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晚低著頭慢慢靠近,沒有反駁,也沒有生氣,隻乖乖的喊了一句奶奶。


    “趕緊進去吧,先去換身衣服,動作快一點,馬上就要出發了。”


    江晚晚點了點頭,快步進了霍公館。


    不知道為何,一進這霍公館,就有一種窒息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上樓的時候,聽到歐陽一楠在跟霍老太太打招呼。


    霍老太太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變好了,隻聽她慈祥的喊歐陽一楠阿楠。


    歐陽一楠也很聽話,提高聲音回了一句姨婆。


    江晚晚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他們站在光裏,一切都很美好的樣子,整個人有點發怔。


    夏青忽然喊她:“小姐,你回來了?還有十分鍾就要出發去禮堂了,衣服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你是直接換衣服還是先洗個澡?”


    深吸一口氣,把精氣神提了提,江晚晚抬眸衝夏青笑:“不用換洗澡了,直接換衣服就行了。”


    江晚晚用極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下樓的時候,發現霍老太太跟歐陽一楠還在聊天,兩個人似乎都很開心。


    看見江晚晚,歐陽一楠朝她招手:“姐姐,你來。”


    霍老太太緩慢回頭,眯著眼睛上下打量她:“衣服有點不合身呀?你怎麽又瘦了?”


    江晚晚低頭看了看自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有瘦呀,可能是衣服尺寸的問題。”


    “行吧,阿楠說他沒什麽事情,先陪你去禮堂,我晚一點會過去。”


    江晚晚嗯了一聲,低著頭就往外走。


    霍老太太忽然抓住了她的胳膊:“應該會來很多人,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不要給我丟人。”


    江晚晚反複點頭。


    霍老太太才放她走。


    路上的時候,江晚晚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歐陽一楠扭頭看她:“你若不喜歡,可以直接跟她說,你有自己的房子,不一定非得住在她身邊的。”


    江晚晚抿唇苦笑:“沒你想的那麽簡單,我挺好的。”


    “你這叫好嗎?看見她跟老鼠見了貓意一樣,若是你不好意思開口,我可以幫你說,我覺著她對我挺好的。”


    “那是你覺得,她對外人都好,別說她了,心情不好。哦,對了,你把我送到禮堂,直接離開就行了,他的葬禮你不用參加。”


    “為什麽?”歐陽一楠蹙著眉頭看江晚晚:“我為什麽不用參加?”


    “不想讓你看到我丟人的樣子。”江晚晚含糊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歐陽一楠有沒有聽清楚,覺著不好,就改了口:“若是想留下也可以。”


    “江晚晚,你神神叨叨的到底是怎麽了?”


    歐陽一楠五官都皺到一起了,語氣也有點急:“我就看不上你這唯唯諾諾的樣子,有什麽事情直接說不就好了嗎?”


    江晚晚長歎一口氣:“好好開車,不用管我。”


    歐陽一楠有點生氣,可是又拿江晚晚沒有辦法,隻能閉了嘴專心開車。


    他們到禮堂的時候大概是八點,還沒有人來,江晚晚站在禮堂外頭,眯著眼睛往裏看,外頭陽光很好,裏頭卻陰森森的,禮堂中央放了一張霍鹽亭的照片。


    很好看的照片,把霍鹽亭五官的優點全部都凸現了出來,矜持又貴氣。


    倒是符合了他霍家八爺的身份。


    盯著那照片看了好久,江晚晚忽然就笑了,矜持?貴氣?


    以往,她總是想把兩個詞跟霍鹽亭放在一起,可是霍鹽亭卻說:“要那些東西做什麽?不值錢不擋飽的。”


    江晚晚就跟他爭辯,說他是霍家的八爺,矜持貴氣就應該是他的標配。


    霍鹽亭用手敲她的腦袋,嘲笑她傻氣。


    如今看來,霍鹽亭的話好像很有道理。


    攏了攏外套,緩緩的進了禮堂,陽光一下子被隔絕,一股子冷風迎麵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低頭苦笑:“霍鹽亭,你就這麽不喜歡看到我?”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周圍安靜嚇人。


    她站在霍鹽亭的照片跟前,伸手碰了碰他的眼睛:“有時候覺著,死也是一種解脫,霍鹽亭,希望你走的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了知道嗎?”


    “你想讓他去哪裏呀?”


    安靜的禮堂忽然有人說話,江晚晚嚇了一跳,立刻就把手收了回來。


    有一個人從外頭進來,一身黑衣,身形修長,腳步緩慢,因為是逆著光,江晚晚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隻抿著嘴唇不說話。


    “這麽久不見,你倒是越來越矜持了,江晚晚,哥哥都不樂意喊了嗎?”


    那人又開口,有什麽東西慢慢的從記憶深處湧上來:“霍以安,你不是在國外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霍以安,霍家七爺,比霍鹽亭大一個小時,卻不是雙胞胎,因為他們不是從一個肚子裏出來的。


    不過,霍老太太卻把他跟霍鹽亭當雙胞胎來養。


    霍以安比霍鹽亭聰明,不管是學習還是做事情,都是佼佼者。


    霍老太太覺著他是個威脅,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對外宣稱他得了一種治不好的病,連人帶行李一並給送出了國。


    江晚晚記得霍以安走的那天,他哭的很凶。


    跪在地上給霍老太太磕頭:“奶奶,你不是最喜歡我的嗎?為什麽要趕我走呀?奶奶,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爭取把霍家發揚光大。”


    江晚晚清楚的記得霍老太太的臉。


    她在聽了霍以安的話之後,忽然就笑了,笑的特別假,彎腰摸霍以安的腦袋,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不用努力,霍家也不會指望你發揚光大,出去好好養病,沒我的允許,不要回來知道嗎?”


    十八歲的霍以安不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


    江晚晚也不明白。


    霍老太太說霍以安病了,她就真的以為霍以安病了。


    如今想來,不過是霍老太太找的借口罷了,霍家容不下比霍銘尊優秀的人。


    江晚晚眯著眼睛看霍以安。


    她不說話,回憶隨著霍以安的腳步,一點點的將她吞噬。


    直到霍以安站在她麵前:“江晚晚,見到我,這麽吃驚?”


    “奶奶讓你回來的嗎?”


    “不是,我自己要回來的。”霍以安咧著嘴巴笑的輕鬆,錯過江晚晚去看霍鹽亭的照片:“他怎麽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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