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傑望著病房裏的陸瑤,陸瑤身上的管子還沒有撤掉,整個人沒有一絲鮮活的氣息。


    段明傑手放在窗口上,臉輕輕貼上去,好像這樣就能距離陸瑤近一點。


    於萍看了心裏不是滋味,勸慰道,“小段,瑤瑤肯定能醒來的,你多少吃一點,你要是身體垮了,瑤瑤醒了你也沒法照顧她。”


    段明傑淡淡地回,“隻要她醒,我就能照顧她。”


    於萍說不出話了。


    “你爸騙海洋兄弟倆,說你和瑤瑤去外地了,一周之內回來,孩子我們會照顧好,你放心,但是你也要照顧好你自己,瑤瑤醒了,看到你這樣,她肯定會心疼的。”


    段明傑:“隻要她醒,我寧願讓她心疼我。”


    以前再苦再累,再艱難,他都不會在陸瑤跟前提半句,就是不想讓她跟著操心,可是現在,他多希望,她能睜開眼,心疼地看他一眼。


    於萍歎了口氣,“有事兒了喊我,飯我給你放這,你餓了就吃。”


    段明傑嗯了聲,再次看向陸瑤。


    九點多,任哲,唐奕和老李過來了。


    任哲走近了,喊了聲“段哥。”


    段明傑沒有反應。


    看著段明傑頭上的白發,唐奕蹙了蹙眉。


    他和老李還是今天早上才知道陸瑤出事兒了。


    僅僅一夜的功夫,段明傑好像老了二十多歲。


    他是有多絕望,才會一夜之間白了這麽多頭發?


    任哲低下頭,“對不起,我沒有完成你給我的任務,你打我一頓吧。”


    他向段明傑承諾過,陸瑤有事兒,他提頭來見。


    可是他沒辦到。


    段明傑搓了搓臉,“如果打你一頓我媳婦兒就能醒過來,現在你已經在病房裏躺著了。”


    任哲內疚地抬不起頭。


    “這事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段明傑聲音很輕,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他對未來充滿了迷惘,他甚至不敢確定,瑤瑤真的能醒過來,“要怪也是怪我自己。”


    “我為什麽要答應她出來工作?我為什麽要讓她學醫,如果不是學醫,她不會出事,如果她畢業後在家悠閑,也不會出事,怪我自己。”


    說完,段明傑一拳捶在了牆麵上,關節很快泛了紅,他低聲呢喃,“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任哲心裏難受地厲害,唐奕走過去,“弟妹福大命大,肯定能醒過來的,在這之前,你要先顧好自己。”


    這話不是第一個人對他說,隻要陸瑤沒醒過來,都不作數。


    “公司的事兒交給你們了,我最近不會過去。”


    唐奕:“放心,我和任哲會辦好。”


    任哲在一旁說道,“我已經聯係成才了,他們會盡快從國外趕回來。”


    段成才和陸素素出國快半個月了。


    段明傑:“好。”


    三個大男人陪著段明傑站了一會兒,段明傑:“你們回去吧。”


    唐奕:“行,我們中午再過來,公司和超市那邊你不用擔心。”


    公司和超市有沒有事段明傑毫不在意,如果能讓他用他所有資產換回來陸瑤一命,他會毫不猶豫地點頭。


    晚上,鄭衛國哄睡兩個孩子,悄悄來到醫院。


    段明傑已經兩天一夜沒吃飯了。


    鄭衛國:“你是想餓死自己嗎?”


    段明傑不接話。


    鄭衛國閉了閉眼。


    閨女躺在病房裏,他心裏也難受,這是他等了二十年的閨女,是他心愛的女人給他生的唯一的孩子。


    可是他連傷心的機會都沒有。


    段明傑這樣,如果他再不撐著,兩個孩子怎麽辦?


    醫護人員過去檢查陸瑤的情況,段明傑死死盯著他們,直到他們出來。


    “醫生,我媳婦兒現在咋樣?”


    醫生搖了搖頭,“再等等吧。”


    其實他們心裏也沒底,隻能說等奇跡出現。


    段明傑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第三天早上,鄭家所有人都過來了,陪著段明傑等著醫生過來。


    陸瑤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醫生過來做了詳細的檢查,最後也隻能是搖頭,“回家準備後事吧。”


    鄭衛國身子一晃,兩眼發黑,鄭弘業連忙扶住了他。


    鄭佳佳他們低頭抹眼淚。


    一直緊繃著一根弦的段明傑聽到這句話徹底崩潰了。


    他冷眼看著醫生,“準備什麽後事?我媳婦兒還活著!你憑什麽這麽說!”


    “同誌,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段明傑眸光泛冷,“我說我媳婦兒沒事兒就是沒事兒。”


    “陸瑤同誌確實搶救過來了,但是她失血過多,刀子又距離肺部太近,現在看著和正常人無異,但是她也隻能這樣了。”


    靳愛橙算是裏麵保持清醒的,“醫生,您的意思是說,植物人?”


    植物人三個字讓段明傑的心狠狠抽了下。


    “也不是,陸瑤同誌和植物人還不太一樣,她有心跳,也有呼吸,但是今天是第三天了,一直沒有醒來的跡象。我見過植物人的眼睛是睜開的,沒有一個能醒過來的,更何況陸瑤同誌一直昏迷的,醒來的可能性更小,幾乎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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