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銘尊這話讓江晚晚愣了一下。


    她抬眸跟霍銘鑫對視。


    沒想到霍銘鑫卻把頭扭開了:“好了,怎麽說著說著還傷感了?走吧,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江晚晚上車的時候,看到一個男人提了個黑色塑料袋出來,袋子裏的東西是圓形的,那人動作粗魯。


    有血液順著袋子嘀嗒下來。


    霍銘鑫順著江晚晚的眼神看過去,立刻就抬腳踹人:“要死呀?做事毛手毛腳的,不想活了是不是?沒看到九夫人在這裏嗎?不知道避嫌嗎?”


    那人不好意思看了江晚晚一眼,提著東西匆忙跑開了。


    霍銘鑫伸手捂江晚晚的眼睛:“好了,別看了。”


    “歐陽婷的腦袋?”


    “嗯。”


    霍銘鑫嗯了一聲。


    江晚晚沒有太大的反應,眼睛無神的盯著遠方。


    就在霍銘鑫準備動手拉她的時候,她長長歎了一口氣:“挺好,這樣也挺好。”


    “好了,這地方陰氣重,不適合你呆,趕緊上車,我送你回家。”


    霍銘鑫小心翼翼的把江晚晚塞進了副駕駛。


    然後親自開車。


    下山的路上,江晚晚平靜的嚇人。


    霍銘鑫看了她好幾次,終究是沒忍住,先開了口:“你、想說什麽?隻管說,我不會生氣的。”


    “大哥,歐陽婷有沒有說她為什麽要殺阿楠?”


    “我沒問,她也沒說,要不,我讓人去查查?”霍銘鑫滿眼討好。


    江晚晚卻搖了頭,她說:“算了吧,人都死了,問了也沒意思,就這樣吧。”


    聽了她的話,霍銘鑫似乎鬆了一口氣。


    江晚晚扭頭看他:“怎麽了?為何這麽緊張?歐陽婷死了,你是不是很開心?”


    “這是什麽話?不是你想讓她死的嗎?我有什麽開心不開心的?主要是你開心,你開心了我就開心。”


    霍銘鑫這話說的跟繞口令一樣。


    江晚晚也不樂意戳穿他的心思。


    歐陽婷死了,霍銘尊躲了起來,霍家陽光下的生意和黑暗中的買賣都落下了他霍銘鑫手裏,他怎麽會不開心呢?


    不過,都無所謂了。


    霍銘鑫把她送到了別墅門口,沒有下車,笑眯眯的看她:“我就不下去了,阿十在樓上,看見我該不開心了。”


    “大哥,其實,阿十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打算告訴她,她媽媽希望她這輩子健康快樂就好,其他的,她們都不需要。”


    霍銘鑫挑了挑眉梢。


    衝江晚晚擺擺手,就啟動了車子。


    霍銘鑫的臉藏在光影交錯的陰暗中,江晚晚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淡淡的說了聲再見。


    沒想到,這一別,竟再也沒有見麵。


    霍銘鑫死訊傳來的時候,江晚晚正在給肚子裏的孩子勾鞋子。


    宋然滿頭大汗的從外頭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悲戚戚的看她:“小姐,霍銘鑫……死了……霍公館被查封了。”


    江晚晚的手頓了一下,毛線從指縫間滑落下來。


    不過她很快就調整了自己的情緒,把毛線拿起來,重新開始鉤織。


    “小姐,你怎麽沒有反應?霍銘鑫……死了……”


    “死就死吧,至於這麽誇張嗎?人不是都會死嗎?”江晚晚麵無表情的說道。


    宋然哦了一聲,扭頭要走。


    江晚晚卻喊她:“這是要去哪裏?不詳細跟我說說?”宋然又哦了一聲,呆呆的坐在江晚晚對麵。


    她說:“屍體是在山腳下發現的,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被掏空了,聽現場的人說,不是人為掏的,好像是動物撕咬的,小姐,你說,霍銘鑫那麽厲害一個人,怎麽就落入這樣的境地了呢?”


    江晚晚走了神,沒有回答宋然的話。


    宋然也不敢催促,坐在哪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久好久之後,也許是十幾分鍾,也有可能是半個小時,江晚晚終於有了反應,她扭頭看宋然:“屍體是在什麽地方發現的?”


    “就黎村旁邊的懸崖下邊,聽說是從山上扔下來的,頭骨都碎了。”


    “哦,挺好……”


    “挺好?小姐,你不是跟大爺關係很好嗎?他死了,你怎麽說好?再說,他沒了,霍公館被查封了,霍家是不是就要倒台了?那你怎麽辦呢?再也回不去了嗎?”


    宋然滿眼擔憂。


    江晚晚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擺了擺手讓她走:“有點餓了,你去給我煮碗麵吃吧。”


    宋然不想走,又不敢揣測江晚晚的意思,吭哧了半天,到底是去了廚房。


    江晚晚拿著手機做了很久,她不知道該給誰打個電話,也不知道是在等誰的電話。


    就那樣呆愣愣的坐了很久。


    然後電話響了,趙妍打來了。


    倆人都不說話,江晚晚似乎聽到了趙妍的笑聲,就壓低聲音問她:“你怎麽打算的?”


    “沒有打算,我們都沒領結婚證,霍銘鑫死了就死了,不耽誤我繼續找男人,再說,霍銘軒一直等著娶我呢,霍家沒了,那我就去顧家當少奶奶好了。”


    還真是沒心麽肺的,江晚晚也笑了;“挺好,有這樣的覺悟,我就不擔心你尋短見了。”


    倆人寒暄了幾句。


    江晚晚忽然喊:“趙妍……”


    “怎麽了?有話直接說,別磨磨唧唧的,一驚一乍的,容易嚇死人知道嗎?”


    江晚晚苦笑,她說:“趙妍,霍銘鑫死了了,黎村很快就會被整治,你父親那邊,你有沒有想過……”


    “管他做什麽?那老東西都不管我們死活,我才不要管他呢,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搬家公司來了,我得去盯著了,好歹跟了霍銘鑫這麽久,沒有撈到錢,拿點東西還是應該的。”


    趙妍嘻嘻哈哈的掛了電話。


    趙妍從山上的別墅直接搬到了顧家,因為她懷孕了,顧家的人對她態度挺好,聽說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她跟霍銘軒的婚禮了,倒真是應了她自己說過的話。男人死了沒事,別沉淪,丟了一棵樹不要緊,那就回到森林重新再選一棵好了。


    知道她過的好,江晚晚沒有去打擾她,而是抽空去了一趟山上的別墅。


    那別墅,一直在她名下,所以,霍啟明的人沒有把別墅查封。


    別墅一片狼藉,趙妍那個拜金的女人,恨不能把地板掀起來帶走,能拿走的都拿走了,拿不走的就切碎了再拿走。


    最後這別墅就剩下空蕩蕩的一個軀殼了。


    江晚晚沒有上樓查看,直接喊人把房子給掛到網上賣了。


    下山的時候,她又去了一趟霍公館,


    想那霍公館曾是南城最豪華的存在,逢年過節,來拜望的人能排長隊,如今,兩張封條就把那大門給緊緊鎖了起來。


    寒風吹過,江晚晚發現,霍公館的院子裏竟堆了不少垃圾。


    心下淒涼,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霍家沒了,你不是應該開心嗎?”


    是好久沒有消息的小九,他站在江晚晚身邊,眉頭緊鎖,滿臉愁容。


    江晚晚抬頭跟他對視:“你怎麽還在?”


    “你不應該問我怎麽還在?你應該問我,霍啟明怎麽沒有把我帶走?江晚晚,我不是霍家的人,我就是一個從實驗室出來的試驗品,霍家的族譜上沒有我,我也沒有參與霍家的生意,霍啟明沒有資格帶我走。”


    這話倒是真的。


    江晚晚哦了一聲,隨口問道:“那你打算去哪裏?”


    “不知道,聽說霍啟明在清理黎村,我想去看一眼,看看能不能有點意外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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