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頑不靈,利欲熏心!”


    聞言,顧遠隻是冷冷開口,吐出了八個字。


    千浪宗爛泥深潭,原本他還不信,現在看來,確實不假。


    這已經是徹底不要臉麵了。


    千浪宗第一世家,如此不堪?


    千浪宗內的真人就不曾管束?


    就在顧遠思忖之時,他突然眉頭一皺,神念極速湧出,看向殿外。


    隻見一道無形的令劍,劃破虛空,以極為隱秘的姿態,朝著他的的大殿而來。


    這令劍無形無質,好似隱匿在虛空之中,若非其目的是顧遠的大殿,以他的神識,都無法琢磨其軌跡。


    “鐺!”


    不過這令劍,隻是傳音遞信之用,並無惡意,因此撞上了大殿陣法之後,就自然停止,顫動不休。


    “咻!”


    顧遠大袖一揮,陣法打開,那無形的令劍化為一道流光,直接朝著他掌心而來。


    不過尚未靠近,就被一張無形的法力大手攝住。


    “這是……”


    令劍巴掌大小,三寸左右,晶瑩剔透,墜著一方細小的玉牌,玉牌之上,有兩個龍飛鳳舞的小字:神衣!


    千浪宗金丹後期大修士,神衣上人的令劍!


    顧遠心中頓時一凝。


    可他神念觸碰令劍,上方卻隻有四個小字流轉而出:放手施為!


    放手施為?


    顧遠頓時一怔,這和他預想的似乎有些不同。


    “砰!”


    而隨著小字流轉而出,這令劍頓時崩裂而開,隨後三件物品,掉落而下。


    其中一物,是一枚銀色的玉符,玉符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篆文,以顧遠如今的境界,看上一眼,都覺得頭暈目眩。


    而另一物,則是一枚白色的玉簡。


    玉簡側方,是一件灰蒙蒙的獸皮,獸皮之上,粗陋的線條勾勒而出,似乎畫出了一副地圖。


    “這是……”


    見到這三物,顧遠眉頭一皺,似乎有些不解。


    可當他拿起三物,細細感知之後,卻立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原來是要我為刀,割去腐肉……”


    這三樣物品,銀色玉符乃是千浪宗護山大陣的核心陣符,此符之下,千浪宗一切陣法在顧遠麵前都形同虛設,無陣可以阻他。


    白色玉簡之中,記載的乃是千浪宗三階寶丹“真法形意丹”的丹方。


    那獸皮之上的地圖,顧遠暫不明白其用意,可三物在手,在加上“放手施為”這四個字,顧遠立時就明白了神衣上人的想法。


    張家之禍,千浪宗宗內,或許也早就看不下去了?


    換宗修行,莫非就是為了攪渾這潭水,除去腐肉毒瘤?


    一門四金丹,這可是千浪宗第一世家,竟然也有此魄力?


    顧遠一時之間,想到了許多。


    不過轉瞬間,他又展顏一笑:“左右又不是我宗,與我何幹?”


    “既然放手施為,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事已至此,他已然明白,千浪宗提出換宗修行,並非惡意,張家之事,並非千浪宗的意誌。


    既然如此,區區一個張家,他何懼之有?!


    ……


    ……


    張家,碧雲殿。


    殿中張家三位金丹齊聚一堂,正在飲酒,殿下有鮫女起舞,靡靡絲竹之聲,縈繞不休。


    “叔父,這顧遠看其摸樣,不是善茬,那蘇澄隱都敗在他手下,我等如此做,是否有些過了?”


    張正錚寬袍大袖,腰配龍紋玉佩,一副世家公子的打扮,可此刻卻有些憂慮,對著張廣成說道。


    “哈哈哈,崢弟多慮了,那顧遠再強,左右不過一個金丹初期罷了,能耐我張家如何?”


    “再說了,這可是千浪宗,我等閉門不出,借口推辭,他還真能打上門來不成?”


    “他若是敢打上門來,那就是和我千浪宗翻臉,到那時候,錯的反而是他!”


    張正陽飲了一口酒水,大笑著說道。


    “非是我不願守諾,而是這金印,事關我張家大計,萬萬不可交出啊!”


    “百年之後,那丁誌修歸來,必然要和平兒再做過一場,當年是我推算出錯,應當再給平兒一枚金印的,如此以來,他三枚金印在手,必然可以勝過那丁誌修,也省的我大費周章,丟盡臉麵,阻攔這顧遠修換宗修行之事了。”


    “但這一次,絕不能再如此了,所以這金印,絕不能給。”


    張廣成歎了口氣,神色有些無奈。


    “庫中不是還有兩枚金印嗎?”


    張正崢皺眉問道。


    “泰兒年歲也不小了,也已經築基巔峰了,而宗內這一次的大比,將要開始,為了穩妥起見,這枚金印,要給泰兒留著……”


    張正陽微微一笑。


    見狀,張正崢微微一歎,卻也無話可說。


    錯了嗎?族內大計,確實不可耽擱。


    “既然如此,那不妨和那顧遠直言,另以它法,補償於他?畢竟是青峰道院的金丹修士,不可太過得罪了吧?”


    張正崢猶豫了片刻,又開口道。


    “哈哈,正是因為他是青峰道院的修士,才要阻撓一番,否則這換宗修行豈不是便宜了那丁誌修?”


    張正陽大笑著說道。


    張廣成也是撫須而笑。


    可就在這時,張廣成突然眉頭一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轟!”


    璀璨的遁光,自天際之外,疾馳而來,毫不掩飾,赫赫雷光,驚動四方。


    目標正是碧雲殿。


    “顧遠小兒上門來討公道了……”


    張廣成見狀,微微一歎,他知道自己此舉不合道德,可為了家族利益,隻能如此了。


    左右不過是臉麵罷了,丟了也就丟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啟動大陣!”


    他厲聲一喝,一股澎湃的靈光,頓時自碧雲殿中升起,化為一道巨大的青色荷葉虛影,攔在殿宇上空。


    這護殿大陣,乃是脫胎於千浪宗四階大陣“青荷佑天陣”的三階上品大陣,金丹後期的修士,都要費一番手腳才可破陣,金丹後期以下的修士,休想闖入其中。


    “嘩!”


    可突然之間,那遁光之中,閃過一道銀色的光點。


    那光點無形無至,直接劃破虛空,打在大陣之上。


    大陣的靈光,頓時如積雪消融,青色荷葉虛影,驟然破碎。


    “什麽?”


    張廣成臉色驟變,心中大驚。


    可就在這時,那遁光已經疾馳而至,落在殿中,現出一個寬袍大袖,儀態非凡的道人。


    “張道兄,我按約前來取金印了!”


    顧遠目中神光四溢,對著眼前的三人輕笑一聲。


    “顧師弟,我不是說了嗎,金印必然奉上,不過要給我些時間。”


    “但你無故闖入我張氏重地,破我大陣,此舉莫非是想對我千浪宗開戰嗎?”


    張廣成麵色一變,隨後厲聲質問道。


    “真是冥頑不靈……”


    顧遠歎息一聲,也不多言,隻是將千浪宗規宗大典拋下,露出那“毀諾自取”的一頁。


    張廣成見狀,神色一變。


    “顧師弟,宗門雖然有此規矩,但你也不能破門而闖,若是有不滿之處,可於我商議啊!”


    “你雖然換宗修行,但卻並非真的是我千浪宗金丹,如今破門闖陣,肆意闖入我張家,難道是想讓青峰道院和千浪宗開戰嗎?”


    可張廣成隻是眼眸一轉,立刻就想出了另一套說辭,以兩宗之大勢壓迫顧遠。


    可顧遠卻隻是搖頭一笑:“愚蠢至極,且看你有何手段,能修成金丹!”


    事已至此,顧遠也不再多言,眸中雷光璀璨,發絲飛揚,法力滾滾而起。


    頭頂一枚鎏金寶鏡,須臾而動,綻放出灼灼光華,將整座大典照徹的亮如白晝。


    這光華,無可阻擋,不過刹那之間,就掃蕩大殿,張氏三位金丹,好似被撥開了衣裳,丹田之中的金丹、法力、法印、法寶,一切都如掌上觀紋,被顧遠洞徹。


    “狂妄小兒!”


    “顧遠,莫非你以為鬥敗那蘇澄隱,就可以和我張家扳手腕了?”


    “區區一個金丹初期,也敢放肆?!”


    見自己一身手段都被照真寶鏡照出,張廣成也露出了怒意,法力激蕩,金丹中期的氣勢洶湧而起。


    “落!”


    可顧遠卻隻是輕喝一聲,伸手指天。


    他丹田之中,法力滾滾而起,如江河激蕩,瘋狂的湧入五雷罰天印中。


    大殿之中,張家一門三金丹皆在,但他今日就要用雷霆手段,告訴整個千浪宗。


    金丹後期不出,誰人都不可阻他!


    到了如今這般地步,也無需再掩飾什麽了!


    哪怕今日,神衣上人不曾給予他玉符,他也要打上張家,警示整個千浪宗!


    他青峰道院亦有道胎和金丹後期的大修,師姐不日也要突破金丹後期,難道還真的畏懼千浪宗不成?


    不過是稍稍觀望,給予千浪宗幾分顏麵罷了!畢竟是真人交好的宗門!


    “轟!”


    顧遠如今的龍元法力,相當於普通修士一千四百縷的金性法力,而在照真寶鏡的洞徹下,張廣成也不過區區金丹中期,七百縷法力罷了。


    灰蒙蒙的雷光,並不耀眼,可卻彌漫著混沌的色澤。


    煌煌天威,比之天劫更甚!


    是顧遠手中,單發能力最強的一道法印!


    在他全力激發之下,已經有了足以斬殺金丹中期的可怕威能。


    那日鬥法,蘇澄隱若非有變化四階奇石的能力,豈能擋住他雷霆一擊?


    “怎麽可能?!”


    張廣成那日雖然觀戰,可畢竟天雷不是對他所發,感受差了一截。


    今日煌煌天雷,直朝他而來,他瞬間勃然色變,升起了大禍臨頭之感。


    “鏡花水月金印!”


    無暇多想,張廣成心中怒吼一聲,丹田之中,一枚好似水晶雕琢的奇異金印,驟然顫動,霎時間,他整個身軀,有化為透明,遁去虛空之感。


    “桀桀桀!”


    “張廣成,張廣成!”


    可就在這時,張廣成發現,整個大殿,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可怕魔影。


    天空之上,烏雲密布,大地之中,汙水橫流,整個世界的靈機都汙穢不堪,所有的靈氣,好似都充滿了“毒素”,讓他呼吸不暢,金印顫動,似乎難以引動天地間的靈氣。


    “哈!”


    不僅如此,就在這魔域般的末世之景,剛剛出現之時,一道輕喝之聲,驟然響起。


    張廣成感覺自己似乎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可整個天地都顫動起來。


    靈氣、魔影、風雲,四肢五髒,識海丹田,一切的一切都隨著這道輕喝之聲,陡然顫動起來。


    張廣成感覺自己頭疼欲裂,站立不穩,體內的每一份法力都隨之震動,根本就難以凝聚。


    那原本鏡花水月般的遁感,也停滯了下來。


    這一切,說起來很慢,但卻發生在眨眼之間。


    張廣成隻覺得眼前一花,隨後那灰蒙蒙的雷光,就直落而下。


    “轟!”


    雷光之力,已經無法言喻,張廣成直覺頭顱一痛,隨後整個身軀,徹底化為齏粉,憑空消散,湮滅於天地之間。


    唯有魂魄,被另一枚好似飛梭一般的金印,驟然裹住,隨後化為一道流光,強行破開魔域印,準備逃遁。


    “嗡嗡!”


    顧遠大袖一揮,煉寶斬天葫已經顫動而起,但此時,他似乎感知到了什麽,緩緩收起了寶葫,任由其魂魄逃走。


    隨後法力席卷,將張廣成肉身消散之地,一枚似水晶雕琢的奇異金印裹住。


    張廣成肉身湮滅,魂魄逃離,可此金印卻未曾隨之一起逃離,而是墜落於地。


    隨之落地的,還有一枚乾坤袋。


    顧遠將金印以法力鎮壓於掌心,隨後袖袍一揮,收起了魔域印。


    霎時間,魔影消散,烏雲破碎,整個世界,再次恢複了張家大殿的模樣。


    張正陽和張正崢,一臉凝重的靠在一起,如臨大敵。


    就在剛剛顧遠出手的瞬間,他們二人就想協助叔父一起鎮壓顧遠。


    可不曾想,顧遠隻是大袖一揮,叔父和其就不見了蹤影,隻有一團魔雲在殿中蕩漾。


    就在他們二人焦急之時,魔雲消散,顧遠的身影,再次出現。


    可二人卻勃然色變,震驚到了極點!


    “叔父!!”


    隻見顧遠掌心,一枚水晶雕刻的金印,顫動不休,似乎想要逃離,可卻被一股渾然法力,強行鎮壓。


    鏡花水月金印!


    叔父煉化的族中金印!


    金印在顧遠手中,那豈不是意味著,叔父亡了?


    二人心中大震,張正崢升起一股強烈的悲憤,想也不想,滔滔水光,頓時洶湧而起,襲向顧遠,想為張廣成複仇。


    “錚!”


    可九道劍光,須臾而來,帶著煌煌金火,好似九柄火劍,直接將一切水光盡數蒸發。


    隨後劍光倏然一變,化為山嶽之形,驟然刺向張正崢的四肢,將其死死的釘在大殿之中,璀璨的劍氣帶著難以言喻的厚重感,任由張正崢如何掙紮,都無濟於事。


    而張正陽則是臉色一變,直接脫口喊道:“道兄饒命,一切都是張廣成咎由自取,我願取出族中金印,獻給道兄!”


    “錚!”


    可顧遠並不答話,隻是伸手一揮,又是九道劍光,須臾而飛,刺入張正陽四肢,將其死死的釘在大殿之中。


    張家兩位金丹修士,在如今的顧遠手中,好似孩童,全然沒有反抗之力。


    而此時,大殿之外,流光顫動,數道身影懸浮於天,盡皆齊聚而來,看到了這一幕。


    雲層之上,頓時一片寂靜,沒有一人敢說話,似乎都被嚇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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