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東?”蔣震聽到嚴厲行忽然問李耀東是什麽人的時候,感覺這轉折有點兒快。


    前麵還“審問”似的對他進行試探,這會兒突然調轉方向問李耀東是個什麽樣的人?


    “對,”嚴厲行輕輕皺起眉頭說:“李耀東這個人,你了解多少了?”


    蔣震忽然想到,嚴厲行跟馮浩然應該都是新龍的人,這麽說自己跟嚴厲行應該也是一個陣營裏的人。


    可是,馮浩然沒有明示,隻是說讓跟著嚴厲行好好幹,所以,此刻你還不能把自己跟嚴厲行相提並論。


    於是,蔣震保守地說:“我對李耀東這個人並不是很了解。”


    “你們都明著開始鬥了……你對他還不了解?”嚴厲行頓時皺起眉頭,冷目盯著蔣震說:“我該說你蠢,還是該說你精過頭了?”


    聽到嚴厲行這麽說,蔣震忽然不那麽緊張了。


    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今天晚上有點兒太過於尊重嚴厲行了。


    人一旦有了奴才樣之後,對方就容易把自己當成主子。


    想到馮浩然之前跟自己提及的嚴厲行,蔣震便覺得自己跟嚴厲行的第一關係應該是搭檔,其次才是上下級關係。


    “嚴書記,”


    蔣震見嚴厲行有那麽點兒數落人的意思時,端起茶杯咕嘟一口喝掉後,放下茶杯,一邊給自己倒茶一邊說:


    “你這罵我就罵我,還拐著彎兒的罵……通過剛才的聊天,我感覺你對漢東的了解比我還熟,對漢東的政治布局比我還要清楚。所以,我說對李耀東不了解,是相對於您而言的!相對於其他人,我當然比他們了解李耀東。”


    “你這小子……倒茶。”嚴厲行指了指自己的杯子說。


    那刻,他感覺蔣震這小子已經從醉迷迷的狀態中走出來了。這小腦袋瓜子慢慢變成“在線”狀態了。


    “哦哦哦,倒茶。”蔣震故作失誤,給嚴厲行倒上茶水。


    “一個班子出不了兩種人啊……”嚴厲行說:“秦福春那個樣子的話,整個漢江市的班子應該都亂套了。王立誌這麽縱容、這麽放縱秦福春,到頭來真會成了他的一大敗筆。”


    “是啊……一個班子出不了兩種人,省委這邊王立誌如此軟弱,也縱容了李耀東等人的妄為,隻是李耀東現在已經發現端倪,開始有意識地進行阻擊。您要知道,省公安廳廳長吳同偉,唯李耀東馬首是瞻,還是有我們漢江市的市長吳迪,跟李耀東是一個鼻孔出氣兒。”


    嚴厲行聽到蔣震這麽說之後,眼神之內仍舊很是清淡,端起茶杯輕輕品了一口茶之後,慢慢放下茶杯說:“李耀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你們現在已經是明麵上的對抗,這對你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我現在該怎麽辦?”蔣震試探性地問。


    “你覺得李耀東接下來會怎麽對付你?”嚴厲行問。


    “對於提拔我省委常委的事兒,他肯定會使絆子。”


    “使絆子還是輕的,你還是小心點兒的好。”嚴厲行說著,眼神慢慢冷厲起來,“進攻是最好的防守,你的動作,還是有點兒慢啊。”


    “我知道了。”


    “早點兒回去休息吧……”嚴厲行說:“關於省委常委的事情,我覺得還是緩緩得好。”


    “……”蔣震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整個皺起眉頭。


    嚴厲行說:“今天已經透露出我後天空降到漢東的消息,所以,王立誌今晚雖然同意提你省委常委,卻不會召開常委會討論。他會將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但是,李耀東那邊,絕對會攪局。”


    “您擔心他攪局?”


    “我真正擔心的是,我會陷入被動……”嚴厲行說:“咱們不打無準備的仗,所謂的無準備的仗,就是要知己知彼。你知道他李耀東現在都幹了些什麽嗎?”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他現在手上掌握了你什麽東西嗎?”嚴厲行又問。


    “不知道。”蔣震稍顯慚愧地說。


    “你這不知道、那不知道的,怎麽打這場仗?”


    嚴厲行聲音裏多少帶著些批評的味道,繼續解釋說:


    “倘若我來到漢東,以省委書記的身份召開省委常委會,在會上,當我推薦提拔你為省委常委的時候,李耀東突然搞出一個殺手鐧的話,不僅你會陷入被動,我也會陷入被動。這種丟人的事情,在官場上可是要不得的。容易遭人詬病的事兒,一定要慎之又慎……狗急了,是會跳牆的。”


    ——


    如嚴厲行猜測的一樣,原本定於第二天召開的漢東省委常委會會議,突然取消了。


    這次的會議,提前下過通知,還讓蔣震列席會議。


    但是,因為昨晚上嚴厲行暴露了即將空降漢東的消息之後,這場會議便取消了。


    加之還在春節假期之內,便決定等工作日的時候再召開。


    可是,他們都知道,等到明天工作日的時候,嚴厲行就會空降到漢東,會議仍舊開不成。


    王立誌在辦公室將之前的尾巴梳理了一遍後,將各種簽字的文件遞給了秘書去處理,而後跟組織部部長商定並簽字了幾個曾經答應卻沒有操作的人事任命之後,匆匆出門,坐上車就去了一個茶莊。


    茶莊位於省城東山腳下,隱匿於都市喧囂之中。


    王立誌趕過來的時候,秦福春已經在裏麵候著了。


    看到秦福春滿臉愁容的時候,王立誌就氣不打一處來,“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個死樣子啊!?啊?你這樣,很晦氣的啊!!”


    “對不起!”秦福春站起來後,故作鎮定,挺著胸膛說:“我,我很鎮定!”


    “行了行了!坐下吧你!”王立誌坐下之後,低聲說:“都準備好了嗎?”


    “嗯。”秦福春想要強裝鎮定,可是,巨大的轉折當真讓他難以接受啊。


    自己出賣了老婆和舅子,換來了現在的自由。


    可是,自由了沒幾天,王立誌竟然催促他跑路?


    “趁著現在還在假期之內,你今天就走!”王立誌命令的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說:“你去了之後,到這個地方找一個叫王麗雯的女人,上麵有她的電話,她會安排好你所有的一切。”


    “好。”秦福春收下紙條之後,臉上仍舊擔憂重重。


    “走吧……”王立誌蹙緊雙眉,“嚴厲行這個人,我是了解的,單單是他還不要緊,可是,昨天晚上跟他吃了那頓飯之後,我就知道這嚴厲行跟蔣震是一個戰壕裏的人!我走之後,他們能不對付你!?到時候,你下場絕對很慘!”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現在就走!”


    “警車就在下麵,直接載你去機場!快走!”


    王立誌一揮手之後,秦福春拉過旁邊的行李箱就離開了。


    縱然是正月,王立誌的額頭上也是露出汗來,坐到茶桌邊,拿過紙巾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咚咚咚的敲門聲就傳了過來。


    “進……”王立誌氣虛似的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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