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菊的大哥一家,於十年前舉家搬去海市,如今就在海市大學門口經營一家報亭,順帶公用電話。


    所以這個電話號碼,既是公用電話,也是李秋菊大哥家的電話。


    “你又怎麽了?”


    “大哥,楊大成被他兒子殺了,現在躺在醫院裏搶救,家裏一分錢都沒有,你給我打兩百塊來吧。”


    雖然醫藥費隻要五十,但是李秋菊想著楊大成養傷,還有家裏的花銷,一張口就要了兩百。


    “什麽!楊大成被殺了?!你,你還要兩百塊錢?你當我是印鈔票的啊,張口就要兩百,你是不是瘋了!”


    電話那頭的男聲驚聲尖叫。


    李秋菊暗了眼眸:“你別忘了,你女兒現在鳩占鵲巢,在海城吃香的喝辣的,人家親生的卻在這裏受苦受難……要不靠著沾光,你們一家子能去海城?你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這麽多年幫你帶大那孩子,幫你瞞著,你才有今天的好日子,如果我這點事,你都不管,害死了我丈夫,讓我下半輩子沒了指望,你就等著吧!”


    電話那頭傳來粗氣聲,顯然是被這些話氣得不輕。


    似乎在隱忍,沉默了良久,才再次出聲:“行,你等著,一會我讓人給你送二百。”


    李秋菊露出了笑臉:“大哥,我不會忘記你的好的,那個小賤種我一定會幫你看好,不會讓她離開漢昌。”


    “記得你的承諾。”


    她大哥在漢昌還有朋友,很快就讓人把錢送來了。


    還剩了一百五十塊,李秋菊花五毛給兩個兒子買了好吃的。


    在醫院角落裏。


    李秋菊看著懵懂的兩個兒子,輕聲細語的叮囑著:“大磊,小磊,剛才媽打得電話內容,你們可誰都不能說啊,知不知道?”


    小磊立馬點頭:“嗯嗯,媽,我不說。”


    大磊眨巴著眼,心裏還在想,連姐也不能說嗎?姐可是對他最好的人。


    “大磊,你想什麽呢,你聽見了沒有?”李秋菊拍了拍楊文磊的腦瓜崩。


    楊文磊睜大眼看他媽:“媽,為什麽呀?”


    李秋菊心想兒子果然是漸漸長大了,都學會問她原因了。


    她有些歡喜,臉上卻是裝作嚴肅,嚇唬道:“你要是說出去了,就要把媽給抓走的,你要看著媽跟你姐一樣坐牢嗎?”


    楊文磊連忙捂住嘴:“啊,媽,我不要你走,我,我不說……”


    李秋菊滿意的摸摸他腦門:“走,等你爸去。”


    楊大成還是命大,被捅成那樣,都搶了一條命回來,隻是仍舊是昏迷的狀態。


    李秋菊帶著兩個孩子在醫院守著他。


    日落月升,大磊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睜的眼睛怎麽也睡不著。


    滿腦子都是他媽讓他不能告訴別人的話……


    其實李秋菊要是不提醒,楊文磊都沒怎麽往電話的內容上想。


    現在回想起來,媽說的話真的好奇怪,什麽親生的,還有什麽是久站卻曹?


    就這麽的,小家夥就把這事放在心裏琢磨了好幾天。


    ……


    何秋月回到家,她的女兒何雨晴已經下了舞蹈課,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媽還寵溺的喂著水果。


    “媽,你讓她自己吃,幹啥總要喂她,她又不是沒長手,我們幾個誰這麽喂過。”


    何母笑嗬嗬的說:“我就喜歡寵著我孫女,你怎麽?還跟你女兒爭寵呀!”


    何秋月心裏壓著一團怒火,此刻根本沒心情和她媽開玩笑。


    她走過去,直接關掉了電視機。


    “秋月,你這是幹啥?”何母莫名其妙。


    何雨晴盯著她媽的臉色,心虛的垂下眼簾。


    “我有事找她,雨晴,你跟我來房裏。”


    何秋月率先一步回房間,打開自己的首飾盒檢查,她是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遺漏。


    果然被她發現,自己的小金庫,除了今天從高宏身上搜出來的首飾,還少了幾百塊錢。


    何雨晴磨磨蹭蹭的來了,身後還跟著護犢子的何母。


    “秋月啊,我看你臉色不對,你要對雨晴做什麽?她又沒做錯什麽事!”


    “媽,這事你別管,你出去出去。”何秋月把女兒拽進屋裏,砰的就把門關上了。


    何母急得不行,何秋韻挽住她的手:“媽,這事你別管,雨晴畢竟是姐姐生的,你就讓她管去。”


    “可她不能無緣無故的訓孩子呀,雨晴一整天都乖得很……”


    話還沒說完,何秋韻就把何母拉到了客廳裏。


    “媽,你相信姐,不會無緣無故的訓雨晴的。”


    何母品出不對味來,她皺眉眼色深深:“是發生什麽事了?”


    何秋韻歎息:“一會等姐出來,你好好問她吧。”


    屋內,何秋月把何雨晴帶到首飾盒前。


    “你沒什麽想說得嗎?”


    何雨晴忍住慌張,眼睛根本不敢看她媽:“不是我拿的,我沒拿。”


    “嗬,我既然帶你來這看,就證明我發現了什麽,懂嗎?何雨晴,是我對你不好?還是你外婆外公對你不好?還是我何家虧待了你?”


    這話說得非常嚴重,何秋月盛怒之下,沒有多想直接脫口而出。


    “你這麽喜歡高宏,把我的金子都偷給他,那你怎麽不去跟他過,你是不是還覺得我對你不好,跟你爸離婚,是害了你,是也不是?”


    何雨晴嚇得眼淚唰就流了出來,她不懂不就是給了一點東西給爸爸,為什麽媽媽要牽扯這麽多。


    “媽媽,我不是這麽想的,媽媽,我錯了,嗚嗚……”


    何雨晴霎時間哭得滿臉是淚,一雙小手扯著何秋月的衣服:“媽媽,我沒想那麽多,我隻是看爸爸可憐。”


    何雨晴看到曾經那樣瀟灑的爸爸,落魄成一個老頭子一樣,她心裏好難過,根本受不住爸爸的請求。


    何秋月冷著臉:“你要是五六歲,七八歲,我能說你不懂事,可你已經十歲了,你已經懂事了!你看他可憐,那你會覺得我可憐嗎?”


    何雨晴愣住,媽媽從來都是錦衣玉食,過得像個公主一樣,又怎麽會可憐呢。


    “我知道了,你不覺得我可憐。”何秋月心頭發冷,可這到底是自己生的,不是別的孩子,還是得自己來好好教育。


    “何雨晴,你認真回答我,爸爸媽媽是因為什麽離婚?”


    何雨晴臉色難堪:“是爸爸和別的阿姨生小弟弟。”


    “你知道啊!如果我不和他離婚,他繼續用著媽媽的錢,你知道等那個小弟弟出生了,他還會怎樣嗎?”


    在教育女兒的同時,何秋月也像是教育了一遍自己,讓自己的內心更加堅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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