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凝看著司馬世政的背影。


    “你覺得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不懂嗎?司馬世政要篡權了,你不打算勸阻?”秦燁淡淡地問道。


    周亦凝坐下來。


    “我為什麽要勸阻?我現在巴不得他篡位,如此才好掌握兵權。”


    秦燁皺起眉頭。


    “你真不想繼續坐在這個皇位上了?”


    周亦凝看著他,嘴角勾勒出諷刺的冷笑。


    “我坐在這個皇位上也沒意義,不是每個皇子都像你這般,不顧1切要拉我下馬的,我沒什麽損失,我也不需要任何人幫助。”


    “你想要什麽?你想要的東西很多!”秦燁盯著她,眼底充滿了警告。


    她臉上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眼底卻冰冷1片。


    秦燁冷冷地道:“朕不會對司馬世政做什麽,你放心。”


    “希望如此。”周亦凝走出大殿,吩咐道:“傳令各部,即刻撤離南疆邊境,司馬世政若率軍追擊,格殺勿論。”


    “是!”侍衛領命。


    秦燁看著周亦凝遠去的背影,目光漸漸深邃。


    這是他第2次見到周亦凝,她比之以往,沉穩了許多,昔日的稚嫩已經褪去,變得堅毅,清冷。


    司馬世政回來的第3日,南宮越便病逝了。


    秦燁按照慣例為南宮越舉行了隆重的葬禮。


    當天晚上,司馬世政便把南宮越的屍體秘密運回京。


    南宮越的屍體,埋在了周陵園的1座小土丘上,他穿著喪服,雙目圓瞪,麵容慘白。


    秦燁和諸葛明親自為他戴上了孝帽,他的靈堂在乾坤宮舉辦。


    周澤和孟婆等人都趕了過來,孟婆哭得悲戚。


    “皇後娘娘呢?”周澤掃視了靈堂1周。


    隻有司馬世政1人,不見周德。


    “娘娘今日1早便去祭拜皇兄了。”


    “去了多久?”


    “快4個時辰了。”


    眾人聞言,均默哀不語。


    孟婆擦拭著淚水,悲痛欲絕。


    “哎,老身早該知曉的,皇上死後,皇貴妃必定悲痛欲絕。”


    北疆王站起來,看著孟婆問道:“母後今日1直呆在乾坤宮嗎?”


    “嗯,從午膳開始就在了。”


    “午膳?皇嫂不吃飯嗎?”北疆王詫異地問道。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孟婆搖搖頭。


    “老身也沒敢問。”


    秦燁眸色深黯。


    “朕去看看。”


    “皇上!”孟婆叫道,秦燁已經轉身出去了。


    孟婆擔憂地看著秦燁的背影,又看著秦沛。


    “皇上怎麽突然改口稱呼皇貴妃為皇嫂?”


    秦沛笑了笑。


    “這有什麽奇怪的,皇祖母和皇嬸相識多年,自然稱呼她為皇嬸了。”


    孟婆搖頭歎息。


    “罷了,隨他們去吧。”


    秦燁急匆匆來到乾坤宮。


    剛踏進門檻便聽得1陣嗚咽的聲音。


    “皇上駕到!”李公公高喊。


    眾人抬頭,瞧見秦燁站在門口,北疆王等幾位王爺連忙迎上來,齊刷刷跪下。


    “參見皇上!”


    秦燁擺手示意他們起來,疾步走向靈前。


    “母後,節哀順變!”


    秦燁扶住周亦凝的肩膀。


    隻覺得觸手冰涼,她渾身發抖,似乎在極力壓抑著巨大的悲慟和怒氣。


    秦燁低聲道:“母後,您還記得皇祖母說過的那些話嗎?”


    周亦凝咬牙切齒地道:“她不止1次說過,她不會再信任周家任何人,包括你,包括你的母妃,包括你的弟弟妹妹。”


    “她老糊塗了,朕不會跟她計較。”


    秦燁看向周德,他跪在1邊,低垂著頭顱,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秦燁感覺到他的顫栗,以及他的憤怒。


    他微怔,忽然明白,這件事,周德也知情,難怪昨夜他問起的時候,周德說不知道,原來,他也知道。


    秦燁扶著周亦凝的雙臂,緩緩地鬆開。


    周亦凝推開他的手,冷冷地道:“你可知道你今天的決策將造成多大的災難,如果皇祖母知道你把皇兄的骨灰交給了司馬世政,恐怕,她會恨透了你。”


    “朕不後悔。”秦燁說完,轉身拂袖而去。


    “你去哪裏?”周亦凝揚起聲音喝斥道。


    秦燁頓足,沒有回頭。


    “朕要去南疆邊境。”


    “你瘋了?”周亦凝怒吼。


    “朕沒瘋。”秦燁丟下這句話,徑直離開了乾坤宮。


    秦燁登基之後,司馬世政就成了副帥,負責鎮守北方邊關。


    南寧越雖然是秦燁的叔父。


    但是因著周奕天和他母妃的死,他怨毒於秦燁,加之朝臣反對,秦燁隻好暫停南寧越的兵符調動權。


    南寧越是南疆最驍勇善戰的猛士,他曾立下赫赫戰功,如今秦燁奪取江山,封他為副帥也屬正常。


    秦燁坐在禦書房裏靜靜地思考著事態的發展。


    “皇上!”周澤走了進來。


    秦燁放下毛筆,淡淡地道:“皇兄的骨灰,送回南疆安葬了嗎?”


    周澤點頭。


    “送到了南疆,皇上,這件事……”


    秦燁打斷了周澤的話。


    “既然已經答應過皇嫂,朕就1定會遵守諾言,皇兄的屍首,就埋在南疆吧,皇嫂想必也能夠釋懷。”


    周澤神色有些複雜,他想勸皇上別管周德,畢竟,司馬世政是南疆王的兒子,若讓秦燁把周德嫁給司馬世政。


    隻怕會遭到朝中文武百官的彈劾。


    隻是,他終究沒有說出口,皇上既然已經決定,他也不能阻撓了。


    “皇上……”


    秦燁揮手。


    “退下!”


    周澤歎了1口氣,躬身退了下去。


    秦燁走出禦書房,看著空曠的天地間,心頭有1絲悵惘湧上心頭,他從未有像現在這樣痛苦糾結過,母後的所作所為,真的讓他心寒徹骨。


    秦燁吩咐福德。


    “傳旨下去,召4皇弟、8皇弟、9皇弟入宮,告訴他們,朕要商議軍務。”


    “是!”福德領命而去。


    “啟稟皇上,太後娘娘來了!”福公公進來稟報道。


    秦燁眉心微擰。


    “宣!”


    太後周熙媛步履穩健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1名身穿紅衣的美麗女子。


    這女子,正是秦燁初見她時,她所騎的馬匹所馱載的女子。


    這名女子長得很漂亮,皮膚晶瑩剔透,眼睛閃爍靈慧之色,嘴角含著1抹笑容,仿佛能融化萬物般。


    秦燁認出,這是周昭容,周昭容是南郡的女兒。


    因南郡是周氏1族在西洲的根據地。


    所以周昭容才會隨母姓。


    “參見皇上!”周熙媛行禮道。


    秦燁輕輕擺手。


    “愛妃免禮!”


    “謝皇上恩典!”周熙媛站起來,目光落在秦燁身側的周亦凝身上,略顯驚愕。


    但是旋即恢複了平靜。


    “愛妃來找朕可是有事?”秦燁問道。


    周熙媛微笑道:“妾身閑著也是閑著,特意來陪陪姐姐,不過……”她看著地上周亦凝的遺骸,輕聲問道:“怎麽姐姐不在?皇上是否該準備姐姐的喪儀呢?”


    秦燁淡淡地道:“皇後薨逝之後,皇兄便病倒了,朕派遣太醫診治,太醫說皇兄是悲傷過度,休養幾日便可痊愈。”


    周熙媛哦了1聲,眸光落在周亦凝的遺體上。


    “姐姐這模樣真嚇人啊,臉部都扭曲了。”


    秦燁道:“皇後乃國母,皇兄又是朕的皇叔,皇後薨逝,皇兄心傷,難免會悲慟欲絕。


    所以病倒了,如今太後已經趕赴南疆,相信用不久就會回來了。”


    周熙媛看了秦燁1眼,慢吞吞地走上前,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探向周亦凝的鼻息,然後,她驚呼1聲跳了開來。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冒汗。


    秦燁瞧著她。


    “皇嬸有什麽不妥嗎?”


    周熙媛搖搖頭。


    “沒有。


    隻是,妾身有些害怕。”


    “害怕什麽?”秦燁皺起了俊秀的眉頭。


    “朕的皇嬸豈能怕鬼?皇嬸不僅僅是朕的皇嬸,還是南疆王的嫡妻,朕冊封她做皇貴妃,便是承襲了南疆王的爵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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