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跟著田文語跑過去,越近越能感受到人重重的喘息聲。


    搶救人員頭上綁著燈,看到陸瑤他們穿著白大褂,肩上挎著藥箱,頓時看到了希望,“醫生,這裏。”


    搶救人員大多都是年輕軍人,把人放在地上,走了一批人繼續去搶救了。


    田文語半跪下來給患者檢查身體。


    “被壓的時間太長了,嚴重缺氧,又缺水,張琳鳳,你留下來處理,我們去前麵看看。”


    一女孩子點頭應下。


    陸瑤跟著田文語往前走,穀男強知道田文語按時起床有些驚訝,帶著人趕上了他們。


    田文語從過軍,也算是有點經驗,看到穀男強,開口問道。


    “臨時準備的手術室在哪裏,帶我們過去。”


    他們在這無頭蒼蠅一樣亂撞隻會浪費時間。


    穀男強走在前麵帶路,“請跟我來。”


    路上,穀男強說道,“今天部隊子弟在一座樓下發現了生命的氣息,救出了十幾個人,嚴重的都在手術室裏了。”


    有些就是缺氧嚴重,又餓了這麽多天,一口水都沒有,堅持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了。


    田文語皺眉,“你們應該早點喊醒我們的。”


    穀男強沒說話,他們也不好意思,主要是手術室也忙得過來。


    陸瑤在旁邊說道,“村長,我們來就是幫忙的,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直接喊我們就行,否則我們過來也沒什麽意義了。”


    穀男強一個勁兒道謝。


    一行人很快來到手術室,裏麵到處都是哀嚎聲。


    陸瑤一進去就聽到一個男人因為被壓時間太長,必須進行截肢手術,否則命都保不住。


    男人緊緊抓住醫生的手,紅著眼眶哀求,“大夫,我不要截肢,我不能成為廢人,我還有孩子,我要掙錢。”


    大夫麵無表情地望著他,“不截肢你會沒命,你兒子已經沒了母親,如果你再死了,那他就沒有親人了。”


    聞言,陸瑤喉間一哽,鼻腔劃過酸澀,視線掃到站在旁邊的小男孩。


    小男孩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雙目無神,死死盯著手術台上的父親。


    男人望著兒子,兩行濁淚劃過眼眶,淹沒在耳朵裏,他認命地閉了閉眼。


    “麻煩醫生了。”


    大夫看向旁邊的護士,“打麻藥。”


    田文語對這些早就見怪不怪了,她扭頭看著蒼白著臉的陸瑤,微微歎了口氣,“陸瑤同誌,要不你先去其他地方幫忙吧。”


    陸瑤搖了搖頭,“我沒事兒,我可以的。”


    陸瑤還是第一次直麵麵對這些,田文語也發現了,先讓她在旁邊看,陸瑤沒有反駁,她學東西很快,半小時後也能上手幫忙了。


    看她做的有模有樣,田文語欣慰的笑了笑。


    後半夜大家一直沒停,救回來十六個人,可還是有九個搶救無效死亡。


    外麵的天早已大亮,可誰都沒有心情吃飯。


    陸瑤滿腦子都是血淋淋的畫麵,胃裏感覺有東西在翻滾。


    她忍著嘔吐的衝動,跟著田文語他們出去歇息。


    走出手術室,陸瑤大口呼吸著外麵的空氣。


    田文語在後麵拍了拍她的後背,“你還好嗎?”


    陸瑤:“田姐,我沒事兒。”


    田文語:“你這孩子倒是難得,我還記得我第一次碰到這種場麵,出手術室就吐了。”


    她十幾歲就開始學醫,後來跟著部隊從軍,遭遇的和現在差不多,一開始很不習慣,惡心的吃不下飯,夜裏做噩夢,時間長了就習慣了。


    陸瑤勉強笑了笑,“我還好,就是感覺給你們添麻煩了。”


    “有經驗的多的是,可是願意來的卻隻有我們,當然我不是說大家都該來,隻是想告訴你,隻要來就不是添麻煩,用著你的地方多的是。”


    這裏很缺人,嚴重缺人。


    陸瑤:“田姐,你們去吃飯吧,我想緩一緩。”


    田文語理解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一會兒我給你問問哪裏能洗澡。”


    陸瑤搖了搖頭,“不用了田姐,你幫我留意一下我侄子,他要是回來了,讓他來這裏找我。”


    這裏的人每日都在搶救,哪有時間解決洗澡的問題。


    田文語:“好。”


    田文語走後,陸瑤在附近轉了轉,找到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坐下來。


    她出門兩天了,好想海洋啊,也不知道他在家裏有沒有鬧。


    平時她白天雖然不在家,但是晚上都會陪他睡,這次,她和段明傑一下子都離開了,也不知道小家夥會不會鬧,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不吃飯。


    忽然,陸瑤聽到附近有孩子哭泣的聲音。


    她環視了一周,在不遠處的牆角裏,看到一男孩子蹲在地上。


    陸瑤怔了下,她抬起腳步朝他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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