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陸瑤還勸婆婆不要和人吵架,現在看來,你不吵,別人卻上趕著。


    段富強臉上羞紅一片,扯著穀翠花的胳膊,“走,回家,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穀翠花張嘴在段富強胳膊上咬了一口,段富強疼得鬆開了她,捂著胳膊怒斥道,“你這是幹啥!”


    “我不幹啥,我要公道!”


    穀翠花氣的鼻子冒煙,手指著背後的空地,大聲吼道,“我告訴你,除非我死了,否則誰也別想占我兒子的地兒!”


    陸瑤皺眉,來到段明傑身邊,輕聲問道,“咱們家這塊宅基地有地契嗎,地契上有沒有寫占地多少?”


    段明傑搖了搖頭,“沒有,一般隻有蓋了房子才會有,不過生產大隊有記錄。”


    陸瑤點了點頭,她看向穀翠花,“既然你說我們家占了你的地兒,那我們就量一量,到底占沒占。”


    顧福蘭氣得擼起袖子大罵,“誰占別家地誰壞良心,不得好死!說我占你家地兒,你好意思,我還特意留了三十公分呢!”


    “我顧福蘭做事就憑良心,不怕量!”


    穀翠花來勁了,“好啊,來量啊,你要是占了我家地兒,你就不得好死!”


    見兩人越說越難聽,陸瑤臉色難看得厲害,扭頭看向段明成。


    “二哥,你去支書家,把賬本拿來,順便把支書喊過來,咱們一次性掰扯清楚。”


    陸瑤知道農村隻要蓋房子就不會太平,特別是鄰裏之間,總會因為邊界大吵大鬧。


    陸瑤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誰能想到第一次和他們鬧矛盾的竟然是親二嬸兒!


    段明成大步跑去支書家了。


    劉語嫣站出來:“陸瑤,你們家的事兒,找我爹幹啥,不會是想仗著你們和縣長家有交情,就欺負自己親二叔吧!”


    陸瑤一記冷眼掃過去,“支書還沒說什麽呢,你倒是張嘴胡咧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能當支書的家呢。”


    劉語嫣:“你少轉移話題,你們家蓋房子占了別人的地兒還有理了,不就是仗著縣長偏袒你們嗎,以為大家都怕你一樣!”


    劉語嫣不說還好,她一說,穀翠花就炸了毛的鬥雞似的,一蹦三尺高,“別說是縣長來了,省長來了我也不怕,占我家的地兒,到哪說都沒理!”


    陸瑤極力控製臉上的表情,心中猜測這事兒和劉語嫣脫不了幹係。


    顧福蘭氣得指著穀翠花的鼻子,“你是狗嗎,別人一吆喝你就上!有沒有腦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劉語嫣在中間挑事兒。


    偏偏穀翠花跟個傻子一樣被人當槍使。


    “你他娘的才是狗,克死男人又克死兒子的倒黴東西!別哪天剩下倆兒子也被你克死了!”


    “二嫂,你胡說啥呢!”


    段富國在旁邊聽不下去了。


    穀翠花梗著脖子,“我說的都是實話,男人死了,兒子也死了,她倒是仗著男人和兒子的功勞享福了,不是克星是啥!”


    陸瑤擔心地望向顧福蘭,隻見婆婆眼眶通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倔強地不讓眼淚流下來,嘴唇直哆嗦卻不說話。


    陸瑤心疼地抱住她,隨後衝穀翠花說道,“那個年代死在戰場上的人多了去了,我爹和大哥是為國爭光,跟我娘有什麽關係,難不成在你眼裏,那些犧牲的烈士,都是被家裏人克死的嗎,你自己不覺得荒謬嗎!”


    穀翠花:“我說你了嗎,關你啥事!”


    “你說我娘當然跟我有關係!”


    陸瑤氣極,“我爹死後我娘還願意讓大哥參軍,足以見得她是一個偉大無私的人,你口口聲聲說我娘靠著我爹和大哥的功勞享福,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年紀輕輕死了男人又死了兒子,顧福蘭一個人拉扯大幾個孩子,還有孫子和孫女,日子有多苦,除了顧福蘭,沒人能體會!


    穀翠花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段明傑手握成拳,冷眼望著段富強,“二嬸兒嫁過來晚不知道情有可原,可是二叔怕是忘了,當初每家每戶都要出一個人當兵,是我爹,擔起了家裏老大的責任,才沒有讓三位叔出去打仗,我爹死在戰場上,除了四叔,沒人幫過我們一家,二嬸兒口口聲聲說你讓著我們,我倒是要問問二叔,這些年,到底是我們一家讓著你們,還是你們讓著我們?”


    段富強眼眶一紅,慚愧地低下頭。


    陸瑤望向段明傑,發現他同樣眼眶紅紅的,手背上的青筋因為用力格外凸出。


    “後來我大哥出去當兵,你們高興得跟我大哥當了多大的官一樣巴結我們,絲毫不擔心我大哥會不會遇到危險,結果我大哥一死,你們一家就避我們如洪水猛獸,二嬸兒有句話說得沒錯,我們不是一家人,是你們不配!”


    段明傑幾句話把段富強說得抬不起頭來。


    眾人也想起了段明華犧牲那段時間,段明傑家有多消沉,顧福蘭幾個月都沒出門,要不是段明傑小小少年強撐著,大家都要以為他們這個家要散了。


    陸瑤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兒!


    真是不要臉!


    劉語嫣沒想到他們幾句話就把局勢扭轉了,氣得牙癢癢,開口說道,“就算如此,你們也不該占人家的地兒,你們還不是仗著死人的功勞欺壓人!”


    陸瑤一記冷眼望過去,“劉語嫣,人是要為自己說的話負責任的,如果你是畜生就當我沒說。”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好啊!”陸瑤大聲說道,“那我們就來說實話!”


    陸瑤看向段家村的鄉親,“今天大家夥都在,我就問問大家,這麽多年,我娘可有故意占誰的便宜,可有不論理拿不屬於她的東西,他們可曾故意欺壓過誰!可曾被分配過好活,可曾受過上麵的恩惠!”


    陸瑤說話時胸膛上下浮動著,因為氣憤而漲紅了臉。


    幾句話把在場的人都問住了。


    顧福蘭雖然潑辣,但是每一次和人爭執都是有理由的,其實不少人心裏明白,如果顧福蘭和段明傑不厲害一點,村裏一些人不知道要怎麽欺負他們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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