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上那人咽了口口水,眼神中帶著幾分渴望,身體略向內側傾斜了一下。


    眾人心頭啞然,這是要下來了?


    同樣的話他們剛才又不是沒說過,可對方就是油鹽不進。


    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那人臉上一陣掙紮,停住了動作。


    “別想騙我下來!今天見不到曹友華,誰也別想讓我下來。”


    露台上眾人內心頗為遺憾,這要是下來了多好啊!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很正常。


    如果這人真因為高茂一句話就下來了,那他們真會懷疑這小夥子是不是會“心靈控製”魔法。


    高茂同樣覺得挺可惜,但他並沒有氣餒,繼續道:“老哥,曹友華你肯定能見到的,你也沒必要這樣折騰自己不是?這大熱天的,你現在流了一身汗,真要手上一滑,掉了下去,你說傷心的會是誰?反正我覺得肯定不會是曹友華。”


    那人聽到高茂說“掉下去”,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這畢竟是近三十層的高度,怪嚇人的。


    “你能保證曹友華一定過來?”


    “不能!”高茂真誠地道,“但我能保證盡最大努力讓你見到他。”


    這話一出,旁邊站著的陳主任眼中都快冒火了,當即就要叫停。


    廖副所長連忙一伸手拉住了陳主任,並朝牆上那人示意了一下。


    陳主任憤憤然地看過去,卻見那人不僅沒如他所想的那樣暴躁,反而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麽。


    什麽情況?


    合著我剛才掏胸頓足地保證曹友華一定會過來,你不相信,現在這小夥子不保證,你反而信了。


    為什麽?長得帥就可以為所欲為?


    吐槽歸吐槽,目標的猶豫對他們來說可是好事,他也就繼續觀望著。


    高茂見此,繼續道:“老哥,你能為了給你女兒湊學費爬上樓頂,相信你肯定是愛你女兒的,我估計你今天到這裏來,你女兒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但現在下麵一大群人圍觀,誰要是拍個視頻發網上,讓你女兒看見了,她得多擔心?”


    牆上那人愈發掙紮,身子不由得向內挪了挪,腦袋也不敢再伸出去,像是怕被下麵的人拍照。


    隨後他認真地看了高茂一眼,對方神色無比真誠。


    下一刻,他直接從牆垛上跳了下來。


    或許是騎牆太久,身子有些麻木,一個趔趄就半蹲在地上。


    高茂立刻上前兩步將他扶住,也算是避免他再次上牆。


    廖副所長幾人差點沒emo了。


    這就下來了呢?


    要知道剛才這人可是一口咬死了要等曹友華到場,態度異常堅定。


    類似於高茂所說的話他們剛才也說過,但效果嘛,不能說是對牛彈琴,隻能說白費口舌。


    為何高茂就換了下語氣、改了下詞序,效果就迥然不同呢?


    這般想著,他們不由得看向還在說話的高茂。


    有那麽一刹那,他們仿佛看到高茂身上散發著光暈,有一種直達人心的感染力。


    但再仔細看去。


    人還是那人,除了帥,沒看出其他更突出的優勢。


    “走吧!先帶回所裏。”廖副所長立刻安排了一句。


    高茂笑得跟花兒一樣。


    他沒道理不高興。


    “lv3語言親和+13(22/500)。”


    果然,被勸和的目標越難溝通,給的“語言親和”熟練度就越高。


    當然,這也從側麵證明,這人是真的倔。


    還好自己語言親和等級高。


    若還是lv2,說不定還真沒法把他勸下來。


    ……


    小西灣派出所。


    廖副所長還是沒憋住,問出了這個他自己都覺得沒有答案的問題。


    “小高,你是怎麽做到的?”


    高茂笑得很純良:“可能是他覺得我這人麵善,值得信賴吧。”


    廖副所長懷疑自己被內涵了,但又沒法反駁。


    雖然他還是想不通,但也不打算再問了。


    或許,有的人天生就比別人更具有親和力吧。


    他沉默了兩秒,道:“小高,要不你就別去啥專案組了,派出所糾紛太多,接處警需要你啊!”


    話音剛落,外麵傳來一個暴躁的聲音。


    “我要跟剛才那個年輕警察說話!”


    高茂無奈地攤了下手,站起身來。


    “小高,一會兒可別亂承諾什麽。其實嚴格說來,這馮偉也不是單純的欠薪,他是包工包料,之前我們也給他們調解過,建議先讓對方按照當下的行情把工錢付了,材料款再另想辦法,可馮偉就是不同意。”


    高茂稍做沉默。


    他能理解馮偉的行為。


    畢竟以現行法律來說,要工資不難,拒不支付勞動報酬可以直接讓老板唱《鐵窗淚》。


    但材料款就不好說了,最多能將欠款方納入失信人員。


    說不定曹友華現在已經是失信人員了。


    高茂鄭重地道:“可我在現場已經承諾了。”


    “那是權宜之計,總不能真讓他跳下去吧?”廖副所長苦口婆心地說道。


    高茂思索了一下,道:“廖所,我覺得承諾的事情就應該做到,不然公信力何在?”


    “你去試試吧。”


    看到高茂堅定地轉身出門,廖副所長無奈的神色中又夾雜著幾分欣慰。


    年輕人,工作有激情是好事,但就是容易較真。


    當年他的工作態度也是這樣的,而在經受現實的摧殘之後,他才成了現在這樣子。


    有些時候,不是你想把這個事情處理下來就能處理下來的。


    事權的劃分、職位的高低、甚至見識的廣博程度,都影響著最終的結果。


    想的有些遠了,廖副所長收起思緒,拿起手機,撥通了程所長的電話。


    “程所,給你報告個事情,人已經勸下來了。”


    “哦?不錯!怎麽勸下來的?”程所長長長地鬆了口氣。


    畢竟,轄區內還有人騎在樓頂要跳樓,他這個派出所所長心裏肯定不踏實。


    廖副所長道:“你不是讓小高過來了嘛,是他勸下來的。”


    “他?他怎麽勸的?是不是承諾了什麽?”


    雖然程所之前同意讓高茂過去做勸解,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這就跟買彩票差不多,萬一成了呢?


    可當事兒真成了,那種驚訝感絲毫不會減弱。


    雖然廖副所長內心是疑惑的,但態度是端正的。


    他很是驚歎地道:“什麽承諾都沒給,甚至都不保證曹友華能到場,可那馮偉像著了魔一樣,就是相信小高,隻勸了幾分鍾就下來了。”


    程所沉默了。


    這是勸解?怎麽聽著像是被下了降頭。


    他內心恨不得長出一百個心眼子,謀劃如何才能繼續將高茂留在小西灣所。


    不說別的,就說這手降頭術,調解個糾紛啦、處置個突發事件啦什麽的,那還不是百試百靈?


    不過他也知道,這事兒有難度。


    人事調整這方麵,雖說也會征求他這個部門主要負責人的意見,但征求意見這種事情,聽聽就算了,別太當真。


    他又不像虹橋所那所長,沒事兒就去找領導哭訴,不是錢不夠就是警力不足……


    “下一步怎麽處理?先說說你的意見。”


    “馮偉的行為肯定是構成擾亂公共秩序,按理說應該處罰,不然會引起不好的示範效果。但如果我們這時候處罰了馮偉,又很容易將矛盾引到自己身上,要不請示一下局裏,看領導是什麽意見?”


    “……”電話對麵的程所長沉默了幾秒,沒有答複,而是問道,“現在馮偉的情緒怎樣?”


    “小高還在與對方溝通。”廖所長善意地笑著,“小夥子還是太年輕,居然真想著幫馮偉把這問題給解決了。若隻是工錢倒是簡單,可馮偉不願意啊!就曹友華那態度,雙方想不在法庭上見都很難。”


    “那等小高那邊有了結果再說吧。”


    ……


    糾紛調解室。


    雖然這次的事情並不算糾紛,甚至可以以構成擾亂公共秩序給馮偉行政處罰,但處罰不是目的,問題得從根源上解決。


    看到高茂進來,馮偉想是有了主心骨一般,一下子站了起來,迫不及待地道:“高警官,求求你!您可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


    坐在旁邊的中年民警老馬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神色,旋即又平靜了。


    “我會給曹友華打電話。”高茂帶著無可置疑的語氣回道,“不過我得先了解一下情況,對於曹友華是否有能力支付你的所有款項,你是否清楚?”


    “他有錢!那混蛋三年前就將自己絕大部分資產轉到其他人賬下了。”


    高茂目光灼灼地看著對方:“你怎麽知道的?”


    “我朋友告訴我的。之前我在曹友華手上拿項目,也是我朋友介紹的。”


    以高茂目前在心理學方麵的知識儲備,可以判斷馮偉沒有撒謊。


    雖說馮偉沒撒謊並不代表著這是事實,但至少可以試試。


    於是他先簡單地向馮偉了解了一些情況,然後拿起手機,撥通了曹友華的電話。


    號碼是廖副所長提供的,之前在現場的時候也已經與對方聯係過,號碼保真。


    很快,電話打通。


    “你好!我是小西灣派出所民警高茂,請問你是曹友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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