是火將,隻負責幹髒活兒!”


    “我看你還是不老實!吃點苦頭,就什麽都知道了!”


    江小道一邊說,一邊走到趙國硯的身後,蹲下身子,竟是二話不說,卻聽“嘎巴”一聲,硬是撅折了趙國硯左手的小拇指。


    “呃!”


    十指連心,沒有不疼的!


    盡管趙國硯緊咬牙關,卻還是忍不住悶哼了幾聲,腦門子上也霎時間滲出豆大的汗珠,沿著鬢角和眉心,滾滾滑落。


    江小道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問:“這回想起來是誰了嗎?”


    趙國硯喘勻了氣,搖搖頭,說:“我真不知道。”


    “嘎巴!”


    “操!”趙國硯反弓起身子,低聲咒罵了一句。


    江小道咧嘴笑道:“沒事兒,慢慢想,你有十根手指頭呢!手指頭掰沒了,還有手指甲,還有耳朵、鼻子、嘴唇、眼皮……我爹,我二叔、三叔、五叔,他們都是胡子出身,折磨票子的手段,隻有你想不到,沒有我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趙國硯反問道,“你爹難道就會把所有事兒都告訴他的弟兄嗎?”


    “嘎巴!”


    又掰折了一根中指。


    江小道仍然麵不改色,自顧自地說道:“有‘掛甲’、‘壓蔓兒’、‘穿花’……誒?對了,你知道‘看天’不?就是找個樹丫巴,削尖了給你捅裏麵,再把你彈到半空,讓你慢慢出溜下來,等你下來的時候,就成肉串兒了。我從來沒看過,一直挺好奇。”


    聽到這番話,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趙國硯的骨頭再硬,也隻限於不怕死,麵對折磨,身體也不禁微微發顫起來。


    他很清楚,就算江小道隻是逞口舌之快,可“海老鴞”那幫兄弟,也一定會對他動刑。


    眼看著百口莫辯,趙國硯也漸漸心灰意冷,垂下頭,隻說:“兄弟,我真不知道……算我求你了,你告訴我,二哥到底咋樣了?”


    說罷,趙國硯倆眼一閉,等著再折一根手指。


    可等了好長一陣功夫,仍然沒有動靜,一抬頭,卻見江小道不知什麽時候,又轉到他的麵前,坐在小板凳上,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直接了當地挑明了情況。


    “陳萬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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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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