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震見耿思瑤那般激動,趕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轉頭看向叔叔和嬸嬸說:


    “我承認劉晴很懂事,我也知道你們很喜歡劉晴。但是,我對劉晴隻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我不可能跟劉晴產生男女之情。”


    “什麽兄妹啊?你們不是兄妹好嗎?”嬸嬸說。


    “嬸兒……”蔣震苦笑說:“你們都是我的親人,你們表達你們的想法我不攔著,但是,請你們不要當著耿思瑤的麵說得這麽直白好嗎?我今天帶著思瑤過來,意圖很明顯,就是向你們表明我跟思瑤的關係,更希望得到你們的支持。”


    “你們不合適啊!”嬸嬸一臉著急地說:“我們知道我們剛才說的那些話不太中聽,但是,關鍵時刻俺們也不能輕風細雨地說啊!這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呀!”


    “對!”叔叔說:“你一定要考慮好啊!你看劉晴多麽能幹?以後結婚生了孩子你拚事業的時候,劉晴還能給你幹個賢內助!但是,你看看小耿……她,她自己都還跟個孩子似的,怎麽給你照顧孩子啊?”


    “我不是孩子!”耿思瑤抻著脖子大聲道。


    “爸,我跟思瑤出去趟……”蔣震說著,直接起身,拉起耿思瑤就走。


    耿思瑤停住身子,抽回手,轉過身看著他們氣得上氣不接下氣。


    但是,想到他們都是蔣震的親人,又不敢把心裏的話罵出來。


    蔣震再次拉住她的手,轉身看著父親說:


    “爸,我之前在電話裏跟您說過,我跟耿思瑤在南雲已經同居了。而且,耿思瑤為我做出的犧牲,你們根本不知道,她為我付出的那些,你們也不了解。今天,我帶著思瑤過來,是希望你們能讓她感受到蔣家的溫暖,而不是讓你們數落她。爸,我跟思瑤出去,你跟我叔叔嬸嬸們好好聊聊吧。”


    話畢,拉著耿思瑤的手就離開了。


    ——


    蔣震開車載著耿思瑤去了昌平南邊的天鵝湖。


    冬天的湖麵結滿了冰,陰沉的天氣如同兩人的心情。


    北方的冬天沒有綠色,四處都是幹草和枯枝,那景色讓情感都跟著蕭瑟。


    蔣震在湖邊找了塊比較幹淨的地方坐下,並順勢將耿思瑤攬進懷裏來。


    耿思瑤掙脫了兩下後,妥協似的縮在蔣震的懷裏。


    天空零星飄著雪花,整幅畫麵裏,透著種枯萎的浪漫。


    “我們會結婚嗎?”耿思瑤忽然問。


    蔣震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心忽然一沉,“會吧……你除了嫁給我還想嫁給誰啊?”


    “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耿思瑤說著,輕輕離開蔣震的身體,轉頭看著蔣震那被凍得有些發白的臉說:“你剛才猶疑了。如果你真的愛我,你聽到這麽說的時候,不可能猶疑。你…你到底愛不愛我?”


    蔣震承認自己猶疑了。


    而且,不得不承認,聽到“結婚”二字的時候,他腦海中想到的是付小青。


    蔣震不想這麽深情,可是,腦海裏的情感真的太肆意。


    肆意到你無法去控製,禁不住地去想,然後所有的細節都攔不住地從心裏散發出來。


    如果付小青不是自己的“姐姐”,如果付小青這麽問的話,此情此景之下,自己會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深深地吻住她。


    那情感的深度根本就不需要用語言去承諾婚與不婚,那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愛的本真。


    隻是…這份情感扣上的“不倫”的帽子之後,也隻能將內心裏的情感死死壓製下去。


    “你到底愛不愛我?”耿思瑤看著蔣震的側臉,“你對我的情感,應該隻是感動吧?本質上,你對我其實沒有多少感情對嗎?隻是感動對嗎?”


    蔣震聽她這麽說時,當即將她拉到自己懷裏,讓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而後,微微彎身,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這吻並沒有多少感覺,甚至還有些許的陌生。像是為了接觸而去接觸。蔣震努力回憶著耿思瑤對他的好,試圖讓這個吻濃烈起來。


    想到耿思瑤甚至不顧生命危險從二樓直接撞破玻璃跳下去,想到她不遠千裏隻身一人跑到南雲去找他。


    蔣震想到耿思瑤的那些付出,內心是很感動的。可是,卻仍舊少了那種兩情相悅的歡喜。


    那在在三迤生活的日子,都是一種清淡的狀態。思瑤像個女主人一般在家裏等待著他回家。回到家,吃過飯,在那張軟綿綿的床上,抱著軟綿綿的耿思瑤,行使著動物本能到深夜。


    那種肉體的快感非常真實,但是,靜下心來的時候,卻覺得那緊緊是肉體的碰撞,沒有愛的糾纏。


    如果不是因為付小青生下蔣震的孩子,蔣震此刻也不會這麽糾結。因為同居的那段時間,蔣震已經適應了這種清淡的愛情。甚至,準備好未來跟耿思瑤清淡地走進婚姻生活。


    可現在,難度不斷加大,內心之中的情感越來越掌控不住了似的。


    付小青在自己腦海中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想到孩子的時候,激動得甚至想要違背道德束縛。


    “劉晴去南雲了?”耿思瑤鬆開蔣震的唇,躺在他懷裏輕聲問。


    “嗯……”蔣震看向遠處的冰麵,像是看著未來的艱難,“雲亭縣的情況比較複雜,我需要知根知底的人過去幫助我。”


    “為什麽不可以是我呢?”耿思瑤問。


    “我不想讓你卷進去……”蔣震說。其實,他是不想讓耿東烈插手。


    之前在這昌平就已經發生過一次,他不想讓耿東烈再去南雲插手礦產的事情。


    畢竟那邊的人都知道耿思瑤是他的女朋友,讓他們拿了話茬去,也不行。


    “還生氣嗎?”蔣震問。


    耿思瑤從他懷裏掙紮開,坐在一邊,裹緊了衣服說:“我也不知道該生氣還是不該生氣,那都是你的親人,我能說什麽?我與他們關係能否緩和,關鍵還是要看你。”


    “我沒想到叔叔嬸嬸他們會那麽直接。”


    “他們那麽直接,肯定是因為劉晴表現得好……”耿思瑤說:“我是做不到他們心裏去,我也不會做那些家務活兒。我爸媽從小也沒讓我碰過。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嬌生慣養啊?”


    “沒有啊……在雲亭縣的時候,你挺能幹的。”蔣震笑著說。


    “那當然了!為了你,我什麽都願意嚐試。”耿思瑤說著,探過頭來輕輕在蔣震臉上吻了一下,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說:“知道嗎?我特害怕失去你……之前雖然談過幾次戀愛,但是,沒有一次是這麽走心的。跟你在一起之後,我才體會到什麽叫愛情。你要知道,我耿思瑤整個人、整顆心都是你蔣震的……永遠屬於你蔣震。”


    蔣震嘴角的微笑忽然變得僵硬,仿佛被冷風吹硬了似的,僵在那裏如同一個雕塑。


    他很想回應些許的甜言蜜語,可是,那一聲聲的“愛情”、“永遠”等,都讓他感覺到壓力,而不是甜蜜。


    這愛,究竟是怎麽了……


    他除了用擁抱來掩飾內心的失措外,說不出任何緩解內心糾結的話語來。


    ——


    當天下午回去後,蔣震跟父親聊了很長時間。


    當然,主要是蔣震聽父親說。


    聽著父親的教導,蔣震愈發感覺到了差距。


    父親是一個當兵的,骨子裏有兵人的血性與義氣,有一種非常純淨向上的力量。


    可是,這種純淨在官場上卻是非常非常要不得的。


    帶兵打仗跟搞政治完全是兩碼事……


    曾經非常受父親的這種光明感染,但是,現在蔣震卻懂得了如何守住自己的本我。


    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


    在利益之爭嚴重的官場,一腔熱血的人“死”得最快……


    ——


    原本是想要留下吃完飯的,但是,看到父親一直不怎麽待見耿思瑤。蔣震也不想讓耿思瑤受委屈,便直接載著思瑤回了省城。


    耿東烈家人的態度跟父親蔣征同完全不同,而且,因為徐老不再追究蔣震之前的背叛,耿東烈更是開心得不行。


    那晚,耿東烈陪著蔣震喝了很多酒,直到夜裏十一點才結束。


    耿思瑤也陪著喝了很多,不到十點的時候就醉倒,回屋睡覺去了。


    蔣震喝了很多酒,卻全然沒有睡意。


    因為耿東烈今晚談起了婚姻大事,讓蔣震感覺多少有些無措。


    耿東烈實在是太熱情了!


    甚至說要把整個東烈集團拿出來給耿思瑤當嫁妝,這是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夢想啊……


    可蔣震麵對這份熱情,卻是心虛得不行。


    不擔心別的,就擔心耿東烈哪天發現他和付小青生了孩子。


    這個秘密說出去的話,當真會是讓人崩潰的秘密。


    耿東烈在省城,乃至整個漢東都是個能排上名的厲害的人物。


    倘若知道自己女婿跟別的女人生下孩子來,他的臉往哪兒擱?又怎會同意這門婚事?


    所以,想要解決這個問題,還是要從源頭去解決。


    解鈴還須係鈴人,必須要找到付小青認真討論。


    不,不僅僅是討論,還要感受……


    那刻的蔣震,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


    第二天,蔣震趁著耿思瑤沒起床就走了。


    當然,他是撒謊說雲亭那邊有急事才走的。


    耿東烈執意要司機送,蔣震不得已便讓耿東烈的司機將他送到機場,又從機場乘坐大巴回城。


    一去一回,時間已經快中午了。


    蔣震給付小青打電話,說想要過去看看孩子。


    付小青卻犯了難……


    畢竟這會兒還跟李愛榮住在一起,自然不方便見蔣震。


    天氣太冷,也沒法抱著孩子出去見蔣震。


    “我看看把我媽支出去買點兒東西,然後你再過來吧。”付小青說。


    “行……”


    付小青掛斷電話,對李愛榮說想吃豬蹄。


    李愛榮聽後,也沒覺察到異樣,當即收拾東西去買豬蹄。


    她前腳剛走,蔣震便敲響了門。


    “你怎麽這麽大膽啊?”付小青擔心地看了眼電梯,見電梯下行還沒到樓下的時候,又說:“也不擔心被我媽看見。”


    蔣震看著近在咫尺的付小青,整顆心便不由自主加速跳動。


    關上門後,靜謐的房間裏,兩個人四目相對的時候,有種清晰的愛在流轉,卻也有種清晰的“姐弟”隔膜豎在眼前……


    想到自己那個大膽的想法,蔣震便慢慢向前握住了付小青的手。


    “你……”付小青抬起頭,看著蔣震近在咫尺的臉,努力克製著內子裏不斷湧上來的澎湃情感,吞了口唾液,說:“……別靠我這麽近好嗎?我,不,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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