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冰月擲地有聲的話語在會議室中回蕩。


    眾人表情各異。


    大部分幹部明顯被刺激到了,臉龐漲紅,拳頭緊握,胸膛劇烈起伏,似乎恨不得立馬去跟上杉家一決雌雄。


    但也有少數幹部保持著清醒。


    伊賀流的整體力量不及上杉家一半,拿什麽去跟對方鬥?


    禦三家之所以被稱作禦三家,是因為它們擁有其他世家難以匹敵的底蘊和人脈,可以隨時調動龐大資源為己用。


    上杉家振臂一呼,必定應者雲集。


    到時候,騎虎難下的伊賀流,又將如何自處?


    難道要效仿曾經的甲賀流,拋棄祖宗基業,遠走海外嗎?


    服部良平、前田半兵衛、百地春藏等核心高層偷偷交換著眼色。


    如今服部冰月氣勢正盛,並且背後有那位深不可測的超級強者作為依靠,他們是萬萬不敢對著幹的。


    所以隻能采取折衷手段,曲線救國。


    最終,還是與服部冰月血緣關係最近的服部良平硬起頭皮道:“確如忍宗所言,因為服部良造的軟弱之舉,導致伊賀流聲望受損,不再像以前那樣受人尊敬,我等也認為有必要拿出強硬的態度。”


    說到這裏,服部良平停頓了下,然後話鋒一轉:“可是伊賀流剛剛經曆過一場動蕩,損失了不少精銳,此消彼長,我們或許沒辦法跟上杉家正麵抗衡。”


    服部冰月美眸微眯:“良平叔父的意思是,我們應該忍氣吞聲,什麽都不做?”


    刹那間,幹部們齊刷刷地朝服部良平看去。


    那些目光帶給服部良平巨大的壓力,導致他後背冒汗。


    服部良平忽然意識到,經曆過一場殘酷內部清洗的伊賀流,正處於某個敏感的節點,容不得任何人退縮。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幹部們能擁護他們上位,也能把他們拉下台。


    倘若他流露出哪怕一丁點畏縮的姿態,隻要服部冰月稍加暗示,或許明天就輪到他被別人以下克上。


    反正服部良造、前田弘、百地紀彥都死了,也不多他一個。


    “不,您誤會了。”


    想清楚此中因果後,服部良平果斷改口,斬釘截鐵道:“我的意思是,就算無法正麵與上杉家抗衡,我們也要奮力一搏,免得世人以為我們軟弱可欺!”


    服部冰月滿意地點點頭。


    “良平叔父是個聰明人。”


    她淡淡一笑:“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服部良平聞言,不由麵紅耳赤。


    所謂聰明,其實隻是比見風轉舵好聽點的說法而已。


    服部冰月轉而看向前田半兵衛和百地春藏,慢悠悠地問道:“兩位的想法呢?”


    “不管冰月殿下打算怎麽做,前田家都無條件支持!”


    前田半兵衛反應迅速,搶先表露忠心。


    百地春藏又晚了一步,忍不住暗自懊惱。


    然而周圍眾人的目光卻容不得他多想,當即挺起胸膛,用鏗鏘有力的聲音道:“雖然上杉家很強,可我們伊賀流也不弱,百地家願意配合服部家行動,共同去和上杉家談判。”


    “諸位還有沒有其他意見?”


    服部冰月環目四顧。


    幹部們同時搖頭,動作罕見的整齊。


    連百地家和前田家的首領都明確表態了,他們這些當下屬的還能說什麽呢?


    “既如此,那我宣布,伊賀流從今天開始動員。”


    服部冰月猛地站起身體,將手中的九字伊賀守光國平舉:“請各位調派精銳力量,分批潛入東京都,以備不時之需。”


    “而我本人,將以服部家家主和伊賀流忍宗的身份,親自拜訪上杉家!”


    “哈伊!”


    眾人齊刷刷地離開座位,頓首領命。


    會議結束後,幹部們陸續散去。


    服部良平、前田半兵衛、百地春藏三人留到最後。


    雖然勉強同意了服部冰月拿所有人性命冒險的行徑,但是有些事情他們必須要問清楚,否則晚上恐怕睡不著覺。


    服部冰月對此似乎早有預料,臉上並未流露出絲毫驚訝。


    前田半兵衛深吸口氣,目光掃過旁邊默然端坐的沈玉軒和徐海龍,又偷偷瞄了正前方的屏風一眼。


    從會議開始到結束,無論是藏在幕後的林重,還是置身台前的沈、徐二人,都如同旁觀者一般保持著沉默。


    然而,還是那句話,若非背後有林重支持,服部冰月敢如此膽大妄為嗎?


    實際上,服部冰月如今所獲得的一切,都跟她背後站著一位超級強者分不開。


    前田半兵衛擺出謹慎的姿態,斟酌片刻,終於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那位閣下會和我們一起行動嗎?”


    “當然。”


    服部冰月明白前田半兵衛指的是誰:“我去哪,他就去哪。”


    得到肯定的回答,服部良平、前田半兵衛、百地春藏都感覺心中一塊大石落地。


    有林重坐鎮,他們麵對上杉家總算不用太心虛。


    “那位閣下有沒有什麽指示?”


    百地春藏不斷瞟著屏風:“我們能見他一麵嗎?”


    他當然不是在看屏風上畫著的花鳥圖案,而是在看屏風後麵的某個人。


    可惜屏風由高等木材切削而成,他什麽都沒看到。


    屏風後一片靜寂。


    林重聽見了百地春藏的詢問,卻懶得理會。


    除非服部冰月主動請求,否則他是不會插手伊賀流的。


    因為林重從未忘記自己的真正目標。


    雖然目前扶桑國一片歌舞升平,赤阪離宮事件被官方嚴密封鎖,僅限少數人知曉,仿佛無事發生。


    但林重心知肚明,這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平靜。


    和密情局相比,什麽伊賀流,什麽禦三家,都不值一提。


    “伊賀流現在由我做主,你們隻需要與我見麵,聽我命令。”


    服部冰月直視百地春藏的眼睛,直截了當道:“春藏先生,請你謹記自己的本份。”


    百地春藏也是殺人如麻的強者,然而此刻麵對服部冰月充滿壓迫感的眼神,卻下意識偏開視線。


    “對不起。”


    百地春藏後退半步,向服部冰月彎腰九十度:“下次不會了。”


    服部冰月直接無視百地春藏的道歉,複又轉頭對另外兩人道:“你們還有其他事嗎?”


    聽出服部冰月語氣裏的不耐煩,服部良平、前田半兵衛不敢繼續糾纏,訕訕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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