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見溪在回去上班之前,還是跟著沈若蝶一塊去看了一次爺爺。


    之前沈若蝶就說過,下次再去看爺爺的時候會叫上司見溪,而這一次,司見溪也確實沒有拒絕。


    其實有時候人是很矛盾的,人生的每一個階段,或者每一場際遇,其實都有它的道理,都會給你帶來些許什麽。


    哪怕是失去一些東西,那些失去也會讓你在最後又懂得一些什麽。


    所以,你經曆的所有都是有道理,甚至是必然的。


    隻不過人習慣性的隻想保留對自己有利的東西,司見溪也是如此。


    如果她的成長軌跡不是現在這樣,可能她也不是現在這樣的性格,也可能不會對世間人暖足夠通透和淡然。


    人接受了命運帶來的種種帶經曆所悟,卻依舊還是會憎恨命運讓自己經曆的那一切,畢竟所有苦難都是真實的,真實的難熬的經曆過來的。


    司見溪是自己開車過去的,沈若蝶在墓地外等她。


    司見溪的時候能看到沈若蝶站在對麵,穿了條裙子,裙角被風吹起幾分,頭發也是披著的,手裏抱了一大束的花。


    講真的,有時候雖然司見溪覺得沈若蝶很討厭,但不得不承認,沈若蝶身上確實是有真正千金的模樣和氣質的。


    不過,不是所有的主角都該是那個大家閨秀。


    當然,生命裏沒有絕對的主角,沈若蝶會有她自己的際遇,隻不過她插不進司見溪的情感生活了。


    沈若蝶就站在原地,一步步看著司見溪朝自己而來。


    “沒想到你來的這麽快”,看到司見溪走到跟前,沈陸蝶笑著說了這話。


    司見溪失笑著垂眸,“不是我來的快,是這地方好找罷了。”


    她深吸一口氣,微微側頭往裏看了一眼,“有錢人的墓地是最好找的。”


    確實,能在最靠近城市的地方下葬,就連路上花費的時間都不需要太多,誰說有錢沒有用,有錢的人死了都還能感受到城市的繁華,不必在又遠又爛還空蕩蕩的邊緣土地上冷冰冰的孤獨躺著。


    司見溪將目光落在沈若蝶手中的那束花上,頗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我沒準備花。”


    沈若蝶搖了搖頭,“沒關係。”


    說完便轉身抬腳先走。


    司見溪就隻是隔著幾步的距離跟在她身後,兩個人往裏去的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


    真站在墓碑前,感覺還是挺微妙的,司見溪還是頭一次這樣光明正大的站在這裏。


    她願意跟沈若蝶過來一起看看,其實就隻是真的看一看,並不想有太多情緒上的起伏。


    她不想表現出什麽痛哭流涕的遺憾沒有陪伴感,也不會呈現出自己有什麽愧疚不安的地方,更不會有什麽想念之類的話語。


    不過,沈若蝶倒是蹲在墓碑前低聲的絮絮叨叨了一番。


    司見溪就隻是站在她身旁,沈若蝶蹲下之後,她反而顯得有些居高臨下了。


    她垂眸看沈若蝶,湧上心頭的情緒挺微妙的。


    她和沈若蝶之間,其實這麽多年來都沒有什麽太多的懸念,過的其實都挺透明的,彼此都將對方看得透透的。


    隻不過很多時候,懶得去拆穿罷了。


    沈若蝶不會真覺得司見溪是一個無辜的小綿羊,刻意的討好,殷勤以及笑臉麵對每一個人。


    沈若蝶雖然一路看著她對每一個人唯唯諾諾,但也不會真覺得她是打心裏就真的對那些人有什麽臣服感。


    她能看到的不過是司見溪信手拈來的虛偽罷了。


    司見溪也不會覺得沈若蝶是什麽真的高貴冷清的大小姐,不過是裝清高,要臉麵罷了。


    她們之間完全沒有一丁點兒到結局才知道,哦,原來是你在算計我的感覺。


    她們太了解彼此了,人和人之間真了解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反而就不想敵對了,完全沒意思。


    她一直想贏沈若蝶,但直到這一刻,她好像才真切的感受到了接局贏的感覺。


    在沈若蝶蹲在墓碑前低聲的說著話的時候,她突然就感覺到了來自沈若蝶的孤獨感。


    一個心裏話隻能對著一個墓碑說的人,她的身份再高貴又能如何,她孤身一人,能夠給她撐腰的人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


    而自己剩下的親人,卻又在試圖者將她排除在外,將她徹底的擠出公司。


    甚至她沒有一個真的完全百分之百會站在她身邊的愛人,也沒有可以治愈她溫暖她的孩子。


    “一會兒是去吃飯還是幹嘛?”司見溪輕歎口氣,開口問了這話。


    沈若蝶抬眸看她,然後直起了身子,又微微彎腰拍了拍裙角,“我都行,你有什麽想吃的?”


    沈若蝶問這話的時候,目光盯著司見溪,眼眸裏的情緒頗有些微妙。


    她不能說現在完全不討厭司見溪了,她們都很清楚彼此的虛偽,甚至很清楚的知道彼此想要贏過對方,可就在這樣的牽絆之下,她們又不得不正視她們之間同父異母的身份。


    她們兩個單獨,不管是誰,都會更輕易的被那兩大家子排除在外。


    所以她們相互牽絆,相互憎恨,相互隱忍,卻又知道在某些節點上,她們是需要站在同一戰線的。


    但說到底,她們對彼此的怨恨,其實都是父親的過錯罷了。


    沒有辦法,人必須要有一個宣泄的點,有一個假想敵,因為那個男人已經過世了,所以隻能將自己母親以及自己的不幸全都轉移到還存在著的那個人身上。


    倘若她們父親還活著,以她們兩個必報的性格,可能她們就會更加一致的會讓她們父親受到懲罰。


    她們都不過是父親情感不忠的受害者罷了。


    在都是受害者的角度上,其實她們兩個可以是陌生人,不必非是牽扯任何的愛恨。


    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


    但,她們偏偏又得生活在一塊。


    不過,現在所有人,父母,包括爺爺,都死了之後,還真就好像沒有必須要將怨恨進行到底的必要了。


    從墓地離開之後,兩個人又各自回到了車上。


    司見溪開著車子跟在沈若蝶的車後,既然說了要吃飯,那就一塊兒吃,至於吃什麽,去哪吃,司見溪沒有什麽意見。


    不過有些意外,沒想到沈若蝶是直接將車子開回了沈家。


    沈若蝶將車子停下,下車的時候又刻意等了等司見溪。


    “在這吃?”司見溪下車的時候笑了笑,又環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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