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彌補關係的好機會,千萬不能錯過。”


    候玉霖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意味,不過沒被任何人察覺:“林盟主怎麽想,是他的事,我們怎麽做,是我們的事,他可以不收,但我們不能不送!”


    席慕薇聞言,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侯師姐說的對。”


    站在另一邊的葉小玫連連點頭,讚同道:“無論林盟主收不收賀禮,我們都要把態度表現出來,順便感謝他高風亮節,救助掌門之恩。”


    席慕薇心裏其實已經同意了。


    但是作為掌門,她必須考慮所有人的立場。


    尤其是在如意門內擁有巨大勢力的林家。


    由於前掌門林幽寒的事,林家與如意門裂隙漸深,隱隱有離心離德的跡象。


    林家在長老會擁有五個席位,其中兩席是內堂長老,三席是外堂長老,皆掌握實權,一旦鬧翻,如意門至少十幾年無法恢複元氣。


    席慕薇臨危受命,深知自己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如意門目前的地位看似穩固,但隻要何如筠一死,缺少丹勁大宗師坐鎮,隨時可能被其他門派取代。


    所以她必須保持如意門內部的團結,這樣才能抵禦未來的狂風暴雨。


    倘若處理不好,導致如意門分崩離析,她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候師姐,你平時跟林家走得近,他們現在是怎麽打算的?”


    蹙著好看的遠山眉,席慕薇輕啟櫻唇,一縷聲音鑽進候玉霖耳朵。


    除了離得近的候玉霖和葉小玫外,旁人都聽不見。


    “他們還能有什麽打算,要麽怨天尤地,罵門派袖手旁觀,不給他們撐腰;要麽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大難臨頭。”


    候玉霖紅唇微撇,透露著一絲不屑。


    雖然她是林幽寒的弟子,可後者連親生女兒都漠不關心,又怎麽可能在乎她?


    至於林家,也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當初收候玉霖為徒,主要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


    這些年來,林幽寒指點她的次數,甚至還沒何如筠多。


    所以當何如筠決定推舉席慕薇擔任掌門時,候玉霖幾乎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哪怕她本人其實也是掌門之位的有力競爭者。


    “如果我們要給林盟主獻上賀禮,林家會不會反對?會不會在背後搗亂?會不會產生別的心思?”


    席慕薇提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放心吧,他們沒那個膽量。”


    候玉霖直截了當道:“他們托庇於師傅的羽翼下,安逸日子過慣了,既貪生又怕死,豈敢得罪一位罡勁武聖?”


    說到這裏,候玉霖冷笑道:“我估計,假如林盟主成為罡勁武聖的消息傳回去,他們會比我們更著急。”


    “畢竟,林盟主體內仍然流淌著林家的血,他的母親,是林家的嫡係後裔,隻要林家願意低頭,改弦更張,取得林盟主的原諒,憑借這一不可取代的優勢,馬上就能成為武術界的頂尖門閥。”


    “換成你是林家族人,你會怎麽選?是抱著瘋瘋癲癲的前家主不放,還是擁立一位天下無敵的新家主?”


    席慕薇頓時猶如醍醐灌頂,整個人豁然醒悟。


    是啊。


    隨著林幽寒走火入魔,喪失神智,這段持續二十年的家庭鬧劇,其實已經畫上了句號。


    一筆寫不出兩個林字。


    血緣關係是無法改變的。


    隻要林家願意糾正曾經犯下的錯誤,懲罰那些幫林幽寒迫害林嵐師姐的族老,未嚐不能獲得原諒,甚至因禍得福,整個家族徹底飛黃騰達。


    “多謝師姐提醒,我懂了。”


    席慕薇的美眸閃閃發光,真心實意的向候玉霖致謝。


    候玉霖擺了擺手:“你是掌門,輔佐你是我的責任和義務,沒必要搞得這麽客氣。”


    席慕薇不由抿嘴一笑,轉而看向另一邊的葉小玫:“葉師姐,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掌門請吩咐。”


    葉小玫擺出側耳傾聽的架勢。


    席慕薇湊過去,附耳低語幾句。


    葉小玫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稍稍後退,拉開距離,用征詢的目光盯著席慕薇,後者回以肯定的眼神。


    “沒問題。”


    確認自己沒聽錯,葉小玫點頭答應,旋即轉身悄然離開。


    候玉霖依舊目視前方,對此置若罔聞。


    目送葉小玫性感動人的背影消失,席慕薇複又回頭跟候玉霖說話:“師姐,這次閉關,你有收獲嗎?”


    “......”


    候玉霖默然不語。


    雖然她沒直接回答,但是低沉的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化勁與丹勁之間的那道鴻溝,困死了世間百分之九十九的強者。


    跨過去是奇跡,是時來天地皆同力。


    跨不過去才是正常現象。


    縱觀炎黃武術界,除卻那些遁世隱居的老怪物,所有明麵上的丹勁大宗師加起來,不超過二十位。


    隱世門派坐擁海量資源,修煉頂尖功法,網羅世間英傑,也至少需要數十年,才能培養出一位丹勁。


    席慕薇斟酌著措辭:“候師姐,你是我們之中最接近丹勁的人,目前師父已經時日無多,她老人家去世後,我們門派將麵臨沒有超級強者坐鎮的困境。”


    候玉霖麵沉似水:“我懂。”


    “所以,師姐你所麵臨的難關究竟是什麽?”


    席慕薇用力抓住候玉霖的手,語氣懇切:“不然就算我想幫你,也不知道該怎麽做。”


    “......唉。”


    情不自禁地歎了口氣,候玉霖滿臉苦悶:“假如能碰到難關倒好辦了,關鍵是,我什麽都沒碰到。”


    她劍眉緊鎖:“明明丹勁似乎觸手可及,但我就是感受不到突破的契機。”


    席慕薇美眸中浮現思索之色:“對武者來說,捕捉契機的最佳辦法,就是戰鬥,在戰鬥中尋求突破。”


    候玉霖頓時也若有所思。


    作為如意門首席長老,她的實戰經驗其實不算豐富。


    主要原因是如意門的祖庭位於十萬大山深處,並且采取恪守中立、與世無爭的準則,很少和外界發生衝突。


    上次林重強闖祖庭,雙方實力相差太大,輪不到候玉霖出手。


    而總武館被不明強者踢館時,候玉霖恰好正在閉關,也錯過了與強敵交手的機會。


    “掌門言之有理,或許我確實要出去闖一闖了。”


    想到這裏,候玉霖緩緩頷首,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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