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醫院。


    朱母隻是一口氣沒緩過來。


    法國醫生給她打了兩針鎮定劑,睡到翌日大清早,就蘇醒了。


    剛睜開眼,就看到黃媽猛地撲過來,一邊嗚嗚哭著,一邊流淚。


    朱母一夜空腹,這會兒餓得難受,聽到黃媽的哭喊,更是頭暈眼花,皺眉說道,“別哭了,扶我起來,這裏到處白花花一片,看著就晦氣,阿川呢?”


    “少帥昨晚上把你送來這裏醫治,今天一大早去軍政府上班了,少夫人……”


    黃媽扶起朱母慢慢走出病房,老臉閃過一抹恨意,故意把話說的吞吞吐吐。


    果然,朱母上鉤了。


    想起昨晚喬曼拿槍指著自己的頭,頓時憤怒不已。


    “如此持槍殺婆的媳婦,惡毒不孝,家門不幸啊。”


    黃媽眼珠子轉了轉,接著拱火。


    “老夫人,你暈倒後,少帥也被少夫人打了耳光,少夫人罵少帥當不了家,沒錢給她買旗袍。”


    “什麽?”


    朱母氣得呼吸急促,差點緩不過氣。


    黃媽連忙輕輕拍打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好一會兒,朱母才緩過氣,嘴唇哆嗦著,惡狠狠咒罵,“不敬婆母,辱罵丈夫,怎麽就娶進門這麽個糟心玩意。”


    想當初,傅安安把她當親生姆媽,悉心伺候,每天都照顧她吃好喝好穿好,連她的老毛病肺癆都甘願砸下重金治好了,哪有這麽多糟心事?!


    那時候她過的舒心順遂。


    隻可惜,傅師長和傅長卿都戰死了,還背負漢奸的罪名。


    為了撇幹淨關係,她不得不同意阿川休妻另娶。


    反正傅安安離不開阿川,自請下堂做姨娘,嫁妝就能留在府裏。


    到時,有了喬曼的軍功助力,又有了傅安安手裏錢財鋪路,少帥府必定蒸蒸日上,重振赫赫威名。


    誰知道,傅安安直接撕破臉。


    仗著手裏有幾個錢,那般輕狂。


    從前,她還想著冷眼看她被吃絕戶,走投無路,隻能求助少帥府。


    還想過一定要傅安安跪地求饒三天三夜,出了心中這口惡氣。


    可現在,她有些等不及了……


    喬曼心狠手辣,偏偏背後有人撐腰。


    朱母想到這裏,對著黃媽歎氣,“你說,阿川怎麽就喜歡上喬曼呢?論倫理孝順,她比不上傅安安。”


    黃媽言辭閃爍,“可能是因為少夫人比傅小姐性子更活潑主動。”


    比端莊溫柔的傅安安更主動,更喜歡勾引男人。


    少帥年輕不經事,在男多女少的軍隊裏,可不就貪上了那一口新鮮刺激。


    朱母歎息,“阿川的阿爸逝世早,隻給我留下了阿川,我平時難免對他嬌慣了些,娶妻娶賢旺三代,娶個惡婦毀三代,阿川還是太年輕看走眼了。”


    這就是把責任都推到少帥身上了。


    黃媽暗暗撇嘴,還是勸道,“少夫人進門就懷了孩子,老夫人你放心,這天大的福分啊,還在後頭。”


    “我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朱母歎口氣,無可奈何。


    黃媽猶豫了半晌,小聲攛掇道,“老夫人,要不,還是讓少帥把傅小姐哄回來?與其等她被外人哄光銀錢,還不如把好處留給少帥府。”


    朱母皺著眉聽完,若有所思。


    黃媽伺候老夫人幾十年,早就揣摩準了她的心思。


    接著說道,“傅小姐回來了,她手裏有錢,孝順您又聽話,肯定會接管府裏一堆爛攤子,也願意拿錢給少帥鋪路,少帥府隻會越來越興旺。”


    朱母聽得有些意動。


    但想了會兒,她還是搖了搖頭。


    “阿川休妻另娶,傅安安帶走嫁妝和離,又大鬧阿川迎娶喬曼的婚禮,樁樁件件,都把少帥府推到了風口浪尖,名聲已壞透,這件事還是先緩緩。”


    當初為了拿捏傅安安乖乖就範,她做的太絕了。


    想起傅安安那寒冰夾霜的眸子,她就有些發怵。


    心裏也明白,傅安安變了,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乖巧聽話、被她隨時拿捏的兒媳婦。


    朱母不同意,黃媽隻好作罷。


    藥費掛在少帥府的賬上,兩人走出醫院,黃媽叫了兩輛黃包車。


    快過年了,家家戶戶買年貨。


    街上擠滿了汽車馬車黃包車和人,到處擁堵。


    汽車的速度,比黃包車還慢。


    拐過兩條街,黃媽眼尖,突然看見前麵不遠處傅安安和春雀走進一間旗袍店鋪,連忙招拉黃包車的夥夫,“快,停車。”


    朱母被黃媽攙扶著下了黃包車,麵色不悅,“怎麽了?慌慌張張的。”


    “老夫人,我看見傅小姐的丫頭捧著賬本進了龍鳳旗袍店,昨晚少夫人那件九千多塊大洋的旗袍,就是這家店買的。”黃媽壓低聲音說。


    朱母心裏一動,瞬間瞪大了眼,“你的意思……”


    “老夫人,昨晚我們少帥府鬧得兵荒馬亂,就是因為少夫人買了那件九千塊錢的旗袍,我當時就覺得奇怪,又沒鑲金嵌玉的,怎麽看也值不了那麽多錢。”


    黃媽頓了下,接著說道,“我留了個心眼,你在法國醫院還沒醒的時候,我問了懂行的,那件旗袍,最多兩千塊大洋。


    傅小姐現在捧了賬本走進旗袍店鋪,表明了,她是這家店鋪的東家。


    很明顯,少夫人被傅小姐算計了。”


    朱母勃然變臉,罵道,“小賤人,她怎麽敢?”


    她很想衝進去怒罵傅安安,但來來往往的到處是人,怕丟了少帥府的臉麵,轉身就走。


    “黃媽,回去把這件事告訴少夫人,九千塊大洋,不能就這麽算了。”


    少帥府。


    黃媽站在喬曼麵前,低眉順眼把話說完。


    喬曼心下一震,“什麽?傅安安是龍鳳旗袍店幕後的東家?!”


    昨晚她就知道中了傅安安的算計,九千多塊大洋,算是丟水裏了。


    再肉痛,她也不可能打自己的臉把旗袍退回去。


    但傅安安是幕後東家,將近一萬塊大洋,可就分文不剩落入傅安安的口袋。


    算計了她,還吞她錢財……


    喬曼恨不能一槍崩了傅安安。


    眼底的恨意濃鬱到實質,“傅、安、安!”


    另一邊,傅安安走進旗袍店和綢緞鋪,春雀手捧賬本跟在後麵。


    老板們見她們來了,吩咐笑臉相迎。


    “傅小姐,雀兒姑娘,裏麵請。”


    “陳老板,劉老板,客氣。”


    傅安安落落大方坐在主位,寒暄過後,讓他們把店裏的賬本全部取出來,再對應帶來的賬本,一一過目。


    對賬完畢,傅安安才露出笑意,“很好!劉老板繼續從蘇城進貨,嚴格控製原材料的質量,進貨價格貴不怕,就怕質量差。”


    “另外,陳老板那裏,我以後每個月會親手製作一件鎮店旗袍送到鋪子,就按照我上次套路少帥府少夫人的方法,價高者得。”


    陳老板是個精明幹練的中年男人,聽完後,佩服地笑了,“上次那件旗袍,差不多小半個月利潤,傅小姐高明。”


    劉老板也聽說了那件事,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傅小姐你的生意經,比起當初的傅太太不遑多讓,青出於藍勝於藍啊。”


    傅太太,就是傅安安的姆媽,出身於旗袍世家的名媛,不愛紅妝隻愛商賈,半生賺取家產無數。


    提到姆媽,傅安安眼眸黯了黯,心底不期然泛起絲絲疼痛。


    但她很快壓住這種情緒,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笑。


    “陳老板,劉老板,年度的分紅,你們再多抽半成。”


    多抽半成,就是將近上千塊大洋啊。


    劉老板和陳老板互相對了個眼神,目透精光,都覺得押對了主家。


    這般有魄力的主家,整個海城內,屈指可數。


    他們的態度越發恭恭敬敬。


    ……


    傅安安和春雀花了四天時間,才巡完所有鋪子。


    臨近年關,她不得不放下父親和兄長的事,先打理鋪子。


    畢竟權力這東西,需要無數大洋鋪路。


    回到傅府,兩人都有些累。


    傅安安坐在椅子上休息,春雀去了廚房張羅午餐。


    剛喝了杯咖啡,傅安安看見司機阿祥行色匆匆走進來。


    “傅小姐,出事了。”


    傅安安看了眼阿祥,麵色沉靜,“什麽事?”


    阿祥看著她穩如磐石的神情,焦慮的心也跟著慢慢放鬆。


    從春雀手裏接過一杯溫茶水,一口氣喝幹後,擦了把臉上的冷汗。


    “陳老板剛剛打來電話,諜報局衝進旗袍店抓人,把店裏的一個叫阿春的店員抓走了,說阿春是日本間諜。”


    旗袍店都是幹了四五年的老店員,怎麽會有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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