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江晚晚都沒有碰見歐陽早早。


    霍銘尊也沒有過來溜達,聽說集團出了點事情,他去外地出差了。


    他不過來,江晚晚吃的好,睡的也挺好。


    當醫生跟她說可以出院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來自己為什麽來住院。


    那天早上歐陽早早在電話裏說的話,一下子就上了頭,那種無助的悲傷再一次將她環繞。


    一個人呆呆在病房坐了好幾個小時。


    夏青最先發現她的異常。


    蹲在她身邊關切的詢問;“小姐,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江晚晚很迷茫,盯著夏青的臉看了好久才遲疑開口:“夏青,你說,我這個人活著是不是很沒意思?”


    “小姐你不要嚇唬我?怎麽忽然問這個問題呢?你忘記前兩的話了嗎?”


    “他說什麽了?”江晚晚整個人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沒有出來,呆呆的,狀態很是不佳。


    夏青一時心急,竟然不知道該怎麽組織語言,隻能求助霍鹽亭。


    “八爺,你來,你快看看她怎麽了?”


    看到江晚晚的樣子,霍鹽亭伸手摟住了她的腦袋:“好了,別想那麽多了,你是江晚晚,不是任何人的附屬,開心一點,不要總是想那些有的沒有的事情,知道嗎?”


    江晚晚把臉埋在霍鹽亭的懷裏,半天才嗯了一聲。


    她沒有放聲痛哭,隻悶悶問霍鹽亭:“她說,我的孩子會跟我一樣,都是她的血袋子,霍鹽亭,有時候,真覺著活著一點意思也沒有。”


    “歐陽早早說的嗎?那天早上你一聲不吭的自己出門,就是因為她這些無聊的話?”霍鹽亭陡然提高聲音。


    江晚晚抬頭看他:“你生氣了是不是?”


    霍鹽亭歎氣,重新把江晚晚的腦袋摁到懷裏:“我不是生你的氣,江晚晚,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總是否定自己的價值,不管是奶奶那邊,還是霍銘尊那邊,與你而言,他們才是附屬品,若是你不想要,隨時都可以丟棄,不要把自己搞得悲悲戚戚的知道嗎?”


    江晚晚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她說:“我也這樣跟自己說了,可是沒有用呀,歐陽早早隻用一句話,就讓我徹底崩潰。”


    “好,那就是她的問題,跟你又有什麽關係?還有,她真的說過要讓你的孩子也做她的血袋子是嗎?”霍鹽亭伸手捧住江晚晚的臉,一字一句的問道。


    江晚晚沒有點頭,但是一圈一圈紅起來的眼睛說明了一切。


    “行,我會幫你處理好,江晚晚,你給我記住了,除了你自己,沒有人可以逼迫你做任何事情,霍銘尊也不可以。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鄭重聲明,你江晚晚,再也不會給歐陽早早輸血了。”霍鹽亭氣的眼睛也紅了起來,顫抖著手給霍銘尊打電話。


    可是,當霍銘尊的聲音從對麵傳來,他卻跟江晚晚一起,陷入了沉默。


    “老八,怎麽了?是晚晚嗎?你把電話給她,我親自跟她說。”


    沉默,長久的沉默。


    難得是霍銘尊竟然沒有發火,電話對麵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霍銘尊的聲音也是出奇的溫柔:“她不想跟我說話嗎?稍等我一下,我需要處理一點事情。”


    又是沉默。


    電話通了十分鍾那麽久。


    霍銘尊終於忙完了。


    江晚晚好像也清醒了一點。


    她伸手接過了霍鹽亭手裏的電話。


    “是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再等我一下,我簽個字……”


    “霍銘尊,我從來都沒有主動給歐陽早早打過電話。”江晚晚像是沒有聽到霍銘尊的話,自顧自的說道。


    “晚晚,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好不好?”


    “霍銘尊,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肯定也不喜歡這個孩子,可是能不能拜托你,不要現在就打孩子的主意好不好?以後,我好好吃飯,好好補養身體,一個人足以供養歐陽早早了,拜托你不要把孩子也拉扯進來好不好?”江晚晚太激動,有點語無倫次,‘


    對麵的霍銘尊也不著急,耐心的等她說完,然後說了一聲:“好呀……”


    江晚晚啊了一聲,激動的手也顫抖起來:“你同意了是不是?你不會拿孩子給歐陽早早當血袋子是不是?”


    “這是什麽話?”霍銘尊忽然提高了聲音:“江晚晚,你怎麽了?是誰跟你說什麽了嗎?”


    江晚晚太激動,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隻能把手機還給霍鹽亭。


    “我剛才讓人查了一下晚晚出事那天的通話記錄,事情跟歐陽早早說的並不一樣,第一通電話是歐陽早早打過來的,霍銘尊,我知道歐陽早早是你的心尖寵,我說她的不是,你也聽不進去,隻是能不能拜托你?讓人好好的查一下,不要被人騙了。”


    霍鹽亭說完,不等霍銘尊開口,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垂眸看江晚晚,發現她在閉著眼睛調整自己。


    就跟一邊的夏青說:“你偷偷的去找歐陽早早,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


    夏青點了點頭,悄悄的離開了病房。


    霍鹽亭把窗戶打開了一點,淩冽的寒風一下子就衝了進來。


    江晚晚猛地睜開眼睛,眼底的悲傷一點一點被隱藏。


    她抬眸輕笑:“是不是嚇到你了?”


    “好點了嗎?”


    江晚晚點頭:“嗯,夏青呢?”


    “還有點手續沒有辦好,她去找護士了,一會直接回家,走吧,咱們先回去,奶奶應該在停車場等你。”


    江晚晚乖順的摟住了霍鹽亭的胳膊。


    又恢複了那個乖巧懂事的模樣。


    她那種悲傷無助的樣子,隻有霍鹽亭見過,每個人都有脆弱的時候,江晚晚也不例外,五歲就被父母丟棄,她內心脆弱的像個玻璃球。


    別人不經意的一句話,就有可能讓那玻璃球碎掉。


    這麽多年,霍鹽亭一直守在她身邊,就是怕她一個人不能把破碎玻璃球縫補好。


    怕她一不小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焦慮症軀體化,不是很嚴重的病,卻能把人折磨的不成樣子。


    霍鹽亭清楚的記得第一次發現江晚晚焦慮症發作的樣子,那年她應該是十五歲,一個人躲在老房子的壁櫥裏,全身發抖,嘴唇都被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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