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丞相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短的說了一遍。


    王家眾人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才堪堪接受了這個魔幻的事實,那就是——


    他們家可能真的被老天爺眷顧了。


    這麽離譜的事都能被他們祖父/爹給撞上。


    最後,王丞相認真的叮囑大家一定要保密。


    王淩和邱氏重重點頭,兩個孫子也知道輕重,拍胸脯發誓不會說出去。


    第二天一早,負責押送流放犯人的官差們扯著嗓子,把犯人們叫醒。


    天氣炎熱久不下雨,官差們心情煩躁,對流放犯人更少了些耐心。


    凡是磨蹭了一點功夫的,全都被他們又吼又罵,動輒就用斷食威脅。


    王家人因為一整晚沒睡,起得最早,因此逃過一劫。


    一眾犯人沒有浪費時間,頂著初升的太陽,弓著腰繼續趕路。


    這次流放的犯人中,不止王丞相家的人在,還有一些是謀反案中的其他家族。


    和王家一向不對付的羅家就在其中。


    曾經是戶部侍郎的羅敬看不慣王丞相的假清高,流放的路上一直對王家人冷嘲熱諷。


    什麽丞相以後也要學市井農婦買菜講價,為了五鬥米折腰,可清高不起來了。


    甚至在王嫻月不慎鬧了風寒時,咒人家活不過當晚。


    還陰陽怪氣的說沒了這個累贅,王家人總算可以輕鬆一點了。


    此時在流放路上,羅敬走在隊伍的最前麵,緊挨著領隊的三個官差,仿佛是不屑和其他流放犯人走在一起。


    他的身後還跟著兒子兒媳,一個兒子,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


    遠遠的,王丞相看見其中一個瘦高的官差朝身後笑得猥瑣,粗黃的牙齒泛著令人作嘔的粘膩。


    他不禁凝住眼眸,內心複雜。


    羅家人在整個流放隊伍裏,是每天得到食物最多的一家。


    別人家每天隻能得到半塊麩皮餅子,而他們家的每個人可以吃兩塊麩皮餅子。


    可這也是有代價的。


    流放的活兒向來不是好差事,沒得油水撈,還要走那麽遠的路。


    三個官差又年輕氣盛,心裏憋著氣,自然會有忍不住的時候。


    晚上休息時,經常抓著犯人堆裏年輕漂亮的姑娘不放手。


    流放隊伍裏,就沒幾個年輕的官家姑娘逃過了魔掌。


    可那又怎樣,他們這些人個個都是該死的罪人,會有誰在乎呢?


    就算是去官府告他們,那點懲罰也就和撓撓癢差不多。


    他們經常克扣犯人的吃食,很多犯人為了吃飽,就去討好他們。


    羅家人是自願奉上自己豆蔻年華的女兒的。


    反正翻身無望,還不如主動點,說不定還能得到點食物和水。


    羅家的男人們,就這樣靠著卑劣的勾當,吃的心滿意足。


    路上沉悶的氣氛,窒息的讓人喘不過氣。


    一直走到晚上,天上突然嘩啦啦的下起了雨。


    官差們罵罵咧咧的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像是想把煩心給踢掉一樣。


    “媽的,今兒又錯過了驛站,又要在野外睡一晚了!”


    旁邊的胖官差安慰道:“往好點想,明天趕路不會那麽熱了。”


    官差扯扯嘴角,沒有反對。


    他們冒雨匆匆在附近找了個山洞,趕著流放犯人們一起進去躲雨了。


    瘦高個的官差擦著火石,想要生火,烘幹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和鞋襪。


    可因為火石是濕的,半天都沒能生起火來。


    眼看他越來越暴躁,犯人們不禁瑟縮的蜷縮在山洞裏,害怕他把怒火轉移到他們身上。


    就在這時,王丞相突然出聲:“我生好火了。”


    三個官差順著聲音去看,果然看到角落裏的星星火苗。


    “嘿,你個老頭還有點本事啊!”


    官差們大喜,飛快的過去烘幹鞋襪,毫不客氣的驅趕王家人。


    “你們一邊兒去,這裏是我們兄弟今晚要睡的地方!”


    王丞相順勢提出要求:“官爺,我們太渴了,想去山洞口接一點雨水喝。”


    “可以!”


    看在王丞相生火的份上,官差們爽快同意,還隨手丟了個大竹筒給他們。


    反正這個竹筒也該是給犯人們用的,隻不過被他扣下來了。


    感受著周圍渴望羨慕的目光,王丞相麵不改色的拿著竹筒。


    羅敬冷笑著看了他一眼,“哼,原來清高自傲的丞相,也會做討好別人的事啊。”


    王丞相斜了眼他,懶得理這個賣女求榮的人渣。


    看著這個眼神,羅敬紅著臉跳腳道:


    “你得意什麽?要不是你運氣好,用沒被浸濕的火石生了個火,我才不信你能得到竹筒呢!”


    “不是運氣。”王丞相淡淡的說了一句,是必然。


    他剛才是用了神秘老板娘給他的打火機,才生起火來的。


    那個東西小巧又方便,一按就著,比火石好用多了。


    有了這個火,山洞裏會暖和不少,流放犯人們也不會因此著涼,他也能順勢提出去接雨水。


    一舉兩得。


    王丞相領著一家人去到了山洞口,把竹筒放在外麵接雨水。


    很快,啪嗒啪嗒往下掉的雨水就裝了半個竹筒。


    王丞相把竹筒拿進來,迫不及待的分給家人們喝。


    待王家每個人都喝過水,王丞相又仔細的接了滿滿一竹筒水,準備存起來明天喝。


    這時,外麵的雨也越下越大,甚至還打起雷來。


    山洞裏,流放犯人們衣服濕透,又冷又餓的縮在一起,身體不由自主的往火堆靠。


    而火堆已經被那三個官差占據,容不得他們再進一步。


    羅家的兩個女兒卻不在其中。


    今天官差們還沒發多少吃的。


    為了食物,羅敬又把她們送到官差手裏了…


    耳邊是壓抑低微的呻.吟,伴隨著羅敬一家子男人吧唧吃餅、肆意炫耀的聲音,讓王丞相聽得想吐。


    每當這個時候,邱氏就緊緊抱著小女兒,指節發白,暗自呢喃:“月兒不怕,月兒不怕…”


    王淩也麵色黑沉的叫兩個兒子捂住耳朵,心裏對羅家的男人格外不恥。


    他們吃的,可是自己閨女的肉啊!


    趁著沒人注意,王丞相迅速的從衣兜深處掏出幾塊幹燥頂餓的壓縮餅幹。


    “趕緊吃,小心點。”


    王家人鄭重點頭,借著無人會注意到他們的昏暗環境和劇烈雨聲,一家人動作小幅度的填飽了肚子。


    在山洞大部分人都餓著肚子睡覺的時候,邱氏等人摸著已有存貨的胃,不禁感歎:


    剛才的吃的真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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