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這樣,咱倆就分道揚鑣!”


    “我是覺得氣氛有些緊張,所以開個玩笑緩和緩和。”


    李韞替薑雨鬆了綁,扯下她的眼罩。


    “薑老板,你哭了?”


    她的眼眶的確有些濕潤。


    她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抱怨道:“你這人就沒個正經!”


    “玩歸玩,鬧歸鬧,可我從來沒掉過鏈子,比如這個被綁在樹上的人販子。”


    麵對朋友可以嬉笑打趣,但麵對敵人就該橫眉冷對!


    李韞撕下微笑,換上冷傲,提刀舉著火把,來到王天霸跟前。


    “你知道我為何要上你的賊車麽?就是為了能讓你離開碼頭,好單獨對你清算。”


    他扯下王天霸的口塞,冷聲道:“若你真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的話,那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說不定我心情好了,還能饒你一條狗命。”


    “你到底是誰!?”


    “啪!”


    李韞一個耳刮子扇在王天霸臉上,“我是讓你回答我的問題,不是讓你問問題的。”


    “與這種人渣敗類,有什麽好客氣的!”


    薑雨衝上前對著王天霸便是一陣拳打腳踢,拳拳到肉,不留餘地。


    “你這麽打他,先不說他死不死,你手不疼麽?”


    李韞扼住幾乎發狂的薑雨,真沒看出來,這位平日醫者仁心的大夫,打起人來竟這麽生猛。


    薑雨揪住王天霸的衣領,怒問:“快說!那些被你們拐騙的姑娘都藏在哪兒了!”


    “我說了……你們能繞我一命麽?”王天霸邊嘔血邊問道。


    “你有何資格求饒!”


    薑雨攥起拳頭又要打。


    “行了,你先退到一邊兒去。”


    李韞拉開薑雨,審訊犯人,當然要剛柔並濟才行。


    “行,你如實告知,我便不殺你。”


    “我該如何相信你……”


    “你沒有選擇的權力。”


    李韞將刀架在王天霸肩膀,冷聲道:“要麽老實回答,要麽挨上一刀。”


    王天霸矜持了片刻,還是鬆了口,“那些被拐來的女人,都被關在碼頭上的一艘貨船裏,那艘貨船頭綁著一條黃色絲帶……”


    “有多少人看守?”


    “真正看守就三五個,但碼頭上的幫工都是我的眼線……”


    “除了女人之外呢?其他人還賣不賣?”李韞繼續問。


    “也賣……隻是女人最受青睞,男人一般隻能買作奴仆……”


    這不就是活脫脫古代版“人力資源黑中介”麽?


    “這麽大個生意網,你肯定不是主謀。”


    李韞冷聲問道:“你得給我一個名字,以及能找到他的方法。”


    “大運賭坊,胡天翔,綽號‘翻江龍’。”


    原來是開賭坊的,怪不得……


    翻江龍,死了照樣是一條臭蟲!


    “問完了,我們走吧。”


    李韞扔去了刀,招呼薑雨離開。


    “你真打算放了這個畜生麽!”


    “做生意最講究的便是誠信,說了不殺他,就不會殺他。”


    “你!好……你不殺,我來殺!”


    薑雨就要去拾刀,李韞拽著她便往外走,“你是大夫,你的手是用來救人的,殺人隻會弄髒自己的手,將他綁在這兒,稍後自會有狼來吃掉他的。”


    “江南來的富商就是有誠信啊!對對對,讓狼來吃了我吧!我寧願被狼吃了!”


    王天霸口頭大讚,實則內心卻罵,蠢貨,這片樹林裏根本便沒有狼!再過不久,手下發現自己遲遲未歸,一定會找過來,到時候,哼,定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你瞧他那得意的樣子,此人不殺,後患無窮!”


    “他得意不了多久的,咱們還是趕快去賭錢吧,馬上要關城門了。”


    “我們應該先去救那群姑娘對!”


    “你信我,咱先賭錢,賭著賭著,說不定碼頭就會燒起來,然後姑娘就能獲救了。”


    李韞刻意提高音量,說給藏在暗處的人聽。


    拖著薑雨坐上馬車,就此離開了樹林。


    待馬車走遠後。


    王天霸才大聲喊道:


    “有沒有路過的人啊!老子是碼頭王天霸!誰若能來替老子鬆綁,賞他三百兩銀子!”


    喊聲在空曠的樹林中回蕩。


    “歘歘歘……”


    腳踩枯葉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響。


    “跟著公子混,總有擦不完的屁股。”


    “咱不就幹這個的麽?”


    宋邯與馮河領著侍衛從黑暗中隱現。


    他們雖不是狼,但手中的刀比狼牙還要鋒利,在樹影斑駁的月光下閃閃發光。


    王天霸這才明白,樹林裏真的有“狼”。


    “兄弟,兄弟有話好說——”


    誰跟你兄弟?


    與你又有何話好說?


    宋邯抬手一刀,將王天霸腦袋砍下,結束了其罪惡的一生。


    “馮河兄弟,你帶十個人去碼頭走一趟,將那群姑娘救出來,記得要放幾把火,將王天霸旗下所有船隻,酒館,食肆一律燒了。”


    “那不是要燒掉大半個碼頭?”


    “隻要不燒掉自家的貨船即可。”


    “宋頭兒,咱不是侍衛嘛,為啥老幹這些殺人放火的勾當啊?”


    “咱王爺不就靠這個發家的麽?”


    “說得也是。”


    ……


    在城門關閉的最後一刻,李韞趕著馬車入了城。


    還挺意外,雲州城竟然沒有宵禁。


    若說京城的萬家燈火是“雍容華貴”,這雲州城的燈火便是“小家碧玉”,雖不算璀璨絢爛,卻也清新怡人。


    李韞暗暗發誓,等這趟回了燕州,一定也要取消宵禁,讓百姓們將燈籠掛起來。


    古代夜生活本來就枯燥,再怎麽也得想辦法製造點浪漫來取悅自己不是?


    馬車慢悠悠在大街上搖晃。


    李韞欣賞沿途的燈火。


    薑雨托著腮,時不時瞥向李韞,可又不敢看得太久,生怕被瞧出心思。


    “薑老板,我知道我是長得比較英俊,可我真的對男人沒興趣,你可千萬不要對我有非分之想。”李韞斜眼說道。


    “你少臭美了。”


    薑雨偏過頭不再看。


    “那你老是裝作不經意盯著我看幹什麽?”


    “我隻是覺得……你這人很奇怪。”


    薑雨頓了頓,又將頭偏了回來,大膽正視著李韞:“我從小到大都沒遇到過像你這麽奇怪的人——


    我說的奇怪,是指你的性格,時而癲狂,時而正經。


    癲狂時像個瘋子,正經時又叫人害怕,亦正亦邪,捉摸不透。”


    “太正直容易遭人欺負,太邪惡容易遭人唾罵,那麽我何不遊走二者之間,做一個亦正亦邪之人?”


    李韞對朋友,從來就沒紅過臉,哪怕大福這樣的仆人也不會。


    可對於敵人,他所展露的冷漠與手段,絕對不會有一絲仁慈。


    薑雨抱著膝蓋,就這麽靜靜地看著李韞,該說不說,頭一次覺得這人長得還不錯。


    “哎對了李別問,馬上便要到賭坊了,你會賭錢麽?”


    “吼吼,說起這個那是想當然了,我骰子,麻將,牌九,鬥雞,鬥鴨,鬥牛,鬥蟈蟈,是無一不精,無一不懂!”


    “真的假的啊?”


    薑雨隻覺得這人又在不正經了。


    李韞緩緩從袖中摸出一塊碎銀,在薑雨眼前晃了晃:


    “你瞧,這是何物?”


    “二兩碎銀子唄?”


    “錯了,這是餌料,待會兒我便會用這二兩餌料,將那條‘翻江龍’給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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