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友吉的刀並不長,最多不過兩尺,且看起來與柴刀相差無幾。


    所有被淘汰出局的鐵匠,都對這柄普通柴刀不看好。


    “唰!”


    一刀砍斷冬瓜。


    “唰!”


    一刀砍斷草席!


    “唰唰唰唰!”


    四刀砍斷木樁!


    柴刀依舊鋒利,隱隱泛閃寒光!


    毫無意外,雞肉也被輕鬆斬斷!


    羅友吉來到豬肉前,汗水混雜著鮮血,已打濕了他的眼眶,他雙手握刀,咬緊牙關,大喝一聲!


    “唰!”


    柴刀橫切而去,整隻豬一分為二!


    眾人目瞪口呆!


    “爺爺!我成了!我成了!我們有一千兩賞金啦!”


    爺孫倆相擁喜極而泣。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袁於瓊也不禁感歎。


    “早就跟你說了,這小夥子很牛的。”李韞哈哈大笑,甩袖轉身道:


    “將這爺孫倆帶來龍雀台,本王要親自犒賞他們!”


    “是!”


    ……


    龍雀台,大殿中。


    李韞靠坐在新置辦的王位上,手裏來回把玩著連過五關的“柴刀”,越看越覺得疑惑。


    明明就是把很普通的刀啊,怎就那麽厲害呢?


    “王爺,羅氏祖孫倆帶到。”


    “讓他們進來吧。”


    “是。”


    片刻,羅氏祖孫身快步走進大殿,跪身叩拜道:


    “草民羅順,攜孫子羅友吉,參見燕王殿下!”


    “都起來吧,本王這兒沒那麽多規矩。”李韞招呼著,衝一旁的馮河使了個眼色。


    馮河端著準備好的一千兩賞金走到羅氏祖孫跟前,羅氏祖孫剛才站起身,又趕忙跪了下去:


    “謝燕王殿下恩賞!”


    李韞搖了搖頭,走下大殿,親手將這爺孫倆扶了起來。


    羅友吉抬頭一瞧,眼睛大亮,“您……您是……”


    李韞用手指往自己嘴上比了兩條小胡子,笑道:“怎麽?本王刮去胡子,你就認不得了?”


    “是你啊老板!”


    羅友吉驚喜拉著羅順道:“爺爺,他就是昨夜我與你說,賒我食鹽還送我糧油的好心老板!”


    “傻小子,住嘴!這可是燕王殿下!”羅順趕忙賠禮道歉:“殿下,孫兒年幼不懂事,還望您恕罪!”


    “哎,故人相見,何罪之有?”


    李韞擺了擺手,舉起手裏的柴刀問道:“本王實在疑惑,你們是如何在三個時辰之內,鍛造出這樣一把利刃的?為何連砍了五關,這刀卻一點也沒有頓挫的跡象?”


    “這……”


    “若不方便說,本王也不強求。”


    畢竟每個手藝人都有自家傳內不傳外的絕活。


    “不是,不是,王爺您誤會了,這鍛刀流程雖大致相同,但其中細節數不勝數,說出來怕您理解不了,不過這刀能造得鋒利,其實最大的功勞還在於王爺您呢!”羅友吉說道。


    李韞眯了眯眼睛,“你該不會是在拍本王馬屁吧?”


    “草民不敢!真是您的功勞!”羅友吉說道:“鍛刀的訣竅,就是王爺您家鋪子賣的鹽!”


    “鹽?”


    “對!而且是精鹽!”


    羅友吉說道:“用鹽塗抹於刀胚子上,淬火能大大增加其韌性,而且普通的粗鹽不行,必須得是精鹽,越精細的鹽,淬出來的胚子便越好!


    說起來也巧,昨日草民與爺爺進城,正巧聽到王爺您家鋪子在賣精鹽,便過來嚐了嚐,那正是我們要的精鹽呐!


    可是我與爺爺囊中羞澀,買不起兩百文一斤的精鹽,可是我不甘心,便抱著碗在您鋪子前蹲了一下午,後來……後來的事,王爺您也知道了。”


    李韞點點頭,用手指彈了彈少年的腦門兒,問道:“疼吧?”


    羅友吉咬著牙關,“不疼!”


    “嗬嗬,要是不疼的話,也許我就不會將鹽賒給你,也不會有今日你們在鍛刀大賽上奪魁了,這個便叫做緣分。”


    李韞笑著,又問道:“那除了柴刀之外,你們可懂得打造兵器?”


    羅友吉挺起胸脯說道:“刀槍劍戟,斧鉞鉤叉,爺爺他都會!”


    “那甲胄呢?”


    “都會!”


    “哦?連甲胄都會?那你們可不是一般的鐵匠世家啊。”李韞說道。


    “王爺,我這傻孫兒,就會說大話……草民的確會打造兵器甲胄,不過已有二十幾年沒碰過了。”


    羅順苦笑道:“草民不敢隱瞞王爺,草民曾是北燕舊國軍營裏的工匠,後來北燕被大周所並,草民也就回鄉了,這些年來一直以鍛打農耕器具為生。”


    “哈哈哈……”


    李韞放聲大笑,笑聲縈繞滿殿。


    還是個“軍工廠”裏出來的工匠,真是天助我也!


    “好,本王要設立‘軍器監’,命羅氏爺孫為首席工匠,即日起主導鍛造兵甲!哈哈哈……今日本王大悅,來啊,再賞一千兩!”


    “謝燕王殿下!”


    他們又要磕頭。


    李韞趕忙將他們扶起,從袖中摸出那瓶“凝血散”塞進羅友吉手中,叮囑道:“好了,快下去上藥吧,不然血都要流幹了。”


    羅友吉鼻子一酸,撲進李韞懷中嚎啕大哭:


    “從今以後,我與爺爺一定肝腦塗地,誓死效忠王爺!”


    ……


    傍晚,李韞依舊變換著裝,要到店鋪裏過夜。


    鋪子雖狹小,但是挺好,至少比這冷冷清清的王府要好。


    “王爺,食鹽承載著巨大的利益,與鹽商結下梁子,您要多加小心。”


    送別前,袁於瓊出聲勸道。


    “無礙,有宋邯與馮河暗中守護,沒人能近得了身。”


    李韞說著,又問道:“對了袁將軍,你從小在北燕長大,此地的走私情況如何?”


    “北燕正北方與岐國接壤,東北方又與戎國接壤,跨國逃稅的走私犯,可以說是多如牛毛。”


    袁於瓊問道:“怎麽?公子您想走私?”


    “嗯,不錯,本王想走私食鹽。”


    “這……”袁於瓊猶豫道:“雖說公子是皇親國戚,可走私鹽鐵這種事兒,不論到哪兒可都是重罪中的重罪。”


    “哎,風浪越大魚越貴,鋪子日銷的那幾百兩銀子,本王實在看不上,想要發財必須得批發走私。”


    岐國與戎國都是缺鹽的國家,他的鹽又是精品,若是能把自己的精鹽運到這兩國販賣,一定能大發橫財。


    而且最重要的,還是從敵對國家手裏撈錢,簡直不要太好!


    “袁將軍,有渠道麽?”李韞斜眼笑問。


    袁於瓊苦澀道:“家父生前最恨大發國難財的走私犯,逮住一個便會將其五馬分屍,屬下哪裏能搞得到渠道。”


    李韞長歎了一口氣,沒辦法啊,誰想發國難財?可我要是不發國難財,國家就得難為我了。


    不再多閑談,李韞坐上馬車,便離開了王府。


    “公子,你想不想去青樓逛逛啊?”


    車外突然傳來一聲試探性的問候。


    昂?


    李韞掏了掏耳朵,反應了好久,才確定這話出自於大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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