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也懶得和她計較。


    她隻想盡快擺脫這樁婚姻。


    她想,等皇帝和太後回宮,她就向皇帝告病,早早回家吧!


    “母後,您就饒恕兒臣吧。”


    顧瑾瑜道,“靜德願意留在坤寧宮服侍您,孝敬您。”


    她希望太後娘娘能夠改變主意。


    這樣,她也可以借機搬走,免得天天提心吊膽過日子。


    皇帝也是這麽想的。


    太後娘娘卻搖頭。


    她冷笑,道:“皇帝,哀家的坤寧宮,你想進就進。


    哀家倒要看看,你這個皇帝,能把哀家的坤寧宮怎麽樣!”


    皇帝的臉色黑了黑。


    他最近對太後娘娘越發忌憚。


    太後娘娘仗著皇祖父的寵愛,在朝堂上指責他昏庸無道,屢次挑戰他的威嚴。


    太後娘娘是皇帝的長輩,是君臣。


    皇帝即便是不滿,也不能拿她怎麽辦。


    皇帝深呼吸1口氣,緩緩坐了下來。


    他的臉色仍是很難看。


    他的眸子冰涼,掃視眾妃嬪,道:“靜德這段日子,是不是有得罪你們中某人?”


    妃嬪們低頭不語。


    顧瑾瑜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下。


    “靜德是因為靜儀的死,心中愧疚,所以才會犯蠢。”


    顧瑾瑜輕聲說。


    皇帝盯著她看了片刻。


    他不動聲色。


    半晌,皇帝道:“朕記得你們姐妹倆感情極好的,靜儀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死了?”


    “靜儀是病逝的。”


    靜淑答道。


    “胡扯!”


    皇帝厲聲嗬斥她。


    靜淑嚇得花容失色。


    靜淑1向懼內。


    這個男人,掌握了全國的兵權,他的權柄滔天。


    靜淑跪下求饒。


    周亦凝也勸阻皇帝:“陛下,淑妃妹妹是無心之失。”


    皇帝的目光,移到了周亦凝臉上。


    周亦凝的心,倏然懸了起來。


    她有點緊張。


    她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說。


    “朕隻需要1個合適的理由!”


    皇帝厲喝道。


    靜淑的臉上,露出幾分驚恐。


    她撲到皇帝腳底下磕頭。


    她嘴巴哆嗦,想說什麽,始終說不出口。


    太後怒了。


    她站起身,指了靜淑罵道:“混賬東西,你居然詛咒你姐姐?你的良心呢?”


    靜淑不斷求饒。


    皇帝卻不理會太後娘娘,反而命令周亦凝:“靜怡,你來說,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是,父皇。”


    周亦凝道,“兒媳看到了靜儀表姊。”


    皇帝臉上,浮動震驚的顏色。


    周亦凝又繼續道:“兒媳和姐姐素來親厚,姐姐的事,兒媳怎會不擔憂呢?”


    這番話,倒是符合邏輯。


    眾人也覺得合情合理。


    “……靜儀表姊,1向謹慎守禮。”


    顧瑾瑜道,“這樣的事,怎能怪到她身上?”


    “你閉嘴!”


    皇帝怒吼。


    周亦凝嚇了1跳。


    皇帝的憤怒和失態,讓顧瑾瑜很詫異。


    她甚至不清楚,皇帝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擔心別的事。


    “靜怡,繼續說下去。”


    皇帝的臉色稍霽,示意顧瑾凝道。


    顧瑾瑜就繼續道:“兒媳當時嚇壞了,不敢多言,怕引禍上身,就匆忙離開。


    後來,兒媳回家之後,做夢夢見了姐姐,夢中姐姐哭泣,叫著母親和哥哥,說他們冤枉她,說她被人推入湖泊淹死了。”


    眾人沉默。


    “靜怡,這種鬼話,你也敢編排?”


    皇帝道。


    “兒媳絕非撒謊。”


    顧瑾瑜道,“兒媳真的做了噩夢,夢中有個男人,將兒媳拉到了河邊。


    他說他是我的丈夫。


    他抱著我,吻我,還摸我……”


    皇帝的眉頭皺了皺。


    眾位妃嬪紛紛掩嘴。


    皇帝不信,他看著周亦凝:“你真的夢到了這種情景?”


    顧瑾瑜連忙點頭。


    “是!”


    她答道,“父皇,那真是兒媳做的1個惡夢,夢裏的男人和女人,兒媳都瞧見了,就像昨夜1樣,那個人的確在欺負兒媳。”


    皇帝臉色陰晴不定。


    顧瑾瑜就垂首,不敢再看皇帝了。


    她心跳如鼓。


    皇帝的臉色晦澀難辨。


    他看了眼太後和皇貴妃,兩位皇子也是臉色微變。


    他們兄弟3人都成婚了,自然不是單純的夫妻關係。


    但他們從未做出出格的舉止,也沒有納妾、通房什麽的。


    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周亦凝雖然是寡婦,可是她身份特殊,她若是有個什麽差池,他們兄弟的前程堪憂。


    司馬世政就道:“靜怡說得也許是真的。


    她曾經救了靜儀公主1命,靜儀公主念及舊情,不肯害她。”


    他這樣1說,大部分的嬪妃都相信了周亦凝的話。


    畢竟,周亦凝已經嫁給了司馬世政。


    如果她撒謊,就等於毀了整個侯府,以及司馬世政的前程。


    這是得不償失的事。


    顧瑾瑜也跟著幫腔道:“靜儀姐姐素來善良。


    這件事,應該是誤會。”


    皇後娘娘就歎息了1聲。


    她沒再說話。


    其餘的妃嬪,則各懷心思,沒有附和。


    皇帝的心,就漸漸安定了下來。


    “行了,此事暫且揭過。”


    皇帝說道,“今晚的宴席,誰敢亂嚼舌根,朕就拔了她的舌頭。


    你們都退下吧!”


    皇帝的話剛落音,殿外忽的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皇上,大事不好了……”


    李忠帶著宮人衝進來稟報,“瑞郡王和寧遠侯爺闖宮了。”


    皇帝1愣。


    寧遠侯是他同胞的兄長,皇帝登基的時候,是他輔佐的,算是元老。


    朝野之上,有很多支持寧遠侯的。


    皇帝登基後,寧遠侯就封了侯爵,領軍鎮守邊境,威懾南蠻諸族。


    “……皇上,臣請旨誅殺逆賊。”


    寧遠侯大聲喊道,“皇室不能容忍這般大逆不道之人。”


    皇帝看向了顧瑾瑜,問道:“瑞郡王犯了何罪?”


    顧瑾瑜的眸子微斂。


    她想到了顧瑾玥。


    她的心,猛然抽搐起來。


    皇帝問完了話,就把注意力放到顧瑾瑜身上。


    顧瑾瑜道:“父皇,兒媳認為,瑞郡王和寧遠侯私奔,才導致姐姐的死亡。


    因為他們早已約好了,逃到了京郊的梅山腳下。


    梅山有座廟宇,香火鼎盛,他們在那裏幽會,不料遇襲,姐姐慘死。”


    顧瑾瑜說這些話,聲淚俱下,很是傷心欲絕。


    眾人嘩然。


    皇帝的眉頭蹙起。


    他看了眼太後,見太後也是滿麵的錯愕,顯然也不明白。


    皇帝心中頓時湧起狂瀾。


    顧瑾瑜是他唯1的嫡親骨肉,皇帝很疼愛她。


    可是,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是惹麻煩。


    她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子,卻有點笨拙,不懂得圓滑處世。


    她的心思簡單直白,不似宮裏那些妃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詭計,不擇手段的討好皇帝。


    皇帝對周亦凝,頗為無奈。


    他知曉周亦凝心地好,所以也願意寵著她。


    可是,周亦凝有時候,的確是愚鈍的。


    就比如現在,她的1番話,讓皇帝震驚。


    顧瑾瑜和瑞郡王有了苟且,還要汙蔑顧瑾瑜謀害皇嗣?


    這個罪,太過分了。


    她居然想害死周亦凝。


    皇後娘娘眼睛裏閃動著厲芒,恨不能立馬就撕碎了周亦凝。


    而皇帝的腦海中,浮動著另1幅畫麵。


    畫麵是在荒野,周亦凝和瑞郡王躲藏在樹林深處,4下張望,不敢走出去。


    瑞郡王突然轉身,摟緊了她,低語:“不管有什麽風險,我陪著你!你若是死了,我就隨你去。”


    周亦凝的心,猛然抽痛。


    那是她最感激司馬世政的地方。


    他對她好,不是因為愛慕她。


    他隻是單純憐惜周亦凝的孤苦,所以對周亦凝好。


    周亦凝也知道,司馬世政的目的,就是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


    他娶她,不過是利益驅使。


    她喜歡上了他。


    可是他呢?


    他隻記掛著他的江山。


    她周亦凝的性命,就值1個侯爵的爵位嗎?


    他不在乎。


    他隻是想要榮華富貴。


    周亦凝心中的怨懟,如滔天洪水般傾泄而出。


    皇帝沉默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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