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輕舟突然想起了淺漁,她是九黎族人,難怪年紀輕輕便那般高挑,膚色相貌都與中州女子不同。


    黎長生“哈哈”大笑,“看不出兄弟這麽風趣。”


    陳輕舟用手比了比二人的身高差距,苦笑搖頭,“天生這麽矮,不風趣能怎麽辦啊?”


    黎長生擺了擺手,“天生之事,不必過於在意。”


    陳輕舟點了點頭,這話說的倒是十分在理,他好奇道:“你們九黎族人都這麽高大嗎?”


    黎長生點點頭,語氣十分驕傲,“不錯,我們九黎族是戰神蚩尤之後,為戰而生,天生銅皮鐵骨、力大無窮。”


    陳輕舟一驚,這還了得?估計九黎族的普通人都比中州的一般武者厲害,難怪當年能與炎黃一爭天下。


    黎長生上下打量一番,“身子好些了嗎?”


    陳輕舟裝模作樣地活動了幾下筋骨,“差不多了,你們的草藥還真厲害。”


    黎長生笑道:“你受的大多是皮外傷,加上過度饑餓勞累所致,你這麽年輕,身子骨也結實,恢複起來不是難事。”


    陳輕舟回想之前與肥遺大軍的一場激戰,又與那赤鰩爭鬥,身體確實到了極限,這一覺醒來,已經好多了。


    “黎大哥,這兒是什麽地方?”


    黎長生也不瞞他,“這裏是空幽穀,我們部落暫時在這裏落腳。”


    陳輕舟點了點頭,“對了,你們的草藥這麽厲害,怎麽解不了老族長的七色堇之毒呢?”


    黎長生神色嚴肅,“花妖七色堇乃是‘八方妖主’之一,豈是一般草藥能解的?”


    陳輕舟問道:“八方妖主?是……是那個什麽肥遺妖皇嗎?”


    不料黎長生搖了搖頭,“肥遺的確難纏,妖皇也十分罕見,但我說的八方妖主,是稱霸天下八州的絕世妖物,比如南蠻州現在的妖主是九尾冰狐,與我們九黎族爭鬥多年,一直想吞並我們,獨霸南蠻。”


    陳輕舟點點頭,“那七色堇又是什麽情況?”


    黎長生解釋道:“七色堇是東邊花粼州的妖主,自稱花神,由天地百花精氣凝練萬世而成,可以操控世間花草植物,無人知道它身在何處、形貌如何,隻知道它神通廣大,無所不在。這次被九尾冰狐請來對付我們的。”


    陳輕舟又問道:“小弟聽說,九黎族有八十一個部落,不知道現下如何?為什麽不聯合起來對抗萬妖呢?”


    黎長生指了指前方的石桌石凳,示意陳輕舟坐下,“你雖是外人,但是這次幫我們獵殺赤鰩救了祖母,跟你說說陳年往事也無妨。”


    陳輕舟聽他要講正事,坐直了身子凝神細聽。


    黎長生繼續道:“我九黎一族自古便是南蠻大地的王者,共有八十一個部落組成,每個部落的首領都是天地強者。除了北邊的中州人族,最大的威脅便是千魔嶺了,在與萬妖的廝殺中,大概有十幾個部落陸續消失了。”


    “九黎各部之間的內鬥由來已久,史上共有三個階段。第一次終結於蚩尤先祖的崛起,他統一八十一部,勢力逐步壯大,最終可與炎黃爭鋒。”


    說罷,他看向大帳前方的一尊十米高的石質人像,恭敬地行了一禮。


    那雕像高大威猛,手持大刀戰斧,正是戰神蚩尤。


    黎長生繼續道:“第二次始於始祖兵敗,各大部落漸漸各自為政,為了搶奪地盤資源相互廝殺,直到‘臨江仙’的出現,才使得九黎族再次統一。”


    “臨江仙?那是什麽?”陳輕舟插口問道。


    黎長生又轉頭看向大帳背後的一尊九米高的石質雕像,“那便是臨江仙了。”


    陳輕舟也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帳後還有個雕像,與另一邊的蚩尤雕像相對而立,隻是矮了一點。


    這是一個長身玉立的中年男子,儒雅書生打扮,高額束發,風神俊秀,麵上掛著微笑,望之使人心安。


    陳輕舟不禁問道:“這臨江仙……到底是何人?”


    黎長生答道:“傳說臨江仙乃是一位出塵高人,一百多年前,此人出現於九黎族戰火連天之時,他雖然神功蓋世,卻沒有以暴製暴,而是幫助各部落減少傷亡、休養生息,又把遠超南蠻的文明傳了過來。漸漸的,各部落都臣服於他,幾年之間,九黎各部才又回到了統一的局麵。”


    陳輕舟“噢”了一聲,想起軒轅家主提過的絕世高人,應該就是這位臨江仙了,“這位高人為何叫臨江仙呢,這不是他的本名吧?”


    黎長生搖了搖頭,“據祖母所言,隻知道他姓江,本名和來曆無人知曉,因為他總是在站在怒滄江邊,滿眼思緒、臨江北望,所以大家便尊稱他為臨江仙了。”


    陳輕舟有些奇怪,“既然這位仙人如此神通廣大,那九黎族應該越來越強盛才是啊!”


    黎長生歎了口氣,盯著那臨江仙的雕像,喃喃道:“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大家明明源出一脈,為何要互相殘殺……”


    陳輕舟見他神情傷感,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靜靜等在一旁。


    過了一會兒,黎長生才繼續,“突然有一天,臨江仙失蹤了,就像沒人知道他從哪裏來一樣,也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族人們尋遍南蠻眾山,但都一無所獲,隻好癡癡地等。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十幾年過去了,大家終於接受現實,知道他不會回來了,於是各部落便為他豎起雕像,以此懷念。”


    陳輕舟心中暗道:“這位臨江仙該是來自中州,倒不知是哪門哪派的高人。”


    那邊黎長生繼續道:“後來,太平日子過了幾十年,各部落又暴露了擴張掠奪的本性,第三次內鬥開始,戰火再度燃燒,戰勢愈演愈烈,各部落人口急劇減少,有的部落甚至永遠消失了。”


    陳輕舟想到了淺漁的身世,但她所屬的地英部落曾經被地雄部落攻打過,雖說各部落之間打來打去是家常便飯,但現在了解有限,還是先不打聽了。


    黎長生道:“那還不是九黎族最慘的時候,因為千百年內鬥下來,大概也就是二十來個部落消失了,起碼根基尚存。但最近這一年天地變色,如今恐怕隻剩下不到十個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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