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蠍睫毛微顫,仍然閉著雙眼,臉頰蒼白得近乎透明,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仿佛沒聽見薇羅妮卡的話般。


    “我知道你醒了,所以不要跟我裝死,也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薇羅妮卡拉開一把椅子,在病床旁坐下,淡淡道:“說吧,以後你打算怎麽做,我會尊重你的意見。”


    金蠍終於睜開眼睛,碧色的眸子裏一片空洞,沒有任何神采。


    “我不知道。”


    她緩緩開口,聲音沙啞,微不可聞。


    薇羅妮卡黛眉緊皺,對金蠍這副一蹶不振的模樣非常不滿。


    她對金蠍寄予重望,一直當作左膀右臂培養,卻沒想到金蠍如此脆弱,竟然連一次失敗都無法承受。


    “你難道不想找林重報仇?”薇羅妮卡強忍怒氣,冷聲道。


    “我連他一招都接不住,有什麽資格找他報仇?”


    金蠍直勾勾望著天花板,在清醒的這段時間裏,她顯然想了很多:“經過今晚的戰鬥,我總算明白了,他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把我當做對手,我在他眼裏,估計就是一隻不自量力的螻蟻吧。”


    “所以你就這樣認命了?”


    薇羅妮卡的眼神越發淩厲,充滿恨鐵不成鋼的味道:“別忘了你不是普通人,而是萬裏無意的基因者!”


    金蠍抬起左手,用手背擋住眼睛,悶悶道:“你沒經曆過我所經曆的事,當然不能理解我現在的感受。”


    “誰說我不能理解?”


    薇羅妮卡氣極反笑,解開衣領,露出雪白修長的脖頸,哪怕過去了這麽久,上麵被林重抓出的青紫色痕跡依然清晰可見:“看到了嗎?”


    金蠍移動視線,盯著薇羅妮卡脖頸上的傷痕,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碧綠色的瞳孔中,驀然閃過一絲波動。


    “輸給他的人不止你一個,差點被他殺死的人也不止你一個,我都沒有灰心喪氣,你又頹廢個什麽勁!”


    薇羅妮卡的語速又急又快,恍如疾風驟雨,劈頭蓋臉朝金蠍砸去:“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不堪一擊了?剛遇到我時的那股狠勁呢?那個即使身陷絕境,也敢孤注一擲的金蠍呢?就因為打不過別人,所以便自暴自棄,還不如直接死了好!”


    被薇羅妮卡指著鼻子痛罵,金蠍眼神變幻不定,被子下的雙手悄然握緊,心中又羞又愧,臉如火燒。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不得不承認,薇羅妮卡罵得有道理。


    “記住,殺不死你的,隻會讓你變得更強大。”


    薇羅妮卡稍微放緩語氣:“既然他沒把你放在眼裏,那麽你更應該努力變強,下次再見麵的時候,讓他刮目相看。”


    金蠍深吸一口氣,艱難地側過身子,與薇羅妮卡對視:“大人,你敗給了他,難道就沒有半點不甘心嗎?”


    “我當然不甘心,所以我會接近他,向他學習,最後再打敗他。”


    薇羅妮卡重新合攏衣領,遮住脖子上的指印,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同時,我還要感謝他賜予我一場恥辱的失敗,正是這場失敗,讓我看清了自身所處的位置,這個世界很大,我的實力還遠遠稱不上天下無敵。”


    金蠍若有所思,垂下眼簾,默然不語。


    “好好養傷,其他事不用管,我過幾天再來看你。”


    薇羅妮卡從椅子上站起,朝金蠍揮了揮手,轉身走出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裏,伊莉雅和數名黑衣大漢負手而立。


    他們神情冷峻,目不斜視,渾身散發出生人勿進的氣息,嚇得醫生和護士根本不敢靠近半步,遠遠繞著走。


    見薇羅妮卡出來,那幾個黑衣大漢同時站直身體。


    “你們就守在外麵,除了金蠍的主治醫生和護士外,禁止任何人靠近。”薇羅妮卡麵無表情地吩咐道。


    “是,大人。”


    黑衣大漢們躬身領命。


    薇羅妮卡不再多言,順著走廊朝醫院出口走去,伊莉雅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醫院大門。


    門前台階下,停放著一輛白色布加迪,精致的車身,帥氣的造型,華麗的裝飾,無不彰顯著它昂貴的價格。


    就在準備上車的時候,薇羅妮卡忽然停下腳步,抬頭仰望夜空。


    此刻已經是淩晨時分,街道上空空蕩蕩的,不見半點人影,一輪圓月高懸中天,周圍點綴著幾顆疏星,顯得寂寥而靜謐。


    一陣夜風吹來,拂起薇羅妮卡亞麻色長發,使她看起來美若天使。


    “伊莉雅。”她輕聲喚道。


    “在。”


    熟悉的聲音從薇羅妮卡身後傳來。


    “你知道林重住在哪裏嗎?”


    “知道。”


    伊莉雅迅速報出一個地址。


    “等天亮以後,我們去拜訪一下他如何?”


    薇羅妮卡抬起玉手,輕掠發鬢,動作優雅而從容。


    伊莉雅點了點頭:“好。”


    薇羅妮卡看著月亮怔怔出神,直到過去了半分鍾,她才收回目光,拉開車門坐進駕駛位,伊莉雅則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


    “轟隆隆!”


    伴隨著發動機強勁有力的轟鳴,白色布加迪猶如猛獸般疾竄而出,眨眼間便消失在街道拐角處。


    羅馬,十二宮總部。


    空曠黑暗的大廳裏,擺放著一張圓形會議桌,桌旁有五把高背椅,除了一把空著外,另外四把都坐著人。


    四人分別是三男一女,麵孔隱藏在陰影中,看起來模糊不清,唯有四雙截然不同的眼睛熠熠生輝。


    “都說說吧,對於薇羅妮卡的所作所為,你們有什麽看法?”


    一個低沉沙啞的男人聲音響起,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她是與我們齊名的五柱石,有權做出自認為正確的決定,至於那個決定是對是錯,我無從置喙,亦不能評判。”另一個男人聲音漠然道。


    這個男人的聲音才剛落下,旁邊突然傳出一個尖銳女聲,冷冷道:“薇羅妮卡輸了,雖然不是輸給了我們,但是按照十二宮的規矩,失敗者沒有資格繼續擔任五柱石,安德魯如此,她也不能例外。”


    “因此,必須剝奪她五柱石的頭銜,並讓她為自己所做的事承擔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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