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君權神授,這是掌權者對民眾的愚弄,為了鞏固皇權,肯定不能僅僅靠著自己的實力,一定還要靠著信仰。


    讓所有人都相信,自己就應該成為王者,這遠比自己靠著實力打下來的江山更加可靠。


    桓川不能評價沉迷在皇權當中的人魚王是個好的王還是昏君,但是看到這麽多人魚都能安然自得,大概也不會是個昏君。


    維克多鬆開手,臉色沒有好多少,眼中充滿了審視。桓川咳嗽起來,大口大口喘息著。


    “你剛剛說什麽?”人魚王半信半疑地又問了一遍。桓川喘勻了氣:“我說,海神大人果然沒有選錯人,您是個非常優秀的王者。”


    人魚王皺著眉,屏退了所有人,維奧拉還有些不放心,他很喜歡桓川這個小亞獸,還想著哪天等到他的伴侶意外死了,就把他帶到人魚族來。


    他擔憂地看著桓川,離開了正殿,這裏隻剩下了兩個人。


    人魚王眯著眼睛審視著眼前的人:“你真的是神的神使嗎?”


    桓川知道,自己的回答必須小心再小心,因為這個結局決定了自己的小命能不能留下來。


    “我知道,您能坐上的這個王位,是神授意的。”桓川擦掉了剛剛咳出來的生理性的眼淚。


    人魚王冷笑一聲:“真可笑,這個王位是我和我的兄弟們廝殺無數次搶下來的,什麽狗屁的神。”


    桓川眼前的是一個理性的,成熟並且沉著的王者,桓川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遠超燁的王者氣度。


    雖然桓川也不相信什麽神,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改口就是找死:“神不愛任何人,隻要世界能正常運行下去,神不會在乎誰的死活。”


    這話倒是說到維克多的心坎上去了,他是兄弟幾個中年紀最小的,他的兄弟們往死裏整他的時候,他相信過所謂的海神。


    可是他無論如何虔誠,都沒有用,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他終於不再相信神明,而是相信自己,他終於把自己的兄弟們都弄死之後,終於如願以償,獲得了清靜。


    “嗬,真可笑。”他冷笑一聲:“既然神不在意,為何還要讓你們來拯救這個世界?任由它崩塌不就好了嗎?”


    桓川歎口氣:“神不在意個人的好壞善惡,卻是在乎這個族群的,族群之內的爭鬥,神不在乎,但是族群的消失,神還是會為自己的子民心痛。”


    維克多又不相信他說話的話了:“你有什麽神的能力嗎?拯救我們?就算我們部落的那個亞獸,我也從來沒見過他有什麽特別的能力。”


    “我們神使,不是神,我沒有任何力量,我們隻是得到了神的旨意的普通亞獸而已,您大概不記得了,但是人魚族在陸淵明來之前,卻是沒有新生兒了吧?”


    這話倒是讓維克多噎住了,他沒有辦法反駁,因為桓川確實說中了,人魚族的改變其實有些突然,他們的亞獸和很多部落的亞獸相比生活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但是他們還是看著那些亞獸越來越難以懷孕,甚至年輕的亞獸也生不出孩子。


    他們部落的交配方式已經盡最大可能避免沒有後代的情況了,可是幾年,還是一個孩子都沒有。


    那天,陸淵明忽然掉進海裏,是維奧拉將人帶回來的,那個時候他很奇怪,不會說這裏的話,看到他們的尾巴的時候也很驚訝,很多事很多習慣都和這裏的人不一樣。


    之後也是他和很多人魚聊過他們不生孩子的原因,提出來想要讓亞獸換個地方居住,還改變了人魚們的食譜和一部分無傷大雅的生活習慣。


    雖然隻是幾個很喜歡陸淵明的人魚做了改變,但是神奇的就是,他們還真的讓亞獸生出孩子來了。


    之後的一切都逐漸變得順利起來。


    就算是他不相信神,也不能否認,陸淵明確實很神奇。


    “其實這種情況不光是人魚族有,而是整個獸世大陸都出現了這種情況。”桓川的表情嚴肅了起來:“如果我們不做出一些改變,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的獸人都會滅絕。”


    維克多的動作頓住了,他絲毫不懷疑桓川說的東西,他隱約也猜到了這個世界出了什麽問題。


    桓川見他不說話,又繼續說道:“不僅僅是沒有孩子吧?”桓川敢肯定,維克多也發現了,除了獸人之外,很多野獸變得比曾經更加凶猛和聰明。


    維克多終於認真地看著桓川,他的情緒從最開始的不屑到後麵的警惕,現在他終於真正地看著眼前這個人。


    桓川長得小,讓很多人看到他的時候,會覺得他有些稚嫩不靠譜,但是他從小就明白一個道理,就是想要讓自己真正地和別人平等地談判,需要的不是沉穩,而是相同的需要和相同的付出。


    桓川知道這個世界的運轉方式,但是在這個世界的生活,則需要人魚族的幫助,兩個人應該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維克多看著桓川:“你想做什麽?”


    桓川微微一笑:“其實很多事情,您可以去問我朋友的。”


    陸淵明被人叫到城堡的時候,其實還有些懵,根本不知道發生了,所以他看到桓川笑眯眯地正在和人魚王聊的熱絡,他悄悄地衝著桓川比了個大拇指。


    “現在可以說了吧?”維克多的表情已經比之前好了很多,他和桓川聊了之後,被桓川給他畫的大餅給徹底喂飽了。


    陸淵明悄悄地湊到桓川的耳邊:“你們學語言的嘴皮子都這麽厲害的嗎?”


    “你這就是刻板印象了啊。”桓川直接在腦子裏回應他。


    陸淵明翻了個白眼,刻板印象的本人到底在說什麽啊!


    就在兩個人還想要繼續談更多生意的時候,門口得到侍衛忽然闖了進來:“王!有個獸人闖進來了!”


    維克多動都沒有動:“蠢死了,孤身一人,還下了水?”


    但是桓川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於是問了一嘴:“是什麽獸人啊?”


    “是一隻銀狼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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