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俊對楊謙的頂撞並不意外,他也確實沒有過問巡案司辦案細節和具體方向的權力。


    “楊謙,很多事情欲速則不達。黃遠背後是個什麽情況你不會不知道吧?”


    楊謙虛了一下眼睛,也不搭話,就這麽看著章俊準備再說什麽。心道章俊這是來跟他演什麽段子?


    “黃遠能上位,是左府衙白大人力薦的,並且拿當初玄字旗上一任捕頭廖勇全家老小流放還是腰斬為條件,跟劉府主爭執了一番,最後才把黃遠推上位置的。


    足見費了很大力氣。”


    “可廖勇全家老小還是死了,半路上就因為驛站失火,全燒了。”楊謙冷笑著接了一句。


    “哼!”章俊臉色很難看,但卻沒有瞪楊謙。頓了頓接著道:“黃遠在捕房裏對某些人很重要。很多事情都是通過黃遠的手來擦屁股的。


    在官麵上混了這麽些日子了。楊謙自然對官麵上的人說話有了一套理解。


    黃遠淒慘的模樣,卻看得楊謙微微一笑。


    “楊謙,殺了我我不能說說了我全家性命不保”


    “楊謙!你不是人!你害我!”


    進了屋之後一開口不是興師問罪,而是規勸。最後末了的那一番話更是意味深長。敷衍中,更多的卻像是一種提醒。


    “你鬥不過他們的!”


    “黃大人,你有今天也不是我楊謙趕你上的路。大道理現在再說已經沒意思了。你就算吃住了刑房裏所有的苦頭,你家裏人也活不了一個。


    “閉嘴!”


    楊謙想明白之後。這心裏就感歎道:都說捕房裏的都是莽夫,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可當官的,哪有光長肉不長腦子的?這章俊能在兩邊夾縫裏混得如魚得水,這腦子滑得很呢!


    重新回到刑房,正趕上黃遠正在享受馮鬆給他準備的一道硬菜:竹簽肉。


    楊謙聽到這裏笑道:“那按章大人的意思,楊謙該如何是好?”


    楊謙,我看你一身傲骨,所以來勸你兩句。有道是形勢比人強。想做什麽,等到大勢到來再動手也不遲。


    楊謙虛了一下眼睛。笑道:“當然不可以。黃大人,今日馮鬆會陪你熬一個晚上。要說就趁早,拖時間沒有任何意義。”


    還有,我此來就是左府衙白大人的令。不得不來。”


    “很好,黃大人,現在可以說說,關於廖勇被你頂下去之後,你做的第一個案子是什麽嗎?”


    所以,你動黃遠,就等於是捅了馬蜂窩。不可能讓你胡來的。”


    章俊似乎很不喜楊謙這副囂張的樣子,嘖了一聲,說:“你實力超群也有個限度。七樹海的仙師如何?還不是一樣在吉州府莫名其妙的消失過。


    “黃大人,伱全家老小從你被拿住開始就必死無疑了。跟你招不招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才離開一小會兒,黃遠已經沒多少人形了。嘴裏全是血,半口牙齒就在剛才被馮鬆拿鉗子生生拔掉了。痛得生不如死,還未緩過來指尖就再一次感受到小竹簽的問候。


    說完,章俊便扭頭離開。留下頗有些滿頭霧水的楊謙。他覺得章俊這人似乎跟黃遠、朱茂之流又不太一樣。倒有些像是他自己所說的“白大人叫我來的”,一股身不由己的味道。


    生路?楊謙是一點都不會給黃遠留念想的。萬念俱灰之下才會將肉身的苦痛放大,因為再也沒有了支撐下去的理由。重新回到:反正都要死,死之前何必吃那麽多苦頭?


    更何況黃遠死有不甘。若真能多拉幾個墊背的,心裏的戾氣才能找到泄處。


    楊謙笑著搖了搖頭,還道章俊會有什麽好說的,結果演這麽一番還是如此沒新意的話。


    “我說,我上任玄字旗之後,做的第一個案子就是幫鴻運發車馬行的吳”


    提醒什麽?


    除了提醒楊謙小心之外,還點了一個重要的人物出來:左府衙,白淵。


    白淵此人楊謙聽劉川提過多次。這人可不是簡單的一個左府衙,更是嶽王在官麵上一個極重要的棋子。甚至這人早年間就是嶽王的伴讀書童。


    琢磨了一會兒,楊謙心裏慢慢就有譜了。


    直到月上枝頭,黃遠終於是在又吃了兩道馮鬆的硬菜之後徹底崩潰。嗚咽著大哭起來,一邊求饒,一邊哽咽著願意招供。


    倒不如找些人陪你一起上路,路上也就不孤單了。你覺得呢?”


    這個口子算是撕開了。


    “我能靜一靜嗎?”


    說完楊謙也不走了,就在刑房裏麵看著馮鬆用刑。


    你招了他們於法要被夷三族,死。你不招,你手下替你招的那些貪贓枉法的案子下來他們就要被流放,就好像廖勇當年一樣,半路上來場大火,你說他們死不死?”


    楊謙見狀還頗為意外。他本以為黃遠這種人扛不住酷刑,三兩下就會招的,結果看起來暫時還撬不開?


    這也就解釋為何之前章俊為難我,現在又來提醒示好的動機了。


    因為章俊自己也知道騎牆的人可沒好下場。所以要兩邊不停的下注,一旦時機到來可以全身而退?”


    現在黃遠的想法隻求速死。


    “嗬嗬,黃大人,你反正必死無疑了,試一次又有何妨?”


    言盡於此,你自己看著辦吧!


    “麻煩?章大人覺得我能有什麽麻煩?誰給得了我麻煩?”


    比如說今天,章俊氣勢洶洶的過來,被攔下之後卻並沒有走,反而是一副委屈的樣子在巡案司的院子裏站著等,連進屋都不進,這怎麽看都像是在故意讓人看見他在巡案司受到的待遇。


    章俊的意思是什麽?是在說動了黃遠,白淵定會下死力氣來保,甚至提到“實力”,意思是白淵可能來硬的?


    若章俊真是在好心提醒的話,那就有意思了。那麽章俊到底是哪邊的?又或者哪邊都不是?


    “將黃遠放了,或許能讓你免去一場大麻煩。”


    “這或許就是為何章俊能夠坐上吉州府總捕頭之位的原因。兩邊相互妥協的結果?


    不等黃遠說話,一道如在耳邊的淒厲暴喝突然響起。緊接著不過數息而已,一道勁風裹著一個人影就衝進了地牢,砰的一聲將刑房的鐵門撞開。


    “小子,就是你在永安城殺了我兩個師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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