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你個街啊,九點上班,九點半了還沒人來!沒人發你們工資的啊?”


    羅維一把推開房間的門,走到外麵。


    偌大的辦公室裏,那零星幾張桌子上空空如也,人也沒有,資料也沒有。


    他再將視線轉向牆上,警棍沒有,製服也沒有。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是哪間新裝修的屋子,而不是雜務調查科的辦公室。


    正感到氣不順時,羅維卻瞥見在前頭的報案處,靜靜站著一男一女。


    看像貌平平無奇,衣著也頗為樸素,大概是附近的居民。


    他立即整理著裝,迎上前去。


    “兩位來報案的啊?是家裏的貓丟了,還是被人偷了內褲?”


    “不是的,阿sir。”


    男人有些怯懦,不太敢看羅維。


    “沒事,盡管說,這裏是警署,有困難找警察嘛。”


    “但是,長官,這件事有點怪異,我怕說了你會告我們妨礙公務。”


    羅維滿不在乎地拍了拍胸口,“這裏是什麽地方,雜務調查科啊,不怪的事情我們還不接呢。


    說吧,有什麽奇怪的事情?半夜聽到女鬼在叫,還是高跟鞋被鼻涕蟲爬過?”


    “都不是,是我們家的狗,死了。”


    “哦~”


    羅維捂著臉笑了起來。


    “長官……”


    “哦哦,我是在難過,為你們家那條狗難過,不好意思,失態了。”


    捏了捏嘴角,羅維正經道:“怎麽死的?吃到老鼠藥了?”


    女人搖頭,“不是的,我們家洛奇很乖的,平常就是出去遛狗的時候,我跟它說【no】,它立馬就不動彈了,又怎麽會亂吃地上的東西呢?


    不像我們隔壁那個臭娘們啊,她人騷,養的狗也騷。


    長官你是不知道啊,她養的那條吉娃娃啊,平常就喜歡跟街上那些大黑狗混在一起。


    有一次啊,我看見嗷嗷的慘叫聲,我就很擔心的出門去看,結果發現它那條吉娃娃被幾條大狗圍在一起。


    您知道怎麽回事嗎?原來那條吉娃娃跟那幾條大狗,白的黑的黃的,正在跟它們……


    哎喲!哈哈哈……”


    啪!


    女的話還未說完,臉上便多了一個鮮紅的印子。


    然後她立即安靜下來,縮到後麵。


    “臭娘們,阿sir在問話,不是在聽你講八卦的!”


    男人瞪了她一眼,轉過頭來,不好意思地對羅維笑笑。


    “不好意思,長官。”


    “沒事。”羅維習以為常的抬手,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是這樣的,我老婆確實也沒說錯,洛奇是一條很聰明的狗,不會隨便吃東西的。


    我叫它吃,它才吃的。


    而且平日裏也很健康,活蹦亂跳的,昨天晚上我老婆還跟它一塊玩呢。


    誰知道今天起來就白發人送黑發人,陰陽兩隔了,唉。”


    “兩位要節哀啊。”羅維勸道。


    “知道,我知道。”


    男人不由有些哽咽,“長官,我的意思是,洛奇的死絕不是什麽意外,它是被人謀殺的!”


    “謀殺啊?”


    羅維摸了摸下巴,“你們知道誰有這個嫌疑嗎?”


    “我們要是知道了,就不用來報警了長官!”


    “也是,那你們有什麽線索提供嗎?”羅維問道。


    “有!”


    女人搶著說道:“那凶手很變態的,每次作案的時候都要在狗的脖子上紮兩個洞,把脖子那裏弄得血肉模糊的!”


    “為什麽說是每次?”羅維皺眉。


    “因為就是每次啊,我們村裏從上個星期到現在,每天晚上都會死兩三條狗的!每一條都是這樣死的。”


    “你是說血肉模糊?”


    羅維摸了摸下巴,又突然問道:“我的意思是,傷口處有血嗎?”


    “那當然……”


    女人還未說完,又被男人拉到後邊。


    “長官,說起來也真是奇怪,那些死掉的狗,昨晚上還活蹦亂跳的,等到早上被發現的時候,一隻隻都是渾身僵硬,連舌頭都發白了,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全身的血都被放掉了一樣,對吧?”羅維說道。


    “對……”


    “對什麽呀!?”


    女人搶過話頭,“阿sir,你當那是豬血嗎?人家好端端地要狗血做什麽?做毛血旺啊?


    依我看,這案子不用查了!肯定是隔壁那個臭娘們做的!


    那個臭娘們搬過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古怪了,胸前好像兩個布袋一樣,走路搖搖晃晃的,不知道是要晃給誰看!


    最煩的是每天晚上啊,她都在那裏大喊大叫,一會兒喊不行了,一會兒又叫快死了,這不是有古怪是什麽?


    怎麽就不見我晚上……”


    啪!


    又是一巴掌。


    男人漲紅了耳根,轉過頭去時,那惱怒的眼神把羅維都嚇了一跳。


    “抱歉,長官,我不是對你……”


    “我知道。”


    羅維拍拍他的肩膀,“你們回去吧,警署這邊已經知道了,馬上就會去處理。”


    “那需要我們做什麽配合嗎?


    阿sir!我雖然是婦道人家,可是在村裏是說得上話的,哪個女的不給我麵子。


    就是那些哥仔,阿叔,阿伯,太公啊……”


    “不用,不用。”


    羅維擺手,“很快就解決了,你們回去告訴大家,這幾天晚上就別出門了,把問題交給阿sir!”


    ……


    夜晚十點,熱鬧和繁榮便隻留在了市區,山村則陷入短暫的寂靜之中。


    除了偶爾有幾聲高亢的嘯叫,整條村子一片死寂,耳邊隻有夜蟲的叫聲。


    月光下,一男一女抱著一條毛茸茸的大狗,將頭埋在它的脖頸處,如饑似渴地吮吸,吞咽著。


    “不是吧?混成這樣子了?怎麽連狗血都吸了?”


    聽到一聲頗為驚訝的詢問,男人回過頭來,金發碧眼,鮮血把他的嘴染得通紅,看起來像大了一圈,十分駭人。


    “沒辦法,最近有個吸血鬼獵人,也不知道是從審判庭還是哪裏冒出來的,港島這裏有點名氣的同胞都被他幹掉了。


    本來想著去醫院打野食的,但又怕那混蛋盯著,所以就隻能來這裏喝點狗血了。


    不過,今晚是最後一餐,明天就得換地點了,不然會引起注意。


    兄弟,你運氣不好,來晚了。”


    男人再次抽動鼻子,確認眼前這麵容被風衣和帽子遮擋的人,身上也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divss="contentadv">而這麽濃厚的血腥味,隻有資深的吸血鬼才有,用多少香水都掩蓋不住。


    “哦,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不懂規矩。”


    穿著風衣的男人走到一邊,靠在牆上。


    “除了你們兩個,沒別人了?”


    “你問這個幹什麽?”


    女的終於停止進食,放下了那條狗。


    她的頭發是棕紅色,臉上有幾點雀斑,眼睛則是深沉的褐色。


    “不幹什麽?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金發碧眼的男人頓了頓,用衣袖擦去嘴邊的血跡。


    然後他起身,“我們已經跑到邊遠地帶了,你還不願意放過我們?”


    “唔?這都被你認出來了?”


    羅維將氈帽拿下,露出那張線條硬朗的東方人麵孔。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吸血鬼會像你一樣,見了血連絲毫的悸動都沒有。


    你既然不是吸血鬼,而身上又有這麽濃鬱的血腥味,那你便隻能是近來很出名的那個吸血鬼獵人了。”


    “我很出名?”


    羅維笑笑,“但我自認已經很低調了。


    果然就像我一位老友說過的那樣,優秀的人,走到哪都像是夜裏的螢火蟲,即便他自己想知道,別人也會很快認出他來。”


    “我們關心的不是這個!”


    兩人同時站了起來,對著羅維露出尖牙利爪,慘白的眼睛裏滿是猩紅的血絲,寒氣逼人。


    “你究竟想怎麽樣,送上門來是要做我們的敵人,還是朋友?”


    羅維雙手抱在胸前,淡然道:“我跟會吸人血的家夥,做不成朋友。”


    “明白了,”男人冷笑,“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去死吧!”


    話音一落,這對吸血鬼幾乎連眼神都不用交流,幾乎是在同時,從左右兩邊掠向羅維,一個攻擊他的胸膛,一個襲擊他的襠部。


    “未免有些過分了。”


    羅維高高躍起,帶起一陣勁風的同時,已從那兩個吸血鬼的頭頂一躍而過,到了他們的身後。


    速度之快,以至於那兩個吸血鬼都還未開始加速。


    驚覺背後有異,最先回過身來的反而是那個女吸血鬼。


    她剛一轉過頭來,便被羅維一手扣住麵門,猛地砸進地裏,半邊腦袋成了碎西瓜。


    男吸血鬼見同伴一瞬間便遭遇重創,又驚又怒,咆哮著一腳掃向羅維的頭顱。


    幾乎是他剛一抬腳,羅維便已鑽進了他的胯下,肩膀往上一頂,吸血鬼雙腳離地,高高飛起。


    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羅維一記重拳已緊隨而至,轟在那吸血鬼的麵門。


    吸血鬼的五官立即像是泄氣的皮球一樣凹了下去,發出一聲沉悶的筋骨折碎聲,隨著羅維這一拳倒飛出去。


    隻是一個回合,兩個吸血鬼都躺在了地上,也同時明白了現狀。


    那就是他們絕不是眼前這男人的對手,吸血鬼獵人這個名號,其實還是低估了他的能耐!


    “大人,有話好好說,沒必要打打殺殺的,大家都是文明人。”


    躺在地上的女吸血鬼小心翼翼地答話,隨著腦袋逐漸修複,她的話語也變得清晰起來。


    “別叫大人,叫我阿sir!我當然想好好說話了。”


    羅維轉動手腕,“就像你們說的那樣,大家都是文明人,我也想當文明人,而且文明人是不打女人的。”


    另一頭的吸血鬼,他的眼睛正在費勁地從鼻子裏擠出來,牙齒不受控製地咬著耳朵。


    盡管說不出話來,但他還是伸出雙手舉在頭頂,表示自己也不敢再造次。


    見他們兩個這樣通情達理,羅維滿意地點了點頭。


    “自己交代吧,最近咬了多少人,在哪咬的,還有別的吸血鬼的活動地點?”


    羅維這樣詢問,兩個吸血鬼一下都麵露苦澀。


    “大人,不對,阿sir,我們已經很久不咬人了。


    自從你開始執法以來,現在港島哪裏還有活躍的吸血鬼啊?


    之前認識的那些家夥,一半死在了你的手上,另一半早就跑路了。


    不像以前,周三搞個晚會,周五來個俱樂部聚餐什麽的,今時不如往日了,阿sir!”


    “廢話這麽多做什麽!”


    羅維瞪大眼睛,“也就是說,你們兩個打算改邪歸正,從良了?”


    “差不多,都差不多。”


    女的點頭如搗蒜,“現在市麵上血價也貴,除了那些大家族出身的吸血鬼,像我們這種平民,哪有資格去喝血啊?”


    “哦?你們兩個是什麽關係?”羅維又問道。


    兩人麵麵相覷。


    “愛人。”男人答道。


    “搭子。”女人回答。


    “到底是什麽關係?”


    “幫手。”


    “工具。”


    “明白了。”


    羅維將帽子戴好,雙手插進兜裏,轉身離開。


    那兩人看的呆住,一時之間想不明白眼前這吸血鬼獵人到底要搞什麽鬼,不殺他們了?


    就在這時,羅維轉身打了個哈欠,“對了,我最近一直有個問題,大肚婆的血和小孩子的有什麽區別。”


    “一個腥一點,一個甜一點。”


    “好的。”


    羅維抬手,兩個吸血鬼的頭顱應聲而斷,齊齊滾落在地上。


    “撲你個街啊,沒有一個好東西。”


    羅維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抬頭,滿天的繁星。


    都一個月了,尹秀和馬小玉依舊音訊全無。


    雖然明叔他們總說不要著急,時機一到就會遇見他們。


    但什麽時候是時機一到?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


    對於一個羅刹來說,活個幾百年輕輕鬆鬆,簡直不費什麽力氣。


    可是尹秀整天打架,再加上一副腳步虛浮,麵色蒼白的樣子,一看就是損耗過度的,能不能活過五十都不一定。


    如今一別,一個去了天上,一個還在地麵上,是不是意味著大家永遠都看不到了?


    一想到這裏,羅維又在繁星中漫無目的地搜索著,終於把視線停留在最亮的那顆星星上。


    “我羅維,想許個願。


    那就是早日見到我的好兄弟尹秀,還有馬小玉,要是老天爺你能實現我這個願望,就是讓我走路上被隕石砸死,我也甘願啦!”


    轟!


    尹秀突然從天而降,重重砸在羅維的身上,叫他倒抽了一口涼氣。


    還未緩過來,又有一個身影落了下來,好像是馬小玉,剛好落在尹秀懷裏。


    加上她的衝擊,羅維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被砸進地裏。


    “我剛才好像看見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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