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雙醜夫婦,身手矯捷非凡,讓開二女攻來的雙角,身形各各晃動,醜老婦一雙肥大的手掌,已呼呼拍出兩掌。


    莎羅夫人和婆娑老人,練的是一門功夫——九陽赤炎功,雙掌拍出的真力,挾著絲絲熱風,撲麵如同沸滾的蒸氣。


    二女各展巧妙的步法,拋肩旋步,閃至一旁。


    她倆又惡狠狠一連搶攻了三招。


    這麵,天目一奇,野心勃勃,雙目盯著受傷的逍遙遊子,隻礙著淩姥姥站在一旁,他於心有愧,尚未驟下毒手。


    淩姥姥卻怕二女有失,猛然運足魔訶薩神功,遙遙一搓雙掌,震空劈去。呼隆隆一片激流尖嘯,卷過去一蓬排山倒海的真力,但是二醜卻舍不了小涵冷萼,雙雙全力推出一掌,硬接了淩姥姥一掌。


    三人掌力接,又是轟隆一疊爆震!


    這麵岩洞,岩壁乃花崗岩石疊嵌而成,仍然震得石片石末,隨著閃閃火花,紛紛碎落如雨,二女也已讓過一邊。


    小涵看出東海二醜聯手震出的九陽赤炎掌,竟比她師傅還沉猛渾厚,淩姥姥不由身形震退數步。


    當然東海雙醜合力施為,聲勢豈同泛泛!


    冷萼也心急冰穴內心上人的安危,急得嬌聲大叱:“涵妹,快些一齊上,先把這兩個醜八怪趕走,再接應荀小俠!”二女二次旋身飛撲,五人立時掌角交錯廝鬥起來。


    天目拙叟還在一旁假裝正經,唉聲歎氣道:“不想大冰岩上,武林四聖三奇,自取滅亡,不外是一念貪心,都為了那漂渺虛無,不可捉摸的劍訣,造成一次彌天浩劫!瘋老禿頭仗著血氣之勇,又豈知冰穴陰寒奇酷,諒他一身因陀羅邪功,也支持不過兩個時辰的!”


    五人這一交上了手,真力排空馭氣,互相震掃怒劈激風怪嘯連連不絕,而九陽赤炎掌劈出的騰騰熱氣,登時彌漫了整個岩洞!小涵和冷萼,仗著荀際指示她們的一套怪異角法,加以本身功力也略有根底,所以恰好打成平手。


    其中冷萼在冰川上經荀際以玄門罡力,貫通本身奇經八脈各大玄關要穴,功力無形中驟增一倍,已勉強可敵二醜之一。


    天目一奇看出這樣進鬥下去,二醜終必不支落敗。


    他私心盤算,這次在冰岩上已和魔聖等結梁子,若任荀際或儒魔二聖取得劍訣,那時終不免自身難保!


    如和二醜合力震塌這麵岩洞,使他們一齊葬身冰穴,從此世上再無高手自己豈不領袖武林,稱雄一世?於是拙叟怒叱道:“修羅妖女,你罪惡如山,竟想依附華山一奇托身正派之列,老夫決難容你狡計得逞,老夫誓為武林鏟除你這詭計多端的魔女!”


    拙叟猙獰麵目畢露,他不願正麵和淩姥姥交手,卻藉口懲除修羅寒萼,也橫身加入戰團,專找冷萼下手。


    冷萼在功力驟增之後,最初因內力激增尚未運用純熟,和二醜對拆了十餘招之後,發現自己功力收發隨心,正反顛倒周行奇經八脈,如遊虛空,毫不受阻,因之震出的真力,較平時倍為猛烈,她纖掌上推出來的力道,竟爆出呼隆隆巨響!


    方悟係心上人助她打通任督二脈的神效。


    冷萼被天目一奇掌影虎虎逼來,不得已硬接了一掌。


    雖然真力猛撞之下,她仍被卷退八尺,相差甚微了!這一來信心大增,更舞起毒龍角,展開一輪猛攻。


    天目一奇不由內心惶惑莫名,他沒想到這麽年青的姑娘,竟敢和他硬拚真力實接一掌,居然沒有受傷!


    這時奇跡又出現了,那麵小涵姑娘,竟也迷迷糊糊劈出了一記威猛無倫的劈空大力開山掌!她本身摩珂薩玄功,原本隻略具雛形,但許多天來,經荀際贈她萬年朱果,連續服用了七日,無形中真力驟增,荀際為她們施展毒龍角新招便於注真力起見,又略為她三人講了些大衍妙用。


    這次她無意中由掌上震出真力,居然大非昔比,雖尚較冷萼稍遜半分,然也不愧武林一流好手了。


    小涵以獨力接了婆娑老人一掌,婆娑老人傷後功力稍虧,以故小涵僅僅踉蹌退後數步,並未受傷。


    她立刻明了是荀大哥這些天來殷勤教誨之功。於是她不再畏縮著一味躲閃,配合著淩姥姥,協力猛撲雙醜。


    淩姥姥功力醇厚,沒想愛徒功力徒然突飛猛進,使她驚喜異常,淩姥姥也能猜出幾分,必是荀際幫助她才有了神速的進境,她同時也看出冷萼功力一日千裏,遠非昔比!淩姥姥更是格外得意!


    拙叟見久戰無功,冷萼和小涵兩隻獨龍角,可穿金石,招法又奇詭無倫,一時很難取勝,心裏更加忿忿。


    以三奇數十年的盛名,居然對拆了七十餘招,把冷萼收拾不下來,已覺麵上黯然無光,而淩姥姥內力之雄厚,隱隱在二醜之上,小涵是較弱的一環,然而她和受傷後的婆娑老人周旋,也勉強支持招架是住。


    拙叟毒念頓生,立即高聲叫道:“東海二友,賢伉儷何必和她們硬拚,不如一同退出洞外,以你我三人功力,合力把這座石洞震塌,豈不一網打盡!”


    莎羅夫人,紅衣飄展,她施展天瑤步法,正躲閃淩姥姥威力無比的猛擊,身形已閃至拙叟身側,呦了一聲道:“老弟真會想高明主意,淩姥虔婆紮手得很,兩個丫頭也居然無一弱者!拙老弟先把守住洞口,別讓他們衝出來!”


    她又向婆娑老人怪聲喚道:“老當家的,拙老弟的主意最為澈底,不必和那賤婢廝纏了,當心!別讓淩老虔婆傷著心肝你,趕快衝過來!”


    天日拙叟一連搶攻三招,把冷萼略為逼退兩步,他立即旋身向洞口飛去。淩姥姥一聽,他們這種鬼計果然毒辣無比!


    淩姥姥心說:“笨蛋,你簡直是在做夢!老身們又不是死人,豈能讓爾等稱心如意,聯手合力把石洞震毀?”


    冷萼嬌聲急急叫道:“姥姥,他們想震毀岩洞非常可惡,何不追出去和他們一拚?”


    這時,婆娑老人也急急跳至紅衣醜婦身旁,雙雙奪門而出,淩姥姥和冷萼小涵三人,左右夾攻,向洞口各震劈了一掌。


    呼隆隆巨響連天,婆娑老人橫衝直撞不免被她們掃中了腰膂。


    紅衣老人一聲慘嚎,身形一陣踉蹌搖擺,幸被醜老婦迅速架起縱出洞外。淩姥姥當先率領二女,也先後急急向外竄去。


    她們剛剛縱至洞口,忽見冰穀中遠處又飛竄過來兩位身穿黃色袈裟,麵貌獰惡的番僧,和天目拙叟惡聲交叱。


    天目拙叟卻嘿嘿奸笑說:“大蘭多喇嘛,喀爾喀喇嘛,你這兩個蠢牛,殺害你們師兄喀爾巴圖法王的人,就是那岩洞中的一幹人,四聖和華山淩婆子結為一黨,已進入岩下冰穴搜取劍訣,你們還不向她們討還血債,更待何時!”


    這兩個西藏大喇嘛,乃是喀爾巴圖同門兩個師弟,功力較遜於喀爾巴圖,但也都有相當密宗邪功。


    他倆中通漢語,原由喀爾巴圖帶著去朝陽穀萬鬆山莊滋鬧了一場,回至玄陰崖後,分派他倆在玄陰崖西側一條陡徑上麵把守,攔截正派人士。後來久候無人出現,大蘭多和喀爾喀,堵相偕上了冰川,來找他們師兄喀爾巴圖。


    他倆在冰岩上找見了喀爾巴圖的屍體,痛哭了一場,在各處找尋,卻沒遇見一個人影,不知師兄喪命何人之手。


    偶然縱落這條冰穀,看見了拙叟和紅衣二醜。


    以為就是他們把喀爾巴圖毀掉,大蘭多人較精靈,發出粗澀生硬的漢語,喝道:“老頭兒,你就是號稱天目一奇麽?快把藏珍圖交出!免得動手傷了和氣,至於法王師兄是否喪命她們之後,待本師過去問個明白,如確不與你天目一奇相幹,自可饒過你!”


    天目一奇卻陰惻惻冷笑說:“慚愧,老夫所得藏珍圖,也正被她們搶去了!”


    淩姥姥見二醜等已飛出七八丈外,拙叟又和黃衣喇嘛們曉嘵相對,她不願離開岩洞,恐受傷未愈的逍遙遊子受人暗算,遂攔住二女,不讓她們追出。三人一排兒守住洞口,隻要二醜等走近洞口,準備立予迎頭痛擊。


    逍遙遊子身倚岩石,歎息了一聲,呻吟著說:“淩道友,窮寇勿追,讓他們走吧!快把那片封蓋冰穴的青石推開,以免荀賢侄們出洞時多費手腳!”


    冷萼和小涵,忙應聲走回洞中。


    喀爾喀喇嘛人較戇直,不由怒吼道:“既然如此,何必再跟天目拙老頭羅嗦,快些一同找那些家夥去!”大蘭多卻恐上了拙叟的當,仍然眼珠頻翻。


    他心中未敢相信拙叟的話,猛向二醜喝道:“你倆是幹什麽的?”


    莎羅夫人正檢視她的老伴腰側傷勢,抬起頭來傑傑怪笑道:“番子,你說話這麽橫,東海雙醜,可不吃你這一套!”


    天目拙叟卻嘿嘿奸笑說:“二位喇嘛不必多疑,這兩位老朋友,幫同老夫向她們討回藏珍圖交過了手,不幸略受微傷,令師兄身死的實情,你不妨問問他們。”


    大蘭多和喀爾巴圖,曾進入中原三次,對於武林中有名的好手知道不少,也略聽說過東海雙醜的大名,遂台十為禮道:“雙醜朋友,索未謀麵,恕本師說話鹵莽些,請勿介意!大藏法王究死於誰手?藏珍圖也究係何人奪去?”


    婆娑老人掙紮著直起腰來,獰笑道:“東西二聖,早已追隨長孫隱者門徒姓荀小子後麵,下了那麵洞內冰穴,藏珍圖就在姓荀小子手中!還有華山一奇淩姥姥率領兩個丫頭,替他們在冰穴上麵把風守衛!至於令師兄,乃是和南聖逍遙客決鬥致死,逍遙客也負了重傷,現還在洞內養息!二位要報仇,爭取劍訣,那就千萬勿失良機!”


    大蘭多已相信了大半,他知道中原武林好手,從來說一不二,很少誑言欺人的。遂拱手稱謝說:“那麽三位諒是曾和他們決鬥過了?”


    婆娑老人點頭說:“慚愧,東海雙醜雖曾進入冰穴一次,卻因不耐其中酷寒,隻有退至洞內守候,不料卻被瞿曇瘋禿,硬逼著交手,一時不慎身受微傷!冰穴深入冰層一百餘丈,但仍未至岩底,所以劍訣尚未出土!”


    婆娑老人又慨然長歎了一聲。


    天目拙叟外方內圓,工於心計,遂從旁說道:“三個娘們,都很紮手,剛才老夫曾和她們交手百餘招,竟未占上半分便宜!依老夫之見……”


    大蘭多喇嘛怪笑說:“天目一奇,閣下有何良策?”


    拙叟超前附耳說:“莫如立下毒手,合力把岩洞震毀,把她們一齊送佛上西天,三日後再重新按址鑿開冰穴,那時就沒好手和我們爭奪了!”


    大蘭多雖然狡黠無倫,但也暗說:“你這老鬼,真算得心黑手辣了!”


    五個奇形怪狀的好手,又互相計議一番,立即相率翻身向岩洞口縱來,岩洞外麵還有丈餘長一條冰壁甬道。


    淩姥姥正凝立石洞口,蓄勢以待。


    她望見兩個獰惡番僧,和拙叟頭接耳鬼搗了一陣,又翻身縱來,忙扭頭叫道:“涵丫頭,萼丫頭,快來助我堵截這一幹惡煞!”


    不料雙居和大蘭多等,縱至冰壁外七八尺處,倏然一齊收住腳步,各各鼓腹吸氣,十隻手掌竟向冰壁岩石,猛然合力震劈。五位頂尖高手,組成了一列排空掌幕,呼隆隆掀起山崩地裂般的爆震!


    淩姥姥本防備他們衝進洞來,不料他們竟向察玲瑪峰咀冰壁上麵發掌怒劈,五蓬猛烈真力,一齊撞了上去。


    岩石一疊克啦啦爆響,岩洞外麵的一層冰壁,如何禁得住他們大力撞擊,又恰當盛夏冰層被陽光照射,已經熱力融化,加上前三天經過一次劇烈地震,冰壁已裂開許多縫隙,再經大力猛撞之下,立即咕隆咚一疊巨響!丈餘厚的冰壁已被他們震塌下來。


    巨大的冰塊,立時填滿了洞口!淩姥姥慌忙閃身退入岩洞。外麵那五個惡煞,紛紛縱上冰丘。又朝著冰壁後麵的察玲瑪峰峰壁連連發掌怒劈!


    咕隆隆爆響不絕,也有少數經風雨剝蝕,生了裂痕的岩石,被他們震落下去,大塊岩石,一齊壓在冰塊上麵。


    那麵岩洞出口,立時被冰塊岩石,封了個死!


    這五個凶神惡煞,仍恐把淩姥姥這八九位好手,封閉得不夠澈底,又自峰頂推落下來無數巨大石塊。


    這時,天已入夜,山頂罡風凜冽,氣溫陡然下降。


    雙醜等也凍得身體發抖,忙各找冰丘下麵蔽風處盤坐行動,活動體內真氣血脈,以禦峰頂的酷寒,度過漫漫長夜。


    他們夜中,也恐有失,不敢躍落冰岩。


    五人把察玲瑪峰腰挖劈開數丈深的一個窟穴,頗像一座石龕,他們就在石龕下麵冰穀裏,避風露宿。


    不料一陣天崩地塌的巨響,頭頂忽然滾下來無數千百斤重的岩石,震空崩落,壓得氣流呼呼嗡嗡作響!


    巨石紛紛砸下,砸得冰屑漫天飛舞!


    五人嚇得一齊翻身跳了起來。


    他們以為剛才震劈峰咀過於猛烈,以致整個山咀快要崩塌了,忙一齊向西縱避。耳裏卻聽得清朗圓潤少年聲口喝道:“惡煞!妄想填塞岩洞,還不快些站住受死!”


    拙叟扭頭看時,黑夜中地上雪光反映,光線尚不過分黑暗,隻見三條纖細婀娜身形,已自察玲瑪峰腰飄然而降。


    少年的口音,入耳極熟,正是洞中會過的姓荀少年的腔口!拙叟等大為驚奇,荀際深入冰穴,怎又會自峰腰從天而降?


    原來荀際潛入石穴之後,他真氣迸湧上提,以犀角微微點地,隨著冰穴降落之勢,一直飄落下去。


    石穴滑落三十餘丈後,反較上麵一段鑿得略為寬闊高大,已可直身而立,脫離了山腹,進入萬年玄冰裏麵。


    荀際屢服奇珍,內功又達上乘火候,所以目力特強,藉玄冰反射的微光,已可辨清十丈以內的情形。


    進入玄冰層掘開的邃道,即微覺寒氣襲人,但是他周身三尺以內,卻由辟寒靈犀上麵,自然湧出一股溫暖的熱氣。有時犀角放在右手,左半邊身體就微感陰寒之氣拂來,再往下數十丈,冰穴中已酷寒刺骨。


    荀際心奇這條冰穴,開鑿得如此整齊,諒必前人早已來過,那麽玄門天遁劍訣,恐早已為前人發現了!


    他心裏微微泛起一絲寒意。


    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荀際決心把冰穴徹底探鑿一下,以明究竟!假如前人捷足先登,也不必留有痕跡可尋。


    又滑落數十丈後,眼前冰穴突然擴大,約有兩間房子大小,略呈橢圓形,地麵也光平如鏡,當然上下四壁都是一色玄冰凍合而成,上麵萬年冰層壓縮冰結,加以冰層酩寒,越凍越發結實,成了一片暗白色。


    這兒尚未至岩底,看不見岩石麵貌,難道劍訣就藏在這裏,被前人掘去不成?他打亮了火氣摺子,照著身上的藏珍圖。


    荀際按那圖中三個朱圈位置,和察玲瑪峰遠近的比例,似乎這兒已是圖上所畫最靠外紅圈指示的位置了。


    火光亮處,四周陰寒之氣都向輕輕旋繞,簇擁過來荀際雖有辟寒靈犀在手,仍覺那股陰寒之氣,砭體裂膚凜冽難堪。這座大冰穴中,又比上麵寒冷數倍。他熄了火摺子,沿著冰穴冰壁,仔細審視。


    忽然觸目發現了半截劍柄,嵌在冰壁之中,荀際心念一動,逼近前去,隻見冰層凍住的隻是一截斑斕生鏽的劍柄。劍身卻已不知去向。把手上似還掛著一方白巾,也被玄冰緊緊凍合。


    荀際忙揮支辟寒靈犀,犀角果然鋒利無比,立將冰壁挖開尺餘深一個大洞,連劍柄挖出一方堅冰,滑落地上。


    荀際蹲下去,細心用犀角劃削,把冰塊砍碎,劍柄自冰中滾出,曳著一方白巾,巾中卻密密麻麻,寫著許多字跡。


    他心頭突然微跳,但仍十分冷靜。


    他不相信劍訣就這樣輕而易舉,會到了手裏。


    荀際又打亮火摺子,攤開那塊白巾看時,上麵寫著一筆蒼勁雄渾的小字,但卻被冰層濕漬,漫患不清。


    而且那些字,似用石岩削尖所寫,並非普通墨汁。


    荀際細心辨認,方看出上麵的字跡:“萬曆三十年,餘初獲藏珍圖,方能按圖索驥,尋得此處冰穴,此為餘生平第九次西上昆侖也。”


    上麵這幾行字,最為模糊,但荀際依那口氣看來,留字的人,很可能就是他師傅——長孫隱者本人。


    以下的字跡,又較為清晰些:“萬曆三五年第十次來此探掘劍訣。”這一行非常簡短,便已充分表示失望之情,顯然仍沒有找到目的物。


    再往後又有幾行字跡,寫的是:“萬曆四十一年,第十一次探掘劍訣,始知已為彼人所據,餘傾全力搏鬥群魔,仍然劍斷身創,不能如願以償!嗟乎,玄門至寶,不能重見天日,咎在餘不肖,不能克紹箕裘,光大師門,夫複何言!惟有潛心完成餘大浩然玄功之心得,以爭來日之短長矣!劍柄留嵌壁中,以誌餘之過失。”末後還有很刺目的兩個字:“央穴!”


    由上麵這一段話看來,更無容置疑,確是隱者手筆了!


    荀際推想:師傅不但三次進入冰穴,而且還找到了占據玄門至寶——天遁劍訣的人,並且和他交過手,不幸吃了敗仗,那麽此人功力之高已可想見。但是疑問卻更多了,此人既得劍訣,何以還留在冰岩不走?


    而且冰穴地麵不大,四麵冰壁結合得天衣無縫,此人又藏身何處?荀際猛然想起央穴二字,不由憬然酷悟!


    再看那塊白巾上麵,更無別的字跡。


    他推想隱者第十二次西上昆侖,或者因受四角蟄龍之毒,功力渙散,以故未以再至冰穴,也未可知!


    他捧著那塊白巾,想起師傅峰死首丘岩,竟未能完成奪回劍訣的壯誌,不由熱淚盈眶,悲悼不已。


    突然來路冰穴中一陣衣袂飄風之來。


    荀際收了白巾,站起身來,蓄勢以待。


    他不測來人是敵是友,所以以全神戒備,不料飄縱下來的竟是公孫隱和雲貞。雲貞又嬌笑盈盈叫道:“荀哥哥,找見劍訣沒有?”


    但公孫隱卻凍得流清涕,口中唏噓不止。


    荀際忙先握住公孫隱的手,隻覺僵冷如冰,但嬌小玲瓏的雲貞,卻依然麵色紅潤,活潑如常。這是她身懷毒龍珠的神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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