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霍納猛然起身,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他一把揪住哈爾森的衣領,眼神凶狠,直欲擇人而噬:“你說什麽?”


    哈爾森被斯霍納的眼神嚇到了,嘴唇翕動,半天沒吐出一個字。


    “你剛剛告訴我,傑佩羅死了?”


    斯霍納盯著哈爾森的眼睛,鼻孔中噴出熾熱氣息,胸膛像風箱似的起伏不定。


    哈爾森趕緊點頭。


    斯霍納頓時如遭雷擊。


    “噗!”


    恨怒交加之下,他忽然張嘴吐出一口鮮血,麵龐越發蒼白。


    這口鮮血直接吐在哈爾森胸前,後者卻一動也不敢動。


    驟聞噩耗,饒是斯霍納經曆過無數風浪,見慣生死離別,也感覺痛徹心肺。


    因為傑佩羅是他相交數十年的摯友,此番前來扶桑,不為別的,隻為給他助陣。


    斯霍納閉上血絲密布的雙眼,將哈爾森衣領放開。


    哈爾森連忙後退,遠遠躲到門口。


    待心神稍定,斯霍納才重新睜開眼睛,紅著眼珠子問道:“傑佩羅的屍體在哪裏?”


    “在在外麵大廳。”


    “給我帶路。”


    “是。”


    斯霍納簡單地披了件外套,跟在哈爾森身後,來到停放傑佩羅屍體的地點。


    此地已經聚集了不少密情局成員,理查德也在其中。


    他們大多精神恍惚,震驚、恐懼、意外、困惑、憎恨等情緒交織在一起,形成難以形容的複雜表情。


    就和剛開始的哈爾森一樣。


    傑佩羅的屍體被數層白布嚴密覆蓋,勉強可以看見輪廓,下方積聚大量黑紅色鮮血,腥甜的鐵鏽味繚繞不散。


    兩個金發女郎癱坐在屍體旁邊,雙目紅腫,眼淚都哭幹了。


    斯霍納邁著沉重的腳步向屍體走去。


    周圍人群自動讓出一條通道。


    雖然蒙著白布,但斯霍納一眼就認出,躺著的人確實是傑佩羅。


    “怎怎麽可能?”


    斯霍納僅存的僥幸徹底破滅,身體忍不住晃了晃。


    混亂的思緒充斥著斯霍納大腦,使他根本沒辦法保持冷靜。


    “是誰?”


    “究竟是誰殺了他?!”


    斯霍納臉龐扭曲,突然厲聲咆哮,震得眾人耳膜刺痛。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那兩個金發女郎。


    知情者隻有她們。


    其中一個金發女郎緩緩抬頭,原本頗為漂亮的眸子此刻已經充滿仇恨:“殺死主人的,是一個戴著麵具的扶桑武士。”


    “不可能!”


    理查德立即反駁道:“扶桑武道界我很了解,沒有人具備戰勝傑佩羅先生的實力。”


    “我們親眼所見!”


    那個金發女郎堅持道:“他穿著黑色武士服,戴著紅色般若麵具,和主人戰鬥的時候,使用的武器也是一把太刀。”


    見金發女郎言之鑿鑿,理查德不禁有些動搖。


    但是理查德很快就搖了搖頭:“肯定是偽裝,如果扶桑劍道界有人能殺死傑佩羅先生,早已轟動全國,怎麽可能默默無聞。”


    聽完金發女郎和理查德的話,斯霍納終於恢複了幾分理智。


    他用幹澀嘶啞的聲音道:“先把屍體送到實驗室去,然後將此事通知阿克塞斯閣下和弗雷先生,等他們抵達,再探究傑佩羅的真正死因。”


    隨著斯霍納作出決斷,數名密情局成員迅速轉身離開。


    剩下的成員則抬起傑佩羅屍體,前往位於研究基地深處的實驗室。


    半個多小時後。


    實驗室內。


    傑佩羅的屍體躺在手術台上,表麵覆蓋的白布已被取走。


    阿克塞斯、弗雷、斯霍納三人站在屍體周圍,俱都神色凝重,誰也沒有主動開口,氣氛十分壓抑。


    “那個人,殺死傑佩羅隻用了一刀。”


    弗雷率先打破沉默:“傑佩羅根本來不及反應,就被瞬間斬殺所有生機。”


    “在與對方交手之前,傑佩羅一定錯誤估計了雙方的實力,因此大意輕敵,從而招致殺身之禍。”


    阿克塞斯接過話頭,悶雷般的嗓音在實驗室中回蕩:“倘若全力對決,傑佩羅就算不敵,也絕不可能死得如此輕易。”


    弗雷和斯霍納同時頷首,讚同阿克塞斯的判斷。


    斯霍納心中暗自後悔。


    早知今日,他當初就應該勸誡傑佩羅一番。


    傑佩羅最大的弱點,就是性格狂傲,自視甚高。


    作為教廷第三聖騎士,名震白鷹聯邦的十字劍聖,傑佩羅確實有狂傲的資本。


    可傲慢也要分對象。


    假如敵人的實力和他差不多,還擺出一副目無餘子的姿態,不把對方放在眼裏,豈非自尋死路嗎?


    斯霍納低頭注視著傑佩羅死不瞑目的樣子,歎了口氣,伸手將其眼皮合上。


    “阿克塞斯先生,您認為殺死傑佩羅的那個人,究竟是扶桑武士,還是我們正在尋找的林重?”弗雷沉聲問道。


    這也是斯霍納最關心的問題,他當即集中精神,側耳傾聽。


    阿克塞斯並未立即回答,而是雙目微闔,放開感知,仔細感受著殘留在屍體上的刀意。


    與此同時,他又彈出食指和中指,輕輕撫過將傑佩羅分成兩半的光滑切口。


    “真是厲害的刀法。”


    良久之後,阿克塞斯收回手指,瞳孔深處閃過一抹精芒:“除了最純粹的毀滅和破壞,刀意中不含任何雜質,沒有憤怒,沒有遲疑,當然也沒有憐憫,說明那個人的意誌無比堅定,並且已經臻至大道至簡、返璞歸真的境界。”


    說到這裏,阿克塞斯停頓了一下:“扶桑是遠離大陸的島國,視野狹隘,思維受限,喜走偏鋒,蘊養不出此等境界的強者。”


    斯霍納登時臉色一冷,目露恐怖殺機:“您的意思是,傑佩羅是被林重所殺?”


    阿克塞斯反問道:“林重擅長用刀嗎?”


    斯霍納搖頭:“跟我戰鬥的時候,他從未用過武器。”


    “所以有兩種可能性。”


    阿克塞斯彈了彈手指:“第一種可能性,殺死傑佩羅的不是林重,而是他從炎黃本土請來的幫手。”


    “第二種可能性,確實是林重殺了傑佩羅,倘若如此,那麽他的實力遠比我們預想的更加強大。”


    言及此處,阿克塞斯視線一轉,掠過弗雷和斯霍納的臉龐,淡淡道:“無論哪種可能性,對我們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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