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白童煥一箭射出,三十丈開外命中一頭雄鹿。


    “少將軍的箭法果然傳神,以小人之見已不必白大將軍差了。”


    胡萬裏大拍馬屁。


    “哼,真搞不懂我爹為何會在射箭上輸給燕王那小子。”


    “定是白大將軍給那家夥麵子,否則以白大將軍的箭法怎可能輸給一個嘴上無毛之人?”


    “我猜也是如此。”


    白童煥再拔一支箭上弦,準備對那瀕死的鹿再補上一擊。


    忽然。


    “沙沙沙……”


    草叢裏傳來一陣異動。


    “誰!”


    白童煥即刻調轉箭頭對準草叢,嗬斥道:“滾出來,否則本將軍一箭射殺你!”


    “少將軍且慢,是我,是我……”


    一名黑衣人急忙鑽出草籠,他身上衣服已被樹枝掛爛,蓬頭垢麵的樣子相當狼狽。


    “吳捷?”


    白童煥眉頭一皺,眼睛一轉,問道:“你怎麽會在這兒?”


    “少將軍速速救我啊!”


    吳捷跪在白童煥馬前,“李韞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七八十個獵戶,牽著獵狗堵住樹林口,對我的部下進行圍剿!我也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逃脫至此!”


    白童煥神色淡漠,“吳通判手下的死士不是號稱個個精銳麽?怎會被一些獵戶追著殺?”


    “我們昨夜才來此樹林,完全不熟悉地形,那些獵戶常年在林中打獵,我設下的陷阱他們一眼便能看穿,不經意間便是一支冷箭,實在防不勝防啊。”


    吳捷懊惱道:“少將軍,你怎能容忍他帶這麽多獵戶進林子?這不存心要置我於死地麽!”


    “別,你可別將責任推在我身上,昨夜父帥與你說得清清楚楚,隻給你提供機會,是你自己把握不住。”


    白童煥冷聲道:“吳通判,這場博弈,很顯然你輸了。”


    “那燕王又為何得知我在林中設伏!”


    “怎麽?你是在懷疑本將軍告密?”


    白童煥說這些話時,手上的弓箭從未鬆弛過,隨著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神也越來越冷。


    吳捷心中大駭,轉身便往樹林狂奔。


    白童煥舉起弓箭。


    “嗖!”


    毫不拖泥帶水,一箭穿過吳捷胸膛!


    “少將軍,您為何……”胡萬裏滿臉疑惑。


    “讓他落入燕王手中,指不定會捅出昨夜之事,倒不如先宰了他,送燕王一個人情。”


    白童煥偏頭衝胡萬裏部下道:“今日之事,都給本將軍爛在肚子裏,誰若敢泄露半個字,全家都得跟著遭殃!”


    “屬下明白……”


    “去,將吳捷屍體給燕王送去。”


    “遵命。”


    ……


    此時,另一側樹林中。


    李韞端著弓弩,瞄準一頭野豬。


    呼吸,呼吸……


    “嗖!”


    弩箭脫弦而出,精準命中野豬腹部。


    “嗯,槍法還是不減當年啊。”李韞笑道。


    “公子,白童煥將吳捷的屍體送來了。”宋邯在耳旁小聲告知。


    李韞並未顯露出太多表情,對於白家父子而言,死人永遠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


    吳捷的死,並不意外。


    “獵戶們拿了多少人頭?”李韞問道。


    “七個了,外加還有三頭鹿,五隻麅子,兩頭野豬,今日已發出賞金四千多兩了……”


    宋邯語氣中隱隱有些肉痛,歎道:“咱這回可算下血本兒了。”


    “卻也解決了一樁麻煩事不是麽?”


    這些銀票都是李韞先前在雲州賭坊裏贏來的賭資,以這種形式發給獵戶,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


    “既然頭目已死,剩下的嘍囉也不必再去追殺,畢竟這些人挺危險,若他們狗急跳牆了,獵戶們也得流血,”


    李韞說著,又吩咐道:“你去告訴獵戶們,不論他們是否有收獲,每人三十兩賞金,還有這些打來的獵物,也都給他們瓜分了吧。”


    “是!”


    今日狩獵到此為止。


    ……


    往後幾日。


    大概是做賊心虛,也可能是婚期將近,白家不想多生事端,就再也沒來找過李韞。


    白大將軍的兒子要成親了,北燕的大小官員,財主地主,有受邀的,沒受邀的,通通前來送禮祝賀。


    他們都知道燕王也在武州,可即便是從衙門前路過,也沒有人會想著來見一見。


    在他們心裏,白大將軍的分量,還是要大過燕王的。


    當然,李韞也不在乎這些徒有虛表的人情世故,他此來武州最主要目的,是將蕭薔薇給帶回去,以及救出死牢裏的袁家舊部。


    想在戒備森嚴的武州搶人,並且全身而退,必然需要一個從頭到尾,天衣無縫的計劃——


    李韞暗中在武州城內租了個小院兒,大肆購買酒糟來進行蒸餾提純。


    李韞早早便讓宋邯去打聽過,武州城內各大酒坊裏的酒,幾乎都呈現了供不應求的狀態,還得到其它縣地裏去采購,其原因就是因為白家要辦喜事,


    不僅賓客要喝酒,白崇喜麾下的部隊士兵更是消耗酒水的主力軍。


    李韞的蒸餾酒,純度高,口感好,後勁兒大,要比當代的低度酒更容易上頭。


    李韞的目的,就是要讓從上到下,所有人喝得伶仃大醉!


    這人一旦醉了,防備也就弱了,空子就好鑽了!


    ……


    時年,四月十九,白家大婚前夕。


    李韞站在租下的小院兒裏,開始布置最終的計劃。


    “公子,張艄公他們會回來啦。”


    “快讓他們進來。”


    “是。”


    大福便領著張成走進院子。


    “屬下參見——”


    “客套話就別說了,薑老板她們怎麽樣?一路上可曾順利?”李韞快語關切。


    “稟王爺,屬下與薑老板一路順風,三日前安全抵達了岐國境內,而後薑老板將食鹽運下去分發,屬下則乘船歸來了。”


    張成頓了頓,又道:“薑老板托屬下給王爺帶話,說她在岐國有很多銷路,最多三日便能找到買家,若分銷順利的話,四月底便能帶著貨款回歸燕州了。”


    聽到薑雨平安,李韞也展露了笑顏,問道:“對了,你們從大周到岐國,跨境之時就沒遇到岐國軍隊盤查或是阻攔?”


    “遇是到過,不過薑老板在岐國關係挺硬的。”


    “哦?何以見得?”


    “當時那些岐國兵要登船搜查,我們連刀都提起準備火拚了,薑老板卻直接將一名武官拉到一旁,短短三言兩語過後,岐國士兵便放了我們通行。”


    連岐國軍隊裏都吃得開?這關係可不是一般的硬。


    不過想想倒也不奇怪,薑雨本身便是藥材商,她能將岐國珍貴的藥材運到北燕售賣,便說明肯定有暢通無阻的路子。


    如此看來,將私鹽販至岐國這條路,算是徹底的打通了。


    “武州北城門外,莫約五裏遠,有一處小渡口,名曰‘平津渡’,明日晚酉時至戌時,你將貨船停在渡口等候,風帆,船槳,一一備齊,隨時準備南下。”李韞叮囑道。


    “屬下遵命!”


    “去將蕭薔薇的侍女蕭晴兒叫來。”


    “是,屬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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